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霜雪!你怎么又翘课?你再这样要请家长的!”
每次都是这样,班长清雪可能是一只视觉十分敏锐的老鹰变成的人,别的同学刚来教室,她就能敏锐地察觉到,如果是做了错事,那就要接受她的说教了。
就像现在期霜雪这样,他探头看看老师有没有在,也准备好了被老师责骂时候的说辞,老师不在,班长逮住他了,拿着“纪念册”走过来,是恶魔一样的天使。
看到班长笔尖点在“纪念册”上,期霜雪心脏猛地紧缩,生怕班长动笔。
“你怎么回事?为什么最近频频逃课,下次我真的会把你写在纪念册上的。”
班长像个严厉的老师一样,抓住期霜雪的后领,让他没有逃跑的机会。
“我下次一定不会的啦,我可不想毕业时候被当众读出来。”期霜雪鼓着嘴,眼神看向阳台外面的天空,敷衍到。
班长收起纪念册,又告诫了几句,才放他走,期霜雪很少违纪,她也愿意多给期霜雪两次机会。
这个本子其实是“公开批评册”,在毕业典礼之后,各班会将上面记录下来的人和事宣读出来,全校皆知,可谓是秋后算账的账本,以此来警示学生不要犯大错。
另一个作用就很温馨,也是它别称的来源——纪念,用来纪念小学这三年中,那些让人印象深刻,或啼笑皆非的事情。
期霜雪走到讲台上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了上面的记录本,仿佛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他俯身瞪大了眼睛去看,而后咬住下唇,双手抓住记录本跑到班长面前去,眼泪汪汪。
他看到红老师在记录本上写的是“缺席”而不是“逃课”,如果被记录为逃课,那是要请家长的。
一时间,期霜雪的心里充满了愧疚。
“班长把期霜雪弄哭啦!”
“一边去。”班长对这个技能早就免疫了,她挥手赶走那个同学,伸手拍在期霜雪的额头上,“我可不吃你这套,你什么事?”
期霜雪捂住脑袋后退了两步,微微鼓嘴把眼泪擦掉,刚才一瞬间他是真的哭了,自己的行为可能伤到红老师了。
“红老师的办公室在哪里呀。”期霜雪把记录本放回讲台,很真诚地询问班长。
“你连红老师办公室都不知道?!”班长惊叹,红老师是学校一个高人气的omega老师,她以为无论abo都有打听的。
期霜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恳切地看向班长。
“真拿你没办法,二楼最左边那个办公室。”
“谢谢班长!”
不想让红老师以为自己讨厌她,期霜雪把目光从那温和的“缺席”两字上收回,朝办公室走去。
如凯瑞斯所说,负责教生理课的红老师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她上课的时候总是轻言细语,又能让大家都听的清楚,面对同学们的问题,她也会认真地用专业知识回答,她的脸上总是挂着亲切的笑容,就像妈妈一样。
微风从空荡的走廊拂过,掀起来几片树叶,飘荡过期霜雪白色的发丝,他在这宁静的空间踏步,身边的窗户里,是属于三年级的,已经人去了的空教室。
期霜雪轻快地从深色的玻璃外面路过,旁边高大的树木叶片在走廊上投下很多不规则的阴影,这个走廊好像是一条幽静的林荫小道,十分惬意。
从办公室那边的转角传来了一阵清脆的笑声,好像一只心情愉悦的黄鹂鸟,轻快地飞上楼梯。
期霜雪小跳着移动,稍微放慢速度,怕撞到人,但对方速度很快,楼梯“噔噔”地响了两声,一道蓝色的倩影出现在走廊上,“嘭”的一声和期霜雪结实地撞了一下。
“哎哟。”
“啊!”
两人齐声惨叫,又是整齐地“咚”,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疼!”蓝色的omega揉着额头,她眼含泪水,扭头大喊,“郎源!”
