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荒野,坐落着几座绵延起伏的巨大山脉。
山上绿植葱郁,却难掩嶙峋怪石,一处处的点缀在山体各处,给人一种险峻感。
在山脚下,有大水自西而来,沿着山脉边缘蜿蜒穿过,继而径直向东奔涌而去,沿途卷起几丈高的浪头,不时的从岸边带走些许山石。
如此峻秀的山水,按理来说应该很适合发展村镇。
事实上在山脉周围,确实坐落着不少村落,星罗棋布的点缀在四周平原。
只是今天的村子有些古怪,明明已经到了晌午,该吃饭的时候,可家家户户都没有升起炊烟,村子里更是一片寂静,看不到有人活动的痕迹。
哒哒哒。
有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两名身着同款湛蓝色劲装,腰间左右挎着狭刀的男人骑着马向村子走来。
还未进到村里,右边脸颊有疤的中年人便眉头紧皱,翕动鼻翼嗅着空气中的气味,“有很浓郁的血腥气和死气,还有那群妖物的臭味。”
“来晚了一步,先进去看看还有没有活口。”左边的年轻人说着便拔出腰间双刀,做出御敌姿态。
两人的速度不快,一前一后的进了村子。
离得近了,看得也细致些。
只见村里的房屋基本已经被损坏,有的墙壁上被不知名的东西撞出几个窟窿,有的则被彻底摧毁,不是已经坍塌,就是摇摇欲坠快要坍塌的模样。
而在这些废墟中,随处可见斑驳的黑红色血迹,有些地势低洼的地方甚至汇聚出了小小的血泊。
随着不断深入村子,血迹出现的愈发频繁,甚至出现了残破的尸体。
望着坍塌废墟下被某种存在啃食过的尸体,中年人面无表情的从怀里取出一面铜镜。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铜镜表面泛起层层涟漪,等涟漪平复以后,一个个灰暗的红点出现在镜面中。
在这当中,有个不断闪烁的红点最是引人注目。
“还有活人!”
跟在一旁的年轻人看到那闪烁的红点,凝重的脸色也有所缓和,连忙驾马赶往红点所在的位置。
然而当他找到那人时,现实的残酷当即给他泼了一盆凉水。
那是一间半塌的房子,看模样应该是新建不久,残存的墙上还粘连着些许囍字。
只是字还未褪色,房子便已经坍塌,连带着将主人也压在下面,
中年人见年轻人站在废墟前没了动静,走上前看了一眼,“这人没救了,送他一程吧。”
半边身子被砸的血肉模糊,又被啃食了几大块血肉,一身性命已经去了十之八九,全凭胸中撑着的那口气才能活到现在,但这并没有什么用处。
低头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年轻人脸上浮现出些许犹豫,手里的刀迟迟没有动静。
他不是第一次杀人,但以往杀的都是凶恶之徒,死有余辜,让他杀平民,他下不去手。
噗嗤。
一只宽厚的大手抓着年轻人的手,帮他递出这一刀,精准的刺入地上那人的后心。
“......”
年轻人一脸惊愕的看着手掌的主人,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位前辈会这般果决,自己只是有些犹豫,他便帮自己做出了选择。
和年轻人不同,见惯了生死的中年人淡然的说道:“收心,有人来了。”
没有去开解年轻人,正如当初也没人开解他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自然就会习惯这种事情。
相比起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还是先来招呼一下某位不请自来的恶客比较重要。
“我说啊,你们好歹也是修行者,干嘛这么想不开,要去当时朝廷的走狗?”
距离二人不远的残破屋顶上,站着个穿了一身黑色的怪人,脸上则用花花绿绿的布巾蒙着,看起来有些滑稽。
只不过中年人他们一点也没有想笑的样子。
“乙等通缉犯:花脸,罪行是残杀平民,多次布置血祭行动,依大乾律法,杀无赦!”
从看到那个怪人的第一眼起,这样一段信息就如同刻在脑海中一样,清晰的浮现出来,随之出现的还有浓烈的杀意。
“邪魔外道,当诛!”
刚刚目睹无辜生命逝去的年轻人,现在正是意难平的时候,送上门的通缉犯自然就成了他宣泄的目标。
“唉哟哟,你这年轻人的脾气也太暴烈了,我可是什么都还没做呢,怎么一见面就要打打杀杀的。”
侧身避过当头斩落的双刀,花脸脚下步伐一错,如同游鱼一般,灵活的从年轻人的变招中穿过,同时还有余力抬手向他心口拍去,只不过最后又收了招式。
“你太冲动了。”即时赶到的中年人一刀逼退花脸,冷声说道。
刚才要不是花脸顾忌他这一刀,不愿意以命换命,这小子不死也得被震的气血激荡,当场就废了战力。
“没有下一次了。”
说话时,年轻人再度欺身上前,手中双刀分别使出轻盈、刚猛两种技法,接连向着花脸周身要害斩去。
同时面临两种迥然不同的攻势,即便是经验丰富如花脸,一时间也难以做到游刃有余,躲开了那如雨打芭蕉的狂暴斩击,却躲不过另一手的蓄势一斩,只得从袖里弹出一柄短刀,将其正面扛下来。
轰!
狭刀上的大半劲力被花脸转移到脚下屋顶,本就变得残破的房子顿时被垮塌成废墟,以至于三人不得不转移战场。
“有趣有趣。”活动着发麻的手腕,花脸轻佻的声音从面巾下传出:“年轻人可真是身强力壮,我这把老骨头跟你玩了这么一会就有些吃不消了。
看你刀法路数,有点袁三刀那老家伙的意思,你是他孙子还是徒弟啊?”
年轻人不作声,只是再度挥刀攻了上去。
他的步法不如花脸飘逸、灵活,但爆发力极强,两人间距十几丈远,对他来说不过是两个呼吸的时间便能跨越。
近身以后,年轻人持刀来了记重斩,刀势是迅猛兼具,还未落下便已经传来风雷声。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花脸暗笑一声,这一刀虽说威力不凡,但使用者终究是年轻了些,以至于出刀的时机不够完美。
“你这条命我就笑纳了。”
手中匕首如穿花蝴蝶在指间流转,待到年轻人更近了些后,花脸一改先前风格,踏前半布,赫然是要与年轻人近身搏杀。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这一动,眼前年轻人的模样也随之扭曲,变成了中年人的模样,所用刀法也不再是大开大阖的模样,变成了截然相反的守势。
意识到自己上当了的花脸阴沉着脸,不仅没有抽身后退,反而添了几分狠厉,看那模样像是要和中年人拼个同归于尽。
噗!
短刀毫无阻隔的穿过中年人的胸膛,如同刺在空气中,让蕴含在这一击中的力道无处发泄。
“袁三刀的镜花水月。”瞥到身后的人影,花脸眼中浮现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不等年轻人的刀锋落下,花脸接着攻击残存的余力顺势一滚,躲过了那致命一击。
后退几步,花脸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嬉笑着说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厉害,差点就被砍死了。
不过呢,还是差了一点,下次再接再厉吧。”
差点阴沟里翻船的花脸从腰间摸出张漆黑符箓,毫不犹豫的直接将其激发。
顿时,手中符箓形成浓雾般的黑影,裹挟着他遁入地下,不知去向。
站在一旁看了半天戏的中年人制止了年轻人追寻的打算,“上马,去大溪村。”
“不继续往下追了?”年轻人有些不解。
“沿途追过来,有幸存的村镇吗?”中年人平淡的说道:“没必要了,直接去前面等着吧。”
“我知道了。”
说罢,两人不再交谈,纵马离开了已经沦为废墟的村子,赶往这场事件真正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