“旧的灯塔倒下了,新的灯塔必将再度升起,承载着银滨的希望与光辉,在密布的阴云之上永恒闪耀下去。”
金娥丽丝说完了悼念词,转身对刻满死难者的石碑献上了鲜花。人群开始缓缓流动,很多人都将手中的蜡烛和鲜花放在石碑旁边。银滨的物资储备再度变得匮乏,很多农作物和花卉都在生化神印的攻击中损失殆尽。人们手中这些花朵很多都是临时用纸编织而成,但仍旧承载着人们对于死者的思念与敬意。
天上的雪花依旧在飘落,气象部门预计接下来数天都会有小到中雪。围在石碑前面的人群逐渐散去,这次葬礼的悼念时间会持续一个晚上,很多人在呆了一到两个小时后便选择离开,重新回归到生活当中。重建银滨的道路还很漫长,过去两个礼拜也不过是清理了部分废墟。剩余的二十万幸存者依旧要前行。
但也有很多人选择在原地留守整个晚上,今天是悲伤逆流成河的日子,纵使已经下定决定要在明天开始新的生活,也要为逝去的亲人同志爱人留下一段相处的时光。
“小羽她……还好么?”
在老师组织年轻一点的学生们离开的时候,小璃转身看向那个依旧跪坐在地上的女孩:“她好像已经在原地跪了……三四个小时了吧?”
“咱们最好还是别打扰她,”小志摇摇头,右手轻轻抓住对方的胳膊,“她毕竟失去了……对她而言最重要的那个人。”
学校里很多人都知道梦兆羽和安洁忒在交往,有很多女孩都很喜欢八卦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包括之前闹的分手。
“如果死在那里的人是我,你也会像现在这么颓废么?”小璃转身看向小志。
“我不会让那种情况发生,”小志捧起她的脸颊,四目相对,“如果发生了,我必定会留在你的身边直到最后一刻,要死,也得我在你前面。”
“抱歉,”小璃低下头,“之前因为那点事情就跟你吵了半天架。”
“一个纹身贴而已,没关系的,”大灾变的经历让两个普通男孩女孩的心紧紧连在一起,“如果小璃想用就用吧,我不会再勉强你了。”
“其实……之前贴在我脖子上的那个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大概是效果到了褪色了吧?”
“那看来完全没有什么必要在意了——”
很多人选择了留下,也有人选择了离开。大约有三百多人选择了后者,这些人被神印折磨得肝胆俱裂,在从金娥丽丝那里听说了居然还有新的神印后马不停蹄选择离开。共同体党为每个人准备了一小笔离别物资,维持两三天生活的水和食物。愿意前往恰斯卡的会用来往运载货物的运输机提供免费旅程。
银滨机场,101号正将脑门贴在玻璃上,凝视着外面的景色。这是一趟货机,是要将在恰斯卡的物资运送回来,她只是搭个顺风机,返回恰斯卡的向日葵中学,结束交换生生涯。
“飞机马上就要出发了,”她旁边坐着哈桑,教育部的助理,“感谢你能够以恰斯卡交换生的身份来到银滨,也很抱歉没有提供一段足够充实的学习时光。”
“其实,在恰斯卡,我一点也不快乐,”101号盯着雾蒙蒙的天空发呆,“我的父母只希望我能够成为优等生,完成学业,最好还能保上魔法少女的大腿,找个好的依靠,好好活下去。向日葵中学里满是霸凌和上下级,还要一直穿着那么难受的胶衣,没有一点自由可言……”
她转身看向面前年轻的男人:“我在银滨中学交到了很多好朋友,我第一次和友善和蔼的魔法少女打交道,也第一次明白原来教育还能以一点都不无聊的方式开展。谢谢你们,真的很感谢。”
我想留下。
101号最终没有说出这句话。或许是因为父母一直在疯狂呼叫自己要求立刻返回,或许是因为神印的攻击真的吓破了自己的胆子。
如果未来还能有交换机会的话,一定还会想办法回来的吧?
南柊看着从机场起飞的货机,她身上穿着珠光宝气的服饰,光是裙摆上镶嵌的那一排钻石价值就和那架货机持平,和周围夹克牛仔的银滨民众格格不入。
终究还是使用了。
丽丝终究还是用出那个杀手锏了。
她闭上眼睛,身体止不住颤抖几乎都要摔倒在地。生化神印进攻银滨的时候她几乎吓破了胆,一个人躲在恰斯卡的大别墅里瑟瑟发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见安洁忒,想要让当时那个银滨在恰斯卡大使馆唯一的魔法少女帮忙传递下‘不要使用杀手锏’的劝解,结果对方突然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一个人跑回银滨战斗,最后连具完好的尸首都没剩下。
至于金娥丽丝使用烬燎神印的那个时段……一点也不想回忆,但自己在感知到那股磅礴气息的时候,真的是在自家别墅沙发上直接吓到漏尿,把腿上的裤袜都给搞湿透了。
直到生化神印被消灭后的两个礼拜,今天她才敢回到银滨参加这场葬礼,而且开着自己的赛车一路驶过来的时候还不得不绕道——恰斯卡和塔莫安的军团在外面对峙起来了,两边都是剑拔弩张的火药氛围,一方面指责对方速度过慢对金娥丽丝见死不救,另一方面坚称自己才是帮到金娥丽丝的一方。
南柊远远躲在人群最后看着金娥丽丝发表那番悼词,以及宣布银滨共和国正式成立。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心中充满了悲痛和恐惧,却不是因为银滨的遭遇。
为什么……丽丝……为什么要启动你的神印……
在金娥丽丝堂而皇之当着银滨民众的面宣布那个烬燎神印的存在后,她几乎都要吓破了胆子,手中的鳄鱼皮包差一点摔在地上。
这是自杀,根本就是在慢性自杀。用一个神印去解决另外一个神印,这样根本就无法解决问题,只是在给未来埋设一个更大的雷。
一旦烬燎神印决定露出真面目,整个银滨——不,是整个世界,都会直接……
“南柊同志。”
她背后响起一个少年的声音。
“有……有事么?”她转身看了过去,“你是……远见?”
“是的,”远见双手插兜点头,“有个事情想问下……你之前一直害怕的东西,会不会就是这个神印啊?”
他的身体微微向前倾:“我的姐姐,在贝洛中学的时候,是不是也和这个什么燎神印扯上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