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多萝西在家中展开了大扫除。
母亲瘫痪在床,平时的买菜、做饭、照顾、整理工作都是由卢卡斯一人完成。他打理得还算妥当,只不过在温饱线上挣扎求生的时候,细节上的卫生实在难以得到注意。少女干脆发挥了自己在消防站学到的一手清洁知识,拿起从十元购商店买的清洁用品,给这个小小的家庭来一次变革。
肮脏的瓷砖重新变得锃亮,堵塞严重的下水管道重新得到疏通,就连柜子上的灰尘都被仔细清扫了一遍。她顺便清理出了十几袋杂物垃圾丢掉外面的垃圾桶,登时引发周围游荡的流浪汉哄抢。
“没有必要在大街上看见什么有用的就带回家里了,”多萝西打开包裹,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取出,“这些是给你们准备的衣服和床上用品,你们的床单和枕头很久没洗了吧?正好轮换一下;那边那个是一整套二手的折叠桌板和椅子,可以把家里这几个快散架的老朋友替换掉;然后这些面粉、食用油还有罐头应该够你们吃上一个月的了,等我下个月回来还会给你们带来更多的。”
门铃响起,一个壮汉敲开了门,多萝西向他点点头:“换锁和门窗的加固就拜托了。”
十元购商店除了物资的送货上门,也有很多其他贴心的便利服务——比如说需求量很大的换锁换门换窗。两名壮汉搬来了一扇沉重又锈迹斑斑的铁门,将原本的门暴力拆卸掉后再将新的换上,如此大的动静引来了这栋楼的房主,一句:“你们不能擅自更换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两双凶神恶煞的眼睛吓了回去。
“不是我故意挑衅,实在是你们这门窗质量太差了,”多萝西无奈摇头,“就这木门轻轻踢一脚就剧烈晃动,真的有小偷强盗上门什么都挡不住,你们又不愿意为那些案件负责,那我只能选择彻底的改头换面了——哦对了,也不准你之后过来讨要什么额外的物业费,否则我的主人可能会很不开心。”
她指了指脖子上的项圈,然后出示了先前办理的身份证,直接把那个肥头大耳的中年大妈给吓退回一楼:“你们慢慢搞哈,我不打扰了,我先走了。”
折腾了大半天时间,从清晨一路到夕阳,这个小家重新变得焕然一新,虽然墙壁依旧斑驳,但已经有模有样,就算是出租给外人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将新换上的电子锁录入自己还有弟弟妈妈的眼瞳与指纹后,多萝西长出一口气,擦掉额头上的汗珠,从包裹里掏出最后一件物品:一把模样狰狞的电棍。
“恰斯卡的热武器管制很严实,这个二手电棍是我能搞到的最好的防身装置了,”她将棍子递给弟弟,“我自己也有一个,这个你收下吧,出门在外,还是要小心些。”
卢卡斯接过姐姐手中的电棍,他默不作声,只是伸手调试着新获得的耳机,打开全息窗口漫无目的滑动着。
“以一个男子汉的身份活着吧,”多萝西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再怎么说我也需要好几年才到18岁呢,成为魔法少女的祈愿由我肩负就足够了,家里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你来负责,吃药和变装同样也是在影响你的力气呢。”
“两千黑耀币,外加五百的福利补贴,现在还剩下大概两百,我都放到妈妈枕头底下了。有需要的话就拿,不过不到关键时刻还是不要动用为好。”就连少女自己也有些难以相信,两千多黑耀币的购买力如此强大,只要不在乎二手,就能淘到很多好东西。
她同样也给自己置办了一身稍微好看一点的行头——就是身上穿的这件,只不过一共花了不到二十。据说是这一整套原本属于中区一个富裕人家的女孩,但穿了几天穿腻了就丢了,被十元购商店的员工从垃圾站里捡了回来洗了洗继续出售,重新穿戴在自己身上。
同样是在中区生活,收入和生活依旧是天上地下。人们对于这里有更加细致的划分,那种生活过起来和前区相差无几的区域又叫做前中区,不仅设施完善还有严密的安保杜绝罪恶。自己这个小家位于的地方自然就是最差的后中区了——毕竟,距离真正的后区也就不过几百米。
卢卡斯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新买的凳子上,盯着正在完成网络初始化的全息窗口发呆——网络套餐也包含在耳机当中,只要出点小钱,就可以连上辐射到整个中区的公共网络,隐私和安全性偏差,但的确是穷人家最好的选择。
“我回头会去找一些考核相关的学习资料发到你耳机里,”多萝西看出了对方情绪低落,干脆开了一盒饼干罐头,递给对方一片,以食物作为化解矛盾的媒介,“咱们也不求什么奖学金或者更高等级的太空中学,就向日葵中学,盯着那里考就可以了。我和你一起考,只要你能考上,姐姐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供你上学的,大不了多打几份工就是了。”
“多打几份工的意思也包括……”卢卡斯张着嘴,欲言又止,“也包括卖么?”
