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期霜雪又翘课了。”上课铃声刚完,班长站起来,无奈地把这个事情告知老师。
“知道了,谢谢班长,请坐。”
红老师放下手中的教案,无奈地叹了口气,自从课程内容到了生理结构这一部分,那孩子就一直这样,每次上课都要玩“失踪”。
在过去的任教经历之中,红老师也接触过不少逃课的学生,他们要么是不爱学习喜欢玩乐,要么是因为其他事情不得不离开。
只有期霜雪不太一样,他很喜欢学习,没事的时候就在做作业和看书,虽然效果不太明显,但绝不会是因为这样而逃课的学生,也推测不出来其他因素,毕竟期霜雪总是没心没肺的样子……
红老师打开记录本,在上面对应的位置写下期霜雪的名字,何况,期霜雪一直以来都有好好上生理课。
她摇摇头,在记录本上留下“期霜雪缺席”,打开投屏,接着上一节课的内容讲。
“Alpha, Beta和Omega,最大的差别在于生殖腺体……”
天空中的隆隆雷鸣不绝于耳,豆大的雨点滴滴答答地落下,敲击在操场和屋檐上,带着灰尘溅起污浊的水滴,将树叶洗涮得翡翠般碧绿——彼临星迎来了又一个雨季。
朦胧的窗外,一串彩色流转的泡泡在雨中飘摇,这些泡泡小舟孤独地远航,驶向危机汹涌的天空,在出发不久就被大雨击垮。
凯瑞斯扭头,稍微起身试图看到泡泡的来源。
“凯瑞斯!”
讲台宽阔的视野可以让老师观察到教室的所有动静,凯瑞斯被吓得一激灵,腾地站起来:“对不起老师!我想去厕所。”
“嗯,去吧。”
“谢谢老师!”凯瑞斯点头致谢,急匆匆地冲出教室,按照刚才推测的泡泡来源,朝一楼的凉亭跑去。
那些泡泡很小,很散乱,凯瑞斯忧心忡忡,期霜雪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吹泡泡,而吹出大的泡泡需要静心慢慢地吹,反之,就会这样急躁地吹出散而小的。
落下的雨水好像又大了一分,好在没有刮风,有一些雨滴打在阳台上,溅起的水花在凯瑞斯身上留下一丝冰凉。
U形教学楼的对面在雨中显得很不真切,像在另一处空间。
凯瑞斯大跨步跳下楼梯,急匆匆地跑到一楼,操场淹没在倾盆大雨之中,雨中的凉亭有一种特殊的美感,那沿着青瓦的沟渠流淌下来的雨水,仿佛一串门帘把亭子和世界隔开。
帘子后面,一个白色的雨中精灵靠着柱子站在里面,随着他轻轻鼓起的嘴巴,泡泡不断地从那里飘出,奔向走廊,奔向四周。
“小雪!”
凯瑞斯跑过去,伸手按在他柔顺的白色发丝上面,还好,期霜雪还是干的,短裤只有点潮湿,从房檐落下的雨水就在旁边的台阶上,亭子边缘都积水了,凯瑞斯顺手揉了揉,问到:“你在这里做什么?”
“逃课。”期霜雪轻描淡写地说,吹泡泡的吸管被他像抽烟一样拿着,好像愁肠百结的中年人。
“哎哟!”
“啊!”
期霜雪被凯瑞斯拿手背拍了一下额头,伸手去捂住有点疼的地方,手上装泡泡液的瓶子却被松开,“哗啦”一声摔在地上,泡泡水洒得到处都是,一些小泡泡趁机四散逃开,清香的味道在大雨中逸散开来。
“呜呜,可恶的凯瑞斯,你看你干的好事!”期霜雪附身捡起瓶子,咬着下唇埋怨凯瑞斯,眼里有泪水在打转,刚才那副模样荡然无存。
凯瑞斯从旁边拿过来一根拖把,把地上的泡泡水清掉,半严肃半玩笑道:“谁让你那么不乖,又翘课。”
期霜雪微微鼓起嘴巴,伸手将凯瑞斯手上的拖把抢过来,拖干地上的水,放回拖把后又抬起手,用白色卫衣的袖子粗略地擦了一下瓶子外面。
“你又拿袖子擦东西了。”凯瑞斯扯起期霜雪的袖子,没有脏,他待会儿可能还会顺手抬起来擦嘴,就会尝到泡泡的味道。
期霜雪把手缩在袖子里,在空中甩呀甩:“有什么关系嘛,回去洗了就好了,没关系没关系。”
“所以为什么翘课呢?”
“这节课是生理课。”
期霜雪走到凉亭边上,伸手去接那漫天的滂沱大雨,抬头望向教室所在,眼里藏着些许畏惧。
“你不喜欢红老师吗?红老师超好的。”凯瑞斯他们班排名靠前,所以生理课早就上过了,负责这个科目的红老师是一位omega,温柔又幽默,声音也很暖和,没有人不喜欢她。
期霜雪也一样,他摇摇头:“不是因为红老师。”
不过,原因不能告诉别人,凯瑞斯也不行。
期霜雪不会对别人不愿意说的事情刨根问底,也不喜欢别人对他的问题纠缠。
凯瑞斯轻叹,只好安慰了他两句,叮嘱他下节课一定要回教室,就匆匆地跑回去了,毕竟他是请假上厕所出来的。
凯瑞斯远去的背影被雨水制成的珠帘掩盖,这个灰蒙蒙的世界就只剩下了期霜雪一个人在淅淅沥沥的雨中。
期霜雪是一个和别人一般无二的beta,没有腺体,无法感知信息素,无法生育。
他有一个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秘密,想成为omega,想要有信息素,想能够怀孕,想有发x期,想得到omega的能力,也愿意承受omega的苦恼。
可惜,人类的生物科技极端落后,连繁衍都还要古老低效率的方法,又怎么可能把一个beta变成omega呢?
假如有神,如果神可以,我愿意以任何代价来交换。
让我成为Omega吧。
期霜雪坐在长椅上闭上双眼,双手捏住胸前的蓝砂石吊坠,默默地祈祷着,向天空,向神明。
这是无意义的。
期霜雪需要点寄托,他就像坠入深渊的人拼命伸手想要拽住投射下来的光线。
大雨有了减缓的迹象,期霜雪收起瓶子,在下课铃的伴奏下走回教室。
他就在这样的叛逆和迷茫之中,慢慢地长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