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的变化确实让我吃惊,也不知道是由于我的影响还是你自己体内那股力量正好在这个时间点觉醒了.....现在的你,应该能感受到吧?”
“嗯?感受到什么?”
被拎着后衣领的张小野一点也不恐惧自己身处高空的唯一保险措施只是被女孩子抓住后衣领而已这件事,甚至比在地面上还要淡定。
“体内的力量啊,闭眼的一瞬间应该都可以看见,体内就像有一个与自己等同的影子那样,那个影子内聚集了相当庞大的能量供你驱使没有这种感觉么?”
顺着她所说,张小野稍微闭眼体会了一下,发现体内确实是有这么一个存在,但是大小却只有自己的一半,而且不像是人类的轮廓,更像是一颗悬浮着的漆黑水珠。
从那里面,他确实的感受到了一股力量,一股不同于他练功时有所提升的那种感觉,不同于肌肉或者内心力量有所提升的感觉。
“真的呢,确实有那种感觉.....不过不太明显.....”
“但是你感觉很离谱?或者感觉很惊奇?习武这么多年,虽然知道有气和劲的存在,却不知道能够发展到这么强悍的程度么?”
绫笙的语气中有些许调侃,却又是充满友好的。
“嗯...现在...感觉心里有些乱乱的...”
张小野此时就像一个从疯狂中恢复理智后得知自己在疯狂状态下做了许多错事的人那样,有些忧郁、闷闷不乐,满脸阴沉。
“我刚才说过了吧?这一切都是能重来的,而且,你现在也必须这样做,如果不想在心里留下难以愈合的心病的话,就用你目前所能做到的方式去做,这样,是最好的方式~”
绫笙试图将他从这种状态中引导出来。
“说是这么说...但我怎么越来越有种罪恶感...而且...撇断手脚的手感...真的不是滋味...”
“既然如此的话....我就带你去看看你的世界里发生的更加离谱的事情吧~刚才在学校里,我去食堂的时候从电视上面看见一个新闻,地点貌似就在西边的森林,是一件能颠覆你世界观的事件哦~”
“颠覆世界观的话,从你出现那一刻开始就已经颠覆了...”
“哈哈,别这么消极嘛!走啦!”
不等张小野反驳,绫笙将他的衣领抓紧了些,提升速度,朝西边的森林进发。
至于她在食堂里通过电视得知的那条新闻——仅仅只是一段疑似森林徒步健身道附近猛兽袭击人类的新闻而已,但是,她一时兴起,用自己的能力,将灵气放到新闻里提及的方位去感应探知后,才得知了整个事件的全过程。
在张小野大闹学校前两天....
黑夜里,木棉市城郊的树林边,徒步健身道上的枫叶红在几盏旧黄色路灯的照耀下,给人几分寂寥感。冬至的寒风中,似乎夹杂着某种声音:呜哇——呜哇啊——啊——
声音高亢明亮,穿透了寒风,传到一名途经此处的夜跑者,这男人看起来约莫有三十多岁,戴着方框眼镜,面容中有些许文气,身着价格不菲的整套运动装与素雅风的运动鞋,大概就住在附近的别墅群里。听见这声音,他止住脚步,朝身旁的树林中张望着。
“这里面怎么会有婴儿?”疑惑的喃喃着,他又仔细辨认愈发清晰的啼哭声,确实是襁褓婴儿发出的哭叫,他联想到这可能是被人从哪带到这里抛弃的孩子,登时心生怜悯,一阵风从林中袭来,他打着寒颤,感同身受的更加可怜那个被抛弃在荒林里的小家伙,也顾不得荆棘草丛划破自己的衣物,径直从稀稀拉拉的灌木跨了进去。一边深入,一边远离路灯光芒的范围,那啼哭声中传出越来越凄惨的意味,这名新生儿仿佛明白自己出生不久便被无情的抛弃在荒郊野外,刚刚来到这人世间,又要如此悲苦离去,听的这个中年男人很是揪心,他不禁从裤兜取出那串紫檀手珠在手里拨着,嘴里不停地念着:“作孽...作孽...何必让孩子受这样的罪...太不该了...”