“不会的,”多萝西摇摇头,伸手抚摸弟弟的脸颊,“卖给奴隶市场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现在在前区有一份正式的工作,找其他工作想来也不会难,不用再担心收入了,也不会再走歪门邪道了。继续之前的承诺,要跟妈妈保密啊。”
“姐姐,”卢卡斯的脸颊抽动着,大滴大滴泪水从眼角处涌出,“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在你昨天回来以前,我以为自己会见到一个破破烂烂的姐姐,被那些大人物玩得支离破碎,就像丢到垃圾桶里的布娃娃一样……”
“别瞎说,我之前给你们打电话不是也说了么,我遇到了一个好的主人,没有人碰我,那层膜依旧健在呢,”多萝西干脆直接往对方嘴里塞了一块饼干,“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是个成熟的大男孩,只不过有些不应该由你承担的事情,也真的不需要你来承担。”
“姐姐……”卢卡斯咬碎嘴里的饼干,蜷缩在少女怀中默默抽噎。
多萝西轻轻拍打对方的后背,姐弟二人相顾无言。
……
“那我先走了。”
半小时后,多萝西披上外衣,背起唯一装着自己东西的小小挎包,相比于昨天来到家里带的大包小包,这个上面镶嵌着塑料钻石散发着劣质皮革气味的挎包显得那么小,那么不起眼。
“保重,姐姐。”卢卡斯最后一次和对方相拥。
“嗯,保重,等我攒够钱以后会尽快带你们搬家的,”多萝西挥挥手,“新闻上说新上任的建设部长以惊人的效率高速开发着一片新的房产,专门给中区的技术人员居住,或许我能想办法抢到一个相对便宜的名额……”
多萝西离开了家,来到街道上的公交车站安安静静等待着汽车。夕阳映照在她兜帽下的脸颊上,增添一丝暖色的光晕。
“看来,总算是定位多萝西的家了,”两个黄毛站在不远处,鬼鬼祟祟打量着少女,“这下安泰西亚应该会很开心了。”
“接下来怎么做?要冲进去把她弟弟和母亲都揍一顿么?”矮个黄毛一脸贪婪盯着少女那镶嵌着腿环的丰满大腿,“安泰西亚说过吧,只要能狠狠教育多萝西,她就任由咱们两个爽一发!”
“不要做那种蠢事,”高个黄毛竖起一根指头摇晃,“她背后毕竟是让娜那个国家英雄,来硬的对方一个报警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过来,咱们这样这样……”
十分钟后,两个黄毛来到那扇新修建的铁门前,轻轻将其敲响。
“您好,我们是男娘变装协会的成员——想要进一步获得精灵龙的青睐成为魔法少女么?我们手上有能够大幅提升概率的秘密武器哦~感兴趣的话随时欢迎来到我们的总部了解~”
高个黄毛将一张精心制作的宣传单塞入门缝里,脸上满是阴谋得逞的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