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第三次挂断了通讯,让娜一脸惆怅。
“这海德薇搞什么呢,今天不来参加葬礼,假也没请,局里也没见到她人,现在消息也不回通讯也不接……真难办。”
她的消防同事已经两天没露面了,昨天倒是还有好好发消息说请假一天,然后今天连个消息也没有了……不会是睡过头了吧?
她可比任何人都清楚对方的性格,懒懒散散吊儿郎当。虽然说关键时刻从不含糊每次配合自己救援都能很好完成工作,但其他时间基本上都在睡觉中度过,可以说只要有条件就直接躺下呼呼大睡,也基本上没啥别的兴趣爱好除了偶尔找找女郎摸摸大腿以外……
“姐。”
就在女孩准备再一次打过去留个言,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叫住了她。
“阿尔西,你来做什么?”站在墓碑前的让娜转身看着自己的弟弟,穿着治安军的制服,手里还捧着一束鲜花。
”来、来看下你的,”阿尔西含糊回答,“顺便慰问下你那位已经逝去的同事——我找了个巡逻墓地附近的借口出外勤,都立刻同意了。”
他将那束花放在墓碑上,让娜那朵花旁边。女孩静静看着,半晌才回复道:“你比那些温室一代的魔法少女像人多了。”
“我就拿这句话当作是谢谢了,”阿尔西挠了挠头,“对了,我认识的几个同事也跟我来了,说是一定要见见你,还带了一大堆慰问品——我没接受任何贿赂啊,只不过本着尽量和周围同事处好关系的想法答应带他们过来了。”
他指了指远处通往公园外的台阶,果然有五六个治安员正探头探脑往这里看,每个人手里都带着一大堆一看就很名贵的物品,从香水到红酒应有尽有。
“让我猜猜下一步,”让娜双臂抱肩,“等他们过来后,一个个小心翼翼向我问好,给丽萨献花给我慰问品,夸我在电视上骂街骂得漂亮,反复念叨着自己的名字希望在我面前混个脸熟——差不多就是这个流程吧?”
“在大人物面前混个人情是这样的,”阿尔西不置可否,“在他们眼里你就是那个大人物,何况还是得了国家英雄二级勋章的。”
“这就是我为什么一直反对你加入治安军,”让娜倚靠在墓碑旁边,“一大堆人情世故,谄媚奉承之徒就像一群苍蝇一样蜂拥而上,寻找着任何能够分到一杯羹的机会。它们围绕在你这边溜须拍马竭尽可能说着屁话,一点一点麻痹你,引诱你,将你拖入到深渊当中变成骄傲自大腐败堕落的虫豸,污染这个地上的乌托邦国度——等你没用后又会在瞬间离你而去,只剩下一具腐败发烂的活死人尸骸。”
“姐……”阿尔西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理解你的苦衷,这种时候说再多保证也没用,但有一句话我一定要传递给你:我从来不认为这里是乌托邦,从来都没有。”
他松了松脖子上的领结:“相比我,更应该被担心的是你——爸爸妈妈在电视上看到那段新闻了,我们从来没有见你那么失态过,就算之前教训我也没那么凶狠的戾气,皮埃尔都被吓哭了。”
“我……我只是有点ptsd,战争创伤后遗症,应激了一点——”让娜捂着额头,“许久没有出现过的强大伪神在熟悉的街道上肆虐,自己认识的同伴变成了冰冷的尸体……这些本来就已经唤起很不好的回忆了,那个丫头还在那里捣乱说风凉话,一时没忍住……”
“姐,一个月前你就没忍住,在电视上骂了建设部一顿,”阿尔西摇摇头,“我不知道上次骂街和你获得勋章有没有关系,但网上对你已经是议论纷纷。自从前天你打那个魔法少女的新闻直播发酵后,网上很多都是在骂你的,说什么消防员彼此护短不对公民好好负责什么的……我知道那些都是在扯淡,但我担心这样下去有魔法少女会忍不住线下找你,甚至找到爸妈他们……”
“来,让她们来——”
让娜一斧子砍在那颗千年大树上直接就是一道大豁口。
“那帮混帐仗着自己是个公民就在那里胡作非为,就不拿我们消防员当人是吧——”她红着眼,就像发狂的野兽,“线下?来啊,谁敢来你老姐我直接揍一顿,她们要是敢碰你们一根毫毛我直接下死手开杀!我踏码工作和勋章都不要了拎着斧头一路砍过去我让那帮温室一代知道战争到底是一番什么景象!”
“姐!”阿尔西被姐姐这凶残的喊叫吓了一跳,“姐,淡定,淡定点……”
“你以为我怎么那么大火气,还不是你在这里给我拖后腿!”让娜一根指头直接指着高出自己一脑袋的弟弟额头,“不学好参加那些狗屁安那其集会让我从治安军那里捞你出来好几次,后面又嚷嚷着去参加这个什么该死的治安军非要和那些蠢蛋玩意同流合污!你但凡给我学点好的,当个正常人,我能那么大火气么?!”
这一顿狮吼直接吓到了远处探头探脑那几个治安员,躲在树后面大气都不敢出,只有几双眼睛敢从树叶中探出来小心翼翼盯着两人。
“……”
一顿输出后,让娜作了一个大大的深呼吸,然后收回斧头:“抱歉,我不是有意那么骂你的,只是……胸内火气稍微有点大……”
“姐,吃点药吧,”阿尔西熟练从怀里掏出一盒药,“你刚才明显创伤应激了。”
女孩接过药瓶一口气吞了五六片,然后原地俯下身子喘着气。
“姐,消防局她们应该不会开除你吧?”少年递过去一瓶水,“爸爸妈妈他们都相信你在新闻上没做错,但就担心当局和稀泥把你干掉。”
“不可能的,”让娜接过水咕嘟咕嘟喝光,“你老姐我好歹是消防局最勤恳最努力的员工,更别说还刚刚拿了个国家英雄勋章——开我?呵呵,除非他们不想再要冲在灾难最前沿的员工喽!”
她盯着手中药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神色大变:“坏了,我早该想到这个结果的……”
将药瓶和水瓶塞给弟弟,让娜变出脚下的旱冰滑轮鞋就风风火火冲了出去,擦着躲在树后的那几名治安员一路呼啸着冲出公园。
阿尔西看着姐姐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转身回去准备和治安军的同僚离开——见面?想啥呢?
一名戴着清洁工帽子的西班牙人慢悠悠清扫着公路。阿尔西在经过他时嘴唇低语了几句:“我姐岗位正常,计划照旧。”
FHFL抵抗组织成员安东尼继续清扫着墓碑附近,待几人走远后才慢慢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