慷慨激昂的宣讲在继续,更多潮汐发电站和建设工程师的照片被打印出来。人群如痴如醉,聚拢再广播站周围热泪盈眶。直到足足一个小时后,卡缇娜的声音才被开头的激昂合唱音乐再度取代,宣布着广播的告一段落。
朱莉安大手一挥,重重关闭广播:“同胞们,尤其是那几位新来的,你们刚才听到的便是银滨共和国自由广播电台。它每天早中晚都会在这个隐匿的频道准时出现,播送着这位卡缇娜女孩的慷慨陈词,每一次的内容都会有所变化,但其主题万变不离那个天堂般的国度。”
“我已经听见这个叫卡缇娜的女孩很多次广播了,”阿尔西自言自语着,“每次听见她的声音都感觉心脏在剧烈跳动,胸口迸发出一股炙热的烈焰,充斥着无尽的活力,跳着名为希冀的舞蹈,仿佛有着特殊的魔力——或许是我压抑得太久了吧?”
“银滨共和国,银滨共和国,”脸上满是绷带的软件工程师喃喃着这个名字,泪水不知不觉噙满他的眼眶,“那样美好的国家真的存在么?魔法少女和人类和睦共处?我真的不是在做梦么?”
“使劲掐自己的脸,你就知道现在究竟有多么清醒,”安东尼重重掐着燃烧的香烟,“是的,银滨共和国的确存在,离巴黎辖区这里大概需要横跨大半个欧洲。”
“那还等什么?”软件工程师重重跺了下脚,“咱们现在不是应该马上出发?去和银滨共和国的地下组织碰头?去前往那个梦幻般的国度避难,离这里这处地狱越远越好?”
“冷静,我的朋友,你说的事情我们很早就考虑过,也付出过行动,”神父手捧圣经,以相对柔和的语气权威着,“和银滨共和国的接触实际上困难重重。他们的地下组织很隐蔽,分布范围也很广,没有正确的渠道根本难以联络;其次,偷渡到银滨共和国的路径几乎都被封锁,恰斯卡也好,环绕银滨共和国的伽马区也好,都对这样的偷渡行为严防死守,一百名偷渡的难民,恐怕最后顺利到达的只有两到三个……”
“最严重的问题,就是现在假冒银滨共和国地下组织的人太多,”朱莉安双臂抱肩,从聆听广播的兴奋中逐渐冷静,“治安军也好,奴隶局也罢,还有苏帕伊那些秘密警察,甚至是女王帮那一类游走在灰色地带的黑帮,这些恰斯卡不同的组织都在对银滨共和国地下组织展开空前惨烈的围剿。目的就是为了尽可能掐灭一切革命和反叛的土壤。它们甚至为此发展出了很多钓鱼组织,专门用来引诱听广播的民众上钩,等时机成熟后再一网打尽——”
她转头看向那几个新加入的软件工程师:“你们很幸运,找得线人是自己人。如果找错了人落入那些伪军手中,相信我,死亡对你们才是解脱。”
语气之严肃让那几个男人瞬间从美梦中清醒,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也不用那么紧张,反正你都加入抵抗军了,早就应该做好类似的觉悟,”安东尼叼着还在缓缓燃烧的香烟,“贪生怕死的人,都不会有胆子来到这里。”
“抵抗组织的内部也会有不同权限和层层考核,”神父耐心解释着,“其他抵抗组织内部符合暂且不论,在FHFL,所有新加入的成员都会分配不同的任务,从基础开始一点一点成长。我们会审核你们的背景和行为,很多重要的任务和地点也只有骨干成员拥有权限。相信我们,这些做都是为了防止有内鬼将我们的一切努力付之一炬。历史上,因为过度轻信他人导致的出卖惨剧在FHFL内部已经不止一例。”
人群再度陷入到沉默中,那名脸上满是绷带的软件工程师抬起头:“说吧,需要我做些什么,无论是什么样的任务或者考核,我都会接受,只要能够想办法出一口恶气。”
朱莉安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弗朗西斯,叫我弗朗西斯就好。我是个葡萄牙人,战前一直住在里斯本。”男人深吸一口气。
“很好,神父,带着弗朗西斯和其他几位新开的熟悉下这里,再看看他们有什么特殊的一技之长能够运用。”朱莉安开始分配任务。
“我先前是负责无人机项目的,主要是在各种恰斯卡庆典上列队打灯光秀和放烟花,”弗朗西斯自我介绍道,“如果你们也有需要用于巡逻和侦测的无人机我都可以帮忙调试——想要让它们开火或者丢炸弹也有办法。”
“好极了,”朱莉安眼睛一亮,“我们手上正好有几架无人机出了故障无法使用,如果能修好,对接下来的任务也能提供很多便利。”
“交给我,”神父划了个十字,和蔼可亲看向几名新人,“加入到这里,你们就是我们的同胞了,不会对你们有任何歧视。”
朱莉安转头看向安东尼:“安东尼,你带着你的人继续负责物资方面的采购。黑市是一部分,我们也要加强和其他抵抗组织的联络,彼此之间共享情报和物资。恰斯卡几十个大大小小活跃的反抗组织,如果所有人的资源都能共享——”
“包括人类救赎阵线那些生化改造疯子?”安东尼掐灭手中的香烟,“和他们上一次的接触可一点不理想,差点两边打起来——我宁可跟那些新苏联的残部打交道。”
“我知道那些男人都是群严重的大男子主义,一直在尝试恢复传统的男性主导地位,压榨内部的女性,但至少我们目的一致:推翻恰斯卡的暴政统治,”朱莉安的声音很坚定,“继续和他们接触吧,争取弄几套肉体改造装置,对付不了魔法少女,至少能对付那些人类伪军。新苏联那边也不要懈怠,争取续签之前的燃料协约。”
“包在我身上。”安东尼不再反驳,领袖心意已决,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坚定执行任务。
“菲利,你和你的魔法少女主人相处得怎么样?”朱莉安看向那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你也是组织内极少数和魔法少女搭上关系的人,虽然是个地位并不平等的卑微仆从。”
“只是做些外围的事情,帮忙打扫她在中区的店铺,”菲利摇摇头,“大概是觉得我长相不好看不符合她胃口吧,我一直没机会像那几个幸运男仆一样进入前区住在她的豪宅里。”
“先继续保持,把本职工作做好,别暴露。”
朱莉安接着看向阿尔西,唯一一名家里有魔法少女亲人的抵抗组织成员:“阿尔西,你现在的情况如何?”
“打着找工作的名义在前区各处晃悠,一如既往,”阿尔西回答着,“我最近去图书馆又偷偷下载了好些禁书,都已经存放到芯片里交给安东尼了。我也去政府和前区的富人区转过很多次,安保措施都很严密,几乎找不到什么漏洞。”
“是时候改变这么被动的策略,更激进一些了——”朱莉安的语气中饱含坚定与果敢。
“加入治安军吧,阿尔西,打入他们内部,作为咱们组织最深层的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