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些?”看着艾薇重新拿起咖啡品味起来,奥利维亚扬起眉毛。
“大概内容自然就是这些,我也没有必要像讲述一部完整的故事那样给你从头到尾的细节不是么?”艾薇笑道。
奥利维亚坐在椅子上沉默着,直觉告诉她这里有不少地方被隐瞒了——而且不仅仅是细节方面的隐瞒。如果现在自己转头去询问夏伊沫,或许会得到一个截然不同的答案(虽然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她)。
关键问题在于——哪些是真的?哪些是被故意修饰了,哪些是有所隐瞒?
“你父亲,和我多讲讲你的父亲吧。”
“这也是调查的一部分内容。”
奥利维亚点点头,然后再摇摇头:“很多时候秘密警察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你可以当作是调查的一部分,也可以当作是,我这个穷孩子对锦衣玉食千金大小姐生活的好奇?”
艾薇微笑着看过来,奥利维亚用一如既往的严肃眼神看回去,她不知道对方先前那句“不擅长撒谎”究竟是真的看出了什么还是只是在单纯故意试探自己,不过无论如何,以不变应万变。
“今天也是巴黎辖区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的一天,漫山遍野的曼虹因以如此热切的形式绽放,或许正好适合从繁重的公务中解脱出来?”
艾薇转身看向周围的花海,裙摆下的藤蔓拿起水壶,以比手更加优雅的姿态倒了一杯新咖啡。
“话说回来,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有超级台风肆虐恰斯卡了,看来你们的确成功捣毁了背后的势力,广大市民终于可以松口气 ,尽情享受风平浪静的生活了。”
“分内工作而已。”
“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去形容我父亲,恐怕是不合格吧——他对外展现的是成功CEO和优秀科学家的气质,是人类的急先锋,是探索的伟大的先驱。很遗憾,这的确会让他成为了一个失败的父亲,很多时候我根本就见不到他,周围只有仆人围着我,他在公司的下属巴结我,讨好我——其实也挺累的,我想出去玩都要派几个人看着,生怕不小心把自己弄伤。对于我一个喜欢大自然的女孩也是种折磨。”
“你是不是想像电视上采访的很多富二代一样说自己一点也不快乐?”
“那倒不至于,再怎么说父母也是给了我最好的学校和教师,我很快就意识到了钱的重要性,以及现在这看似是束缚的一切实际上能够给我带来多少便利——比如说我可以轻轻松松见到很多教授,和他们一起去世界各地考察,收集稀有植物;比如说我曾经拥有一个专属的植物博物馆,里面种植着我收集而来的各种植物,有专人为我打理一切。
哦对了,实不相瞒,我曾经吵着闹着要去南极,最后也如愿以偿,在南极附近的绿洲采集到了一株珍贵的植物——也就是这些曼虹因的原型植物。”
“南极……”奥利维亚眉头皱了起来,“你不会是去了……生长于南极极点的那个神印吧?”
“是的,就是那个从本世纪20年代就突兀出现于南极极点的神印,它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出现于人类面前的‘魔法’,也正是它拉开了人类对于魔法探索新时代的帷幕——神印附近往往会带来很多异变,其中大部分都是不好的,但也有好的。比如说神印附近就出现了很多绿洲,带来了很多奇怪的植物和动物,开拓了我的眼界,带来了很多收藏。
当然,我去那里也肯定不是毫无准备,有两名魔法少女充当了护卫,护送我还有科考队的其他成员一同去南极。那里是军事禁区,也只有我父亲那个级别的人才能获取进入的权限吧?至于那两位魔法少女的身份?我想你也猜到了,夏家两姐妹。”
“她们恐怕不会是单纯当护卫的?”奥利维亚询问道。
艾薇不紧不慢品味了一口咖啡。
“那怎么可能?我父亲高薪从基金会聘请她们,只为了解永生的秘密。此番让她们去南极的神印,也是为了做进一步研究,看看是否能够将夏伊沫的基因能力和神印的能力相结合在一起,真正意义上研制出能够让人类永生的药物。”
“我查了德国战前最大制药公司的资料……”奥利维亚点出一个全息窗口,“申克制药公司,对吧?我也是德国人,我小时候经常能够在电视上看见你们公司的广告。”
“我知道,你说话带着一股浓厚的法兰克福口音,你是东边的。”
奥利维亚也不知道这句话是陈述还是带着歧视意味,索性直接无视:“你们公司在战争前推广最多的产品是……R细胞?”
“是的,R细胞是我父亲经过数十年研究后成功研制的药剂,能够大幅减少细胞衰老的速率,将寿命提升到200岁往上,可谓是一大革命性的技术进步。”
奥利维亚直勾勾看着艾薇。
“我从我的上司那里拿了一份R细胞,我听说他的女儿正在服用——因为某种特别罕见的病症。我把它送到了实验室里研究分子结构,结果显示它和从你的徒弟格尔达那里拿到的R病毒结构几乎完全一致。”
“看开某些人来的时候的确做足了功课。”
艾薇显得一点也不意外。
“我对此了解得不多,只知道父亲和新苏联之间的确是有一定的合作关系,新苏联的崛起让整个欧洲噤若寒蝉,首当其冲的就是距离它最近的波兰。不过也有很多人将这视为一种机会,比如说一些德国人——我相信你也在新闻上看见吧?新nazi主义在德国的再度崛起,甚至有人叫嚣着要重建大德意志国的荣光,苏联一起再度瓜分波兰。”
“你父亲也是其中之一?”
“他没有意识形态,他只在乎科研,还有人类永生技术。新苏联是世界上第一个政府首脑是魔法少女的国度,她们有资源有能力由有进取心,任何一名商人都不会拒绝和她们展开合作。
对了,在你说出某些不愉快的话语之前允许我先一步堵住你的嘴:父辈之间的事情不要归纳在我头上。我知道按照恰斯卡的标准,和新苏联进行任何形式的合作都是叛国,但那是战争之前,而我现在已经不再是申克制药公司的大小姐,只是继承了它一部分业务,继续在柏林辖区内研究罢了——而且自然是不会再和新苏联的残党有任何交集。”
艾薇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
“如果你想找替罪羊,不如去追杀夏家姐妹吧——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是她们盗取了我父亲的成果,转手研制出猩红泪滴然后赠予给新苏联的反叛者们以对抗我们。”
果然,两边说的内容完全不一样。
奥利维亚在心中叹息,她不知道究竟应该相信哪一边。
不过眼下至少还有一件事可以解决。
“既然你继承了申克制药公司的一部分业务,你是否有治疗猩红泪滴感染的方法?”
她松开脖子上的项圈,褪下黑色乳胶衣的上半身,毫无避讳向对方展示着胸部的伤口。
伤口内部,猩红色的液体在暗中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