一个人从楼梯下跑上来,伸手去扶起那个蓝色omega,却被omega毫不客气地甩开手,继续看着楼梯。
期霜雪伸手按住脑袋疼的地方,感觉都眼冒金星了,他靠着墙壁站起来,眼里溢出了泪水:“疼死我了。”
楼下又传来“噔噔”声,一个很高的人跑了上来,看起来是个alpha,是这个蓝色omega的alpha。
“没事吧宁宁?别动,给你敷药。”郎源把宁宁的手拨开,温柔地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取出一瓶药剂,在自己手上倒了一点,将宁宁前面好看的刘海掀起来,伸手温柔地揉着,还轻声安慰,像哄小孩子。
本来期霜雪都要收回去的眼泪又跑出来了,他努力让眼泪不落下来,在眼眶打转,视野模模糊糊的,他好羡慕这些omega。
好嫉妒,受伤了可以被alpha那么温柔地对待。
好温柔,如果我是omega,我一定会想把这个alpha抢过来,泪眼朦胧中,期霜雪看到那个alpha居然朝自己走过来了。
“你!给宁宁道歉!”
嘁,果然是这样,是来护短的,期霜雪把期霜雪不切实际的念头打消,他抬手擦了下眼睛:“我没有撞他,是他撞我。”
“但是你撞疼宁宁了!”郎源毫不客气,他知道这个人,二年级五班的期霜雪,明明是个beta,却从外貌打扮都像个omega,最开始误导了很多人,也包括郎源。
郎源对他十分厌恶!
郎源一边安抚着疼得皱眉的宁宁,一边恶狠狠地盯着期霜雪。
“对不起……”期霜雪低垂着脑袋,小声说。
郎源不屑地“哼”了一声,带着宁宁扬长而去。
期霜雪可以在脑中清晰地构思出郎源的眼神,肯定是充满了不屑和轻蔑,好像面对的是世界上最让人看不起的东西,情不自禁流露出那些表情。
“明明不是我的错。”
期霜雪靠在墙上,他感觉左手腕很疼,肯定是刚才摔倒撑地的时候受伤了,试着转一下,疼痛顷刻间传达到大脑,他持续在眼眶踌躇的眼泪一下子奔涌而出。
好委屈,那个坏蛋,期霜雪靠着墙蹲在地上,在心里无能地愤恨着郎源。
他双手抱着膝盖,任由眼泪沿着脸颊垂落,哭成了个泪人。
如果凯瑞斯在身边就好了,如果他在这里……
期霜雪哭得更大声了,他不想麻烦凯瑞斯。
“期霜雪?!”红老师带点惊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早已哭得不知今夕何夕的期霜雪抬起婆娑的泪眼去看,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脸颊贴上了一个冰凉,红老师拿着纸巾,轻柔地为期霜雪拭去眼泪,她知道这孩子爱哭,被人说一两句就哭了,但哭得这么惨,肯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小脸擦干净了,期霜雪的哭泣也逐渐平缓,红老师拉着他来到办公室,让他坐到一个空椅子上,自己搬过来一个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来握住期霜雪冰凉的双手,询问到:“愿意和老师说说吗。”
“不,不想和别人说。”期霜雪微微摇头,他直视着红老师那深邃的蓝色眼眸,好像一片广阔的海洋,心里的悲伤也被安抚了少许。
期霜雪咬住下唇,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脸上泛起微红,小声说:“其实我是来找老师你的。”
“找我?”红老师看着他这幅扭捏的样子,哑然失笑,刚才就惊讶他怎么会在这里,原来是来找自己的。
“嗯嗯。”期霜雪点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我不上生理课是因为其他的原因,不是讨厌老师,相反,我很喜欢老师,老师很温柔,像妈妈一样……”
期霜雪话音未落,红老师上前张开双臂,抱住了眼前这个omega一样的小孩。
她知道,期霜雪是寄宿在他彼临星的阿姨家里的,他不知道爸爸妈妈是谁,也没体验过完整的家庭,当他说到这种感觉的时候,红老师心里涌上一股酸涩。
“小雪,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嗯……呜。”
期霜雪眼泪又跑出来了。
红老师桃李满天下,在她教过的成百上千名学生中,那个有着白色长发与紫色眼眸的孩子,是最特殊的一个,一个像omega的beta,一个乖巧又叛逆的孩子。
也是她的包容,磨去了期霜雪身上的棱角,教会了他什么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