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碗走上楼,卧室的门把手上孤零零的挂着一个吊坠。毫无疑问那就是夏娜胸前的那个。
深邃的酒红色宝石哪怕是外行人看到都会啧啧称奇,更别提那似乎是空心的结构里,黄色的光点如同被缩小的萤火虫在坠子里交织错舞着。
话说那道声音真的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吗?
“很好奇吗?”
下一秒,像是要印证我的猜测,那道熟悉的沉稳嗓音从面前响了起来,吓得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差点从楼梯上滑落下去——只差一步而已。
“被吓到了吗?呵呵,明明第一次见面都没有这么大的反应。”
“谁能想到项链居然真的会说话啊。”有些后怕的同时不客气的回嘴道,之前一直是半信半疑的态度来着。
“不过您怎么会在这啊,夏娜呢?”
“在里面换衣服,自然而然地在这里警告你不要进去。”亚拉斯特尔语出惊人:“另外,你也可以像夏娜直接称呼我为亚拉斯特尔,不必太遵守礼节。作为未来可能会成为‘火雾战士’的你,我还是很看好的。”
“啊,这样啊……多谢厚爱?”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复,虽然觉得夏娜那个样子看上去很酷,但我对“火雾战士”的映象与认知并不丰富,现在说这些未免有些太早了。
“不必,我们也没有帮助你什么。那些关于‘红世’的事等你的‘魔王’找上你自然会跟你解释清楚。倒时你身上的自在法就可以被接触,身体说不定也会回复正常。”
“那可真是太好了。”总算是听到了些好消息。
“……我不是有意要泼冷水,但会落下后遗症也说不定。在人体上刻画如此复杂隐秘的自在法即便是我也前所未闻,鉴于他对你做出的种种措施,可能会是一个不太关心契约者的魔王。”
兴奋的火焰还没燃起就被这位“魔王”给掐死在了摇篮之中,让人一下子失去了对未来的渴望。
在我打算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卧室门打开了,门把手下滑时连带着吊坠滑落即将掉落在地上,赶忙快走几步险而又险的给接住。身体也因为惯性卧室门旁的墙壁上。
“嗯……其实不必这么紧张,‘克库特斯’没有那么容易就会损坏。”
又听到了陌生的词汇,在我来不及思考所代表的意义时推门出来的白色身影让我大吃一惊。
夏娜的身上不再是那副便于运动的服饰,而是以纯白色为主的短T恤,以及只勉强抵达女孩膝盖的短裤。黝黑柔顺的长发不受拘束的散落在腰间,毫无波动的表情看着我,随后直直的伸出手。
我略花了一点时间才反应过来是讨要手里的吊坠,老老实实的将“亚拉斯特尔”放在那如同精灵般的小手心里。
事实上,女孩一身白衣的样子确实就像是从哪里跑出来的童话故事里的精灵——如果脸上的表情再生动可爱一点的话。
“夏娜你这一身是……”莫名的联想到动漫里那些可爱的女主角都要穿着奇怪的战斗服去跟邪恶的反派战斗,难不成“火雾战士”也有类似的服装?
再看了一眼夏娜身上那与之相配极其可爱的如同睡衣一样的“战斗服”,脑海中已经在构思要怎么样才能拒绝那位盯上我的那位“魔王”了。
“睡觉啊,不然呢?”
结果夏娜用着看笨蛋一样的眼神看着我,宝石般透视灵动的双眸里分明传达了“你怎么会问这种蠢问题”的想法。
“啊,啊啊,这样啊……”原来真的是睡衣吗?我不禁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一阵黑线。
不过,怪不得夏娜她们会再度出现在这里,原来是抱着借宿的想法啊。
大雨还没有停下,反而有着愈演愈烈的架势,偶尔还能听到沉闷的雷鸣声。这样大的暴雨在我的映象里并没有几次,不过这样的环境确实没有办法在野外休息。
“那我去给你收拾下房间。”
二楼有三个房间,其中两个是卧室一个是书房,可即便是书房也有一张简单架子床,不过没有床垫跟被褥之类的东西。在另一间卧室里的衣柜里我记得还有用来换洗以及备用的床具。
“不用,你也睡这个房间。”
夏娜说着倒退了几步,将后面的通道堵死换抱起双手示意让我回到自己的卧室。
“……哈?”
