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室里,负责管控整个直播的娱乐局长希萝瓦疑惑地皱起眉毛:这不像是流程里该有的表演。VIP包间里,第一战团长海乐诺坐在专门给她准备的秋千上摇啊摇,看着舞台上的高千果若有所思。
观众们的呼声也安静下来,一部分同样感到疑惑,另外一部位还以为这是什么新奇的表演展开。
“就在前天,恰斯卡内连续发生了三起惨剧,三起或许是同一个凶手所策划的悲剧——其中一起惨剧所针对的目标是我,是我所在的事务所。一个藏有炸弹的蛋糕带来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爆炸,摧毁了我的事务所,带走了九位尽职尽责的职员的生命,也重伤了更多人,包括我的一位忠实粉丝。他们现在都依旧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观众席上传来窃窃私语,再愚钝的人也意识到这肯定不是原本表演的一部份。消防局里,清洁工多罗西停下手中的拖把,抬起头来和其他人一起注视全息屏幕上的直播。反倒是海德薇懒懒散散打了一个哈欠:“这一看就是哀悼嘛,多正常,也不知道那些现场的观众在吵吵什么。”
“现在的事务所已经只剩下了一地狼藉,政府承诺我会立刻加快重建的速度——实际上,我也的确看见了大型机械、无人机还有工人前来清理废墟和重新建设整个事务所,”舞台上,高千果站在正中央,迎着所有打向她的聚光灯,“他们的建设速度的确很快,不过一天一夜的时间就已经清理掉几乎所有的废墟,还借助以往的图纸开始了初步重建。
我感谢他们,我感谢他们为我做的一切,但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重建的。它就像是被钉在木板里的钉子一样,就算把钉子拔出来,用木料重新填满裂痕,再上一层刷漆,看上去和其他地方别无二致,也永远不可能是原本的木板了。”
金娥丽丝对后台打了一个手势,示意音乐暂停,她站在一旁,看向高千果的眼神充满力量和柔情。另外一个稍小的舞台上站着本次迷宫大逃杀的mvp,其中就包括方远和妮娜两人。少女有些茫然,少年看着高千果,嘴角向上微微扬起。
至少这起事件还没有经历过蝴蝶效应的改变,和前世别无二致。
“……就像我先前所说的那样,有九个人死了,”高千果的喉咙蠕动着,挤牙膏一样将这些话语艰难地挤出,“他们都是我事务所里的‘老’人,从我三年前创办事务所的时候就一直待在我身边,陪伴着我成长,和我一同见证了事务所一点一点扩大变成如今的模样。他们都是我的助手,我所敬爱的同伴。正是因为有他们在后台默默无闻付出,我才能更好站在这个舞台上闪闪发光。我能叫出他们所有人的名字,我记得他们都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知道他们住在哪里,都有多少亲人要养活。但现在,他们都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甚至来不及和他们的亲人说一声再见……”
她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水:“昨天晚上,好些亲人赶到我的事务所,就想着能够见到那些不幸人最终的一面。他们脸上的伤悲让我痛心,有个女孩失去了曾经约定和她一同度过下半生的少年,她趴在爱人的遗体上嚎啕大哭。更多人脸上只有麻木。他们过来感谢我以往对那些职员的照顾,可是我分明能看见那些人眼中的死气沉沉,他们失去了长辈、对象、后代,只是因为被无缘无故卷入到了这起明明应该是针对我的爆炸案中……”
“这个悼念仪式好长好无聊呢,”治安军警督安奇坐在自己的包间里,怀里抱着小熊玩偶,“死了几个人类就哭成这个德性,真是难以想象首长为什么要选这种不可爱的人当搭档呢~”
她已经听见隔壁包间传来的不满嚷嚷声和嘘声,不由得摇摇头:“警监比阿特大人的狗腿子们也真是吵闹呢,不知道包间里这么喧哗一点也不可爱嘛?”
“……而现在,还有很多人受伤了,待在医院里,”高千果的声线在颤抖,“他们当中有一直陪伴在我左右的粉丝,从我登台演出的第一天开始就一直陪伴在我身边坚定地支持我;他们当中也有我的邻居小妹,从战争之前就已经互相都是非常好的朋友了——不仅仅是我的同伴,还有那些为了家中生计奔波去线下站点抢购明日乌托邦股票和期货的人,还有苏帕伊的警察们,很多人都已经死了,但也有很多人都依旧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
铃兰总督府,总督珂西娅刚刚忙完手头的工作——学习货币的正确发行和避免通胀滞涨的政策——打开角斗场直播的她一脸蒙蔽:“啥?现在不应该是金娥丽丝表演时间么?这人在碎碎念啥呢?”
高千果竭力压抑着情绪,确保自己的话语能够被清晰传递:“我的邻居,我的发小艾玛,她是个有些胆小怕生的女孩,面对陌生人经常会躲在身后寻求温暖。可即使是这样的她胸中也怀揣着梦想,在我的事务所努力成长,她现在是一名非常出色的前台,能够很好接待每一位前开拜访的旅客,也能把我的日常安排照顾得井井有条。
她一直都憧憬着我的身影,一直都站在我的身边陪伴我,即使是在血泪时代也会大胆站出来,挥舞着小手阻止人类警察把那时候已经变成魔法少女的我带到集中营。她根本一点都不胆小,她根本一点都不害臊,就算害怕得两腿发软,也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不对的,也愿意站出来,哪怕自己毫无胜算。”
高千果惨笑了一声:“艾玛她啊,现在反而稍微有一点退化了,一个劲地讨好我,一个劲地无底线侍奉我,害怕我哪天把她抛弃,把她和那个年迈和蔼的苏珊奶奶一起抛弃。什么样的人会做那样忘恩负义的无耻事情呢?什么样的人会选择将一个即使是最绝望时刻都愿意和你站在一起的人抛弃呢?她果然还是那个腼腆害羞的小女孩,有的时候甚至容易多想容易哭鼻子。
这样的她现在就躺在帕查医院的病床上生死未卜,医生说里面有脏东西,有脏东西在阻止她康复。必须有特别的疗效才能够想办法恢复,可是啊,拥有这个疗效能力的魔法少女拒绝了我,理由仅仅只是因为她是个一个人类。
或许在场的很多观众觉得很奇怪吧,为什么我要为一个人类说话,说这么多话耽误这么多时间浪费你们的门票——可是我受够了,我受够了这种对人类无缘无故的恶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