人世间有什么好来的?那么多条道,偏偏选了这里来,苦多乐少不说,还处处得承受这幅躯体带来的巨大麻烦...所以为什么要来?我自己而言...大概是因为——每天清晨起床,从昏沉的状态渐渐清醒这一过程中,林晓林总会在心中这对自己般问答,先是集合所有自己所知道的人世间各种痛苦麻烦对自己发难,然后再从心的回答,他在清醒后常常感到很庆幸,自己每次的答案几乎都一样。
“昨日夜里,居住于城郊别墅群的李先生报警称自己的父亲李君(化名)从傍晚外出徒步健身就一直没有消息,警方与其一同前往李君(化名)进行锻炼的徒步健身道沿道路搜寻过程中,在健身道3200处右边的灌木发现李君(化名)掉落的紫檀手珠,进入树林约150米位置处,于一棵刺槐后发现其常穿的李宁深灰运动服满是血迹与爪痕散落在地,以及其随身物品手机、钱包,经痕检专家检测后称,李君(化名)很可能遭受猛兽攻击,生还几率很小,钢城警方当即出动八十余名干警地毯式搜索该地区,时至今日清晨七点,暂未发现李君(化名)任何讯息。”
林晓林关掉了电视,盯着漆黑的屏幕陷入某种思索,这段早间新闻报导令他原本清净的内心顿时掀起不小的波澜,电视机里,记者的镜头随着警察进到第一现场,李君的那套沾满血迹破烂不堪的运动服被拍摄的很清楚,那上面的所谓爪痕在他看来,根本不像痕检专家所得出的结论那样,是猛兽造成。不仅如此,此刻,他的脑海里不断重现自己跟随记者镜头,在3200处灌木丛旁不远的另一处树林入口那里,虽然只是一晃而过,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也都在第一现场的方向,可他十分确定自己看的很真切,那里在阴影下,正站着那个家伙。
它显然还没有满足,远远没有,不然不会用那种目光打量着记者一行人。
“嘿!早上好!”突然一声大喊在耳边发出,肩上被重重拍着,他猛然从思索中回过神,想都没想就回身推出一掌。
砰!!那人被他推的腾空向后飞去,将后面的红木沙发扶手给撞的稀烂,木屑四处飞,只是一瞬间,但林晓林看清那人身上迅速收回体内的金色光辉,便放心不少。
“你笑啥...虽然及时护住要害了,但还是很疼的...”那人拍了拍背上的木渣继续道:“大早上来找你谈事,敲门半天也没回应,进来看你在那儿发呆才想吓吓你的,可也不至于这么狠吧?”
林晓林坐回凳子,大口吃着已经凉透的阳春面。他搬了张凳子坐到林晓林左边,期待的笑嘻嘻问道:“你看新闻了吧?怎么样?要去么?”
“你又让你徒弟帮你照看道观?心真大....”说罢,他将最后一缕面条呲溜呲溜吃了干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藏青色练功服,从卧房门后取了那把青石剑便要出门。
“别介啊,带上我呗这次,绝不捣乱,绝不插手,绝不下咒,三个绝不,绝对做到!”这名留着发髻一身道袍的年轻人与他年纪相仿,从气质与表现上看却像是好奇心极强的小侄子正在恳请着沧桑的叔叔带自己去见见世面似的。
林晓林并没理会他,头也不回的出了门,留下年轻人愣愣的在玄关站着,眼前这名伙伴之所以对自己如此,他很清楚原因,正因为很清楚所以想要拼命的改变现状,可每次都没有进展,他还是恨自己,最终他再次得出这个结论,却做出新的决定——跟上去。
李海,二十一岁,与林晓林同岁,师出同门,现任木棉市城东一阳观的观主,曾经用自己的法器亲手夺去了柳雨的三重灵识而令其失心至今。
城郊别墅区,事发现场树林外,负责本案的该辖区刑警组长正在和记者讲述自己一组成员目前对案件调查的进度及看法,突然接到一个陌生来电,顺手挂掉后一秒不到,同样号码再次打来。
“喂你好?”