“我还是不太能相信你,而且这也算得上是另类的保护。虽然到现在我都没有释放出气息但也不能排除被对方使徒察觉到从而被偷袭的可能。所以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打地铺。”
看着夏娜那完全不容拒绝毫不退让的目光,举步维艰的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并没有换下来的衣服之类奇怪的东西,应该是被存放在那件披风里面吧——我在期待些什么啊!
接下来我也只能按着夏娜的意思将榻榻米放在地板上,摆放完毕后自行关上了灯。至于夏娜,早早地就已经躺在了连我都还没有睡过的床上。
顺道一提,我刻意把榻榻米放的里床铺很远,在夏娜的枕边,或者说床头柜前,那把大太刀泛着窗外的月光——“敢乱来就把你打成猪头。”
结果地板无故多了一道三四公分的深沟,真不知道到时候要怎么跟母上解释。
真是的,我怎么可能会对对方这样贫瘠的身材感兴趣,要知道哪怕当初学校的校花被我整个抱住我都没有一点点的想法。
什么?那当然只是个意外,因为急于离开教室而被门框绊倒,刚好迎面撞上从办公室回来的班长,场面滑稽的像是动漫的常用套路。
“夏娜?”
“又有什么事?”
好在语气还算和善,语气上没有不耐烦的意思。
“就是,刚刚你说成为‘火雾战士’就会失去掉人类的身份,这个失去是体现在什么方面上的?”
“就这么毫无意义的问题?”好了,那熟悉的不满语调再次响起。
“说什么毫无意义,我还蛮好奇的诶。因为夏娜你看上去好像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啊。”
不然我也不至于被对方的外表欺骗,真的把对方当作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心生怜悯,从而把雨伞借给对方然后自己淋着倾盘大雨跑回家。
“废话,要是有了与常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区别,火雾刚到有使徒所在的城市不就直接被发现了吗?而且还很容易被提前区分开而研究出弱点。”
“嗯,不过那些大名鼎鼎的火雾战士倒是不用担心,因为他们的名气本身就是讨伐出来的,自身几乎没有缺点能被抓住。”
不知为何,亚拉斯特尔解释的语气莫名的带着几分自豪。
“这样啊。”
漆黑的房间中,只有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勉强带来点光线,即便如此我点头对方大概率也是看不到的,但还是下意识的点头回答着。
可就算这么说,我依然觉得夏娜她跟人类看上去没什么两样。喜欢吃美食,性格虽然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是差,偶然间好像还会流露出符合其外表,做出小孩子一样的行为。
“还有什么问题吗?”夏娜主动的反问道,估计是怕我在她快要入眠时又出声打扰到她吧。
“没有了,谢谢。晚安夏娜。”我自认做着相当有礼节的回应,收到的却是夏娜的一声冷哼。
望着只有一扇吊灯的天花板,周围的一切还是感觉那么的不真实。
想想啊,这才是我来御崎市的第一天欸,居然就能碰见火雾战士这样的存在,还被告知自己从幼年至今怎么也检查不出来治不好的病跟红世有一定渊源。
世界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这种事在我失去几乎全身知觉的那天就明白了,可真正的现实还是让人胆颤,让人觉得“世界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这种现实未免太让人绝望了。”
人类就像是森林里被保护起来的动物,那些“使徒”就像是偷猎者,火雾战士就是那些护林员,二者之间的对抗或许永远不会结束。
按理说,失去了身体的感觉,内心的知性应该会被无限的放大,可很遗憾,这几年我的感性好像也被磨去了不少,不然听到这么多让人无法接受的“现实”不可能还能如此躺下来睡觉。
不幸中的万幸就是,那道“旋涡”是出现在我心智尚未成熟,对世界的认知还未完全的时候,否则,要是在近两年才让我失去作为“人”的感受,换作谁都会崩溃到难以言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