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观众,您现在正在收看的是由愉悦报记者伊芙伽带来的决斗直播——仅仅到了七日角斗大逃杀中的第三日,获得魔法造物的选手就已经诞生啦!让我们第一时间赶赴现场,前去采访吧!”
伊芙伽操纵着直升机飞跃在黑暗的伊比利亚森林上空,对着眼前满是弹幕的直播屏幕口若悬河讲解着大逃杀决斗的最新消息。她来到了伊甸花园小镇上空,却发现已经有另外一架无人机先一步降落在地上。
“哎呀呀,真没想到居然有其他记者的速度在我之上,看来以后要更加认真一点了~只不过这艘无人机怎么之前就没有看过呢?以我对其他报社的了解,那可是连它们的载具都如数家珍——难道是新入行的记者?就让我一探究竟吧。”
伊芙伽将直升机交给旁边的人类飞行员,自己从直升机上一跃而下,稳稳降落在百米之下的地面上,甚至只是在原地留下了一对浅浅的鞋印。
“啊,原来是帕查医院的直升机,怪不得我没认出来,看来是医疗队的魔法少女先于我一步赶到了,难道是去救治那位濒临重伤的‘游侠’方远?但是角斗途中明明是禁止救援任何角斗士的哦!”
伊芙伽高举全息直播屏幕,一边对观众实时直播着一边飞速靠近无人机的降落地点。
然后她就看见了一名身高一米九的魔法少女站在无人机敞开的舱门前,和一名胡子拉渣的大叔沉默对视。
本能告诉伊芙伽这里有大新闻,想也不想直接按下快门,以高清镜头拍下两人之间的对视,然后对直播间做出一个嘘声的手势,就悄悄躲在一旁围观起来。
“不用躲,记者,”那名魔法少女此刻率先开口说话,声音清冷,“我只是来……接我父亲的。”
“你的父亲?”伊芙伽眼瞅着偷窥的盘算落空,干脆带着话筒凑了上去,“难道说面前这位——啊我看一下项圈上的名字——啊,这位名叫迈克尔角斗士是你的父亲?”
“是的,”魔法少女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我曾经幻想过很多次,在未来的有朝一日能够和我的妈妈还有我的……父亲团聚,不过并非像自己现在所设想的那样。”
“你比以前更帅气更英俊了,格尔达,”迈克尔开口回应着,他的眼中似乎有光芒在闪耀,“我原本以为,来到这个小镇后的最好结局就是看见你冰冷的尸体。”
“差一点,差一点的确会是这样,”帕查医院主治医生格尔达从手伸到口袋里,从里面掏出一根香烟,“我被这个小镇所蒙骗,差一点就交代在这里。精灵龙在我意识快要消失的时刻找上门来,我差一点就没有办法讲出自己的愿望。”
“格尔达,我的格尔达,”迈克尔抽动着鼻子,张开双臂缓缓走向他的女儿,“你受委屈了,这么多年你受委屈了……”
伊芙伽在旁边直播,镜头都快怼到两人脸上了,她的镜头明显要强过森林里的微型摄像头,直播间里的人气火箭般上升,甚至标题都已经火速打好:《震惊!大逃杀角斗士,竟然爆出和魔法少女有如此瞠目结舌的关系!》。
“你离开了我和我妈妈,”格尔达没有靠近,也没有对迈克尔张开的手臂有所回应,只是站在原地将香烟点燃,“你在先前的大逃杀直播里撒了谎,你不是在大传送的时候离开的我们,你抛弃了我们。”
“格尔达,那时一场我没有办法预料到的悲剧,”迈克尔的声音在哽咽,这个老男人的声线头一次出现哭腔,“如果我知道大传送会波及到你们所处的避难营地,说什么我也会拒绝军队的召回命令,坚定不移陪在你们身边……”
“你知道我的好朋友是魔法少女,你也知道那时的美国政府正在对魔法少女究竟在做着何等龌龊的事情,你选择了……”格尔达还想说些什么,她反复摁动手中的打火机,足足三次才将嘴里的香烟点燃。
她没有说完这句话,只是在喷吐白雾后一声叹息:“我先前也设想过,如果我的父亲真的还活着,我会和他有怎样的对峙——我曾经设想过,我一定要大声斥责他的冷血,他那为了国家为了自由却成为了政府的帮凶的残忍。我还会告诉他自己和妈妈究竟在战争中活在怎样的地狱里,是怎样被魔法少女所救又被人类所谋害。我设想着让他终身活在痛苦和内疚之中,甚至也想过要不要一拳打穿脑袋……”
格尔达看着迈克尔的眼中没有神采:“这不是我设想和你见面的方式,我受到角斗场官方的邀请将那猩红泪滴放在我曾经生活的小镇上作为对勇敢者的奖赏。我从未预料到参与这项大逃杀的角斗士居然就有我到现在也无法辨认出面容的父亲,甚至他还见证了我的过去,目睹了我的造物——”
直播的伊芙伽飞速将新闻直播间的标题换成《震惊!魔法少女直面大逃杀角斗士变得梆硬,背后的关系让人目瞪口呆!》这话可能看上去有些语句不通顺,却由于能够联想到性和暴力从而真的很抓眼球。
她顺便设置了一项投票:“愤怒的魔法少女是否会将曾经欺压同伴的父亲杀掉”,回答是的魔法少女占比直逼百分之九十。
迈克尔的眼睛变得红肿,他的喉咙蠕动着,语句变得哽咽:“对不起,格尔达……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我从未想到我会以那样的方式伤害你,甚至让你将我视为仇敌。”
格尔达沉默片刻,最后吐出一个词:
“走吧。”
迈克尔愣在原地,他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究竟是在宣判自己的死刑,还是为了让父女之间的关系被彻底斩断?
“走啊,跟我一块离开,”格尔达显得有些不耐烦了,转身返回无人机,“你难道现在还想着参与大逃杀项目么?”
男人眼眶中的泪水喷薄而出,他紧紧跟在女儿身后钻入无人机。伊芙伽见状赶紧跟了过来:“格尔达小姐,您对意外在角斗场上和父亲重逢这件事怎么看的?有什么话想要对直播间的观众们说么?我听说随意将角斗士带走是一项违反角斗法律的行为哦~而且您真的会原谅您那据说曾经欺压过同伴的生物爹么?”
她得到的回应是无人机启动的引擎声,以及从窗户里伸出的一根修长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