“叶警官你好,请你马上带你的人离开那片树林,你们在那里将会遇到很危险的事情!”
“你谁?怎么有我电话?”叶少林觉得这是一种消遣自己的行为,类似于骚扰电话,记者将一些负责凶案的警官电话公开本是为了便利群众提供线索,这其中却也不乏有极其无聊的家伙打一些电话编造一些看似可怕的内容来吓唬人。他有些恼的说道:“你吃饱了撑的?我现在忙得饭都没工夫吃,你们这些人我觉得就该公事公办给你们拘留了!闲的没事儿干整天——”
“叶少林,三十二岁,参警工作至今十二年,先后做过交警、巡警、治安警,政绩评价很好,曾担任警队格斗教官,并在巡警工作期间担任中级事件安保负责人六次,都很好的完成任务,查获贩毒制毒窝点七处,曾一天内破获同僚被抢警枪案,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哦对,还有你高中的时候死皮赖脸的追班花,把你攒了两年的零花钱压岁钱全都打了水漂,对吧?”
对面的声音中透着焦急,一连串讲了许多,至此却已经让叶少林心中沉了一沉,很明显对面的人并非警察系统的人,却知道这么多自己的事情,他对身旁的记者摆手示意,他转过身走到健身道上,谨慎的问道:“你刚才让我赶紧离开,那你总能先告诉我,我们不走的话,会遇上什么危险?”
“你们会遇到鬼。”听到这个回答,叶少林心里登时吼出一个我去,心说这个人也太不靠谱了吧,不带这么玩人的,想也没想的就挂了电话。有些气愤的暗自骂骂咧咧,正要往回走,自己的下属小王从对面拎着盒饭走过来问:“组长,吃红烧肉还是青椒肉丝饭?”
他循着香气往那两口袋盒饭看去,余光却注意到那之后,距离自己大约二十米左右的树林边上,一个人影仿佛一闪而过似的,甚至都不能确定是否是人影,只是...
“诶?张记者他们去那边了?”他指着那个方向问道。
“啊?哦,没呢,他们刚才不是跟您在里面做采访么?您这是饿迷糊了吧。”说完,小王笑嘻嘻的把一袋盒饭上前递给他,接着又进到现场去给其他人送饭。
呵,真香~看来我真的是太饿了,都眼花了....打开盒饭,满满的红烧肉带着汤汁浇盖在饱满的大米饭上,他肚里的馋虫瞬间被勾了起来,坐到一旁的长椅上开吃起来。
树林里,跨过好几道警戒线,循着记者和其他人交谈的声音,小王愈发加快脚步,他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好几次,现在饭就在手上,却还要先送到其他同事那里,自己才能吃,心中碎碎念着:这差事真苦,每次都这样,最饿的是我,送饭的是我,最晚吃饭的还是我....
窸窸窣窣——左边的树丛发出细微的动静,他扫眼看去,却见一熟悉的背影正屹立在那里。
“嘿,铁头,你的盒饭来了,赶紧接着,不容易啊,平日里每次都要找半天才找到你,今天怎么这么及时就来了?饿了?”他边说边上前递盒饭,走近了些他忽然发觉铁头有些不对劲,完全不搭理自己,而是自顾自的正不停点头,像是在跟眼前的谁交谈着,可他面前分明也没有人。
“喂,你怎么了?我可是准时送饭啊,没饿着你...”说罢,他伸手去拍了拍铁头的肩头,却感觉手心触到一种湿滑粘稠的东西,缩回来定睛一看,血?!
嗤——极其微小的声音,如同树叶被切开一般,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铁头你...诶?”他再一抬头,眼前的王铁头却消失不见了,前后左右张望遍了都没瞧见,震惊的感觉逐渐消退,他寻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出了幻觉,突然觉得后背心的位置一阵火辣辣的痛,甚至更严重,简直就像背上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划了一道似的,紧接着,他肩膀,双手双脚,皆有被人拽着的触感传来,他浑身一紧,那种被数人拽着的力量瞬间加强,将他整个人往后强拽着,他使劲往前挣脱却有种有心无力的感觉从心底涌起,很快,他的全部意识都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