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安排考试的缘故,今天的早课取消了晨读,因此学塾里显得有些静悄悄的。
而在学堂里面,所有学员正面对着桌子上的试卷,有奋笔疾书的,也有抓耳挠腮的。
屋内前后还各有一位先生巡查,杜绝了他们作弊的可能性。
忘记复习的李少天看了一遍卷子,发现这一次的题目难度格外的高,难怪昨天先生会给他们开小灶,告诉他们大概的考试内容。
要不然的话,恐怕今天不少人都会像他这样,在写完自己会做的题目后,剩下的就只能苦思冥想,然后赌一波运气。
相比之下,复习过的叶槿就显得从容的多,没急着动笔,倒是在这之前先把试卷看了一遍。
“这次的卷子还是先生们的老风格啊。”
叶槿有些头疼,她也不知道先生是不是想给他们增加难度,反正每一次的试题都是混着来的。
经常上一题还是诗文、经义,下一题就变成了数学运算,有时候直接就是礼学和各种杂学的题目随意穿插。
而且也不知道是哪位先生的恶趣味,有些题目故意设计的很容易误导考生的思路,碰到一些审题不认真的,能把他们坑的满脸血。
即便是叶槿,有时候也会栽在这些题目上,这让她做题的时候很是心累。
不过这种出题方式也有些好处,至少他们这些学生不需要每门课都做一张卷子。
虽然叶槿更怀疑是先生们觉得卷子太多,不好批阅,想出来的偷懒法子。
考试时间是一个时辰,以卷子的内容来看是绰绰有余,一个时辰还没做完的,估计放宽时间也没什么用处。
像是叶槿这样的,用了半个多时辰就做完了卷子。
然而先生不允许提前交卷,她反复检查了几遍之后就没有事情可做,无聊的用小手撑着脑袋,漫无目的的乱看。
被频频注视的李少天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顺着感觉转过头来,与叶槿的目光对视在一起。
看到李少天那茫然的表情,叶槿展颜一笑,看得少年有些呆了。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的李少天拍了拍脑袋,放在桌上的手指轻敲试卷,同时给叶槿打着眼色。
对此,叶槿做出无能为力的表情,轻抬下巴示意他看自己身后。
“......”
负责巡查的先生不知何时站在了李少天身后,先是看了眼乖巧状的叶槿,然后曲起右手食指中指在李少天头上敲了一下,“考试期间,不准交头接耳,再被我发现一次,成绩作废,抄《劝学》全篇十遍。”
“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李少天捂着脑袋,脸上满是委屈,明明是叶槿先东张西望的,为什么只打他一个,先生也太偏心了。
然而这话他可不敢说,要不然到时候就不只是抄《劝学》了,那些个厚实的经典才是先生们最喜欢让学生们抄的,而且要求字迹工整,这样一来,抄完之后就可以直接装订,省了一笔买书的钱。
被李少天幽怨的看着的叶槿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刚才的事情可不是她的本意。
真的,她就是随便看看,谁知道会把先生引过来。
再说了,她的结果也没好到哪里去啊。
刚才那个先生打完李少天以后,又来到叶槿身旁,微微侧着身子看她桌上试卷。
“做完了?”
先生脸上浮现出些许诧异,见叶槿点头便直接将她的卷子拿在手中,就这么站着审阅起来,这就让她觉得很难受了,想动又不敢动,只能绷着身子坐在位置上,不断的在心里期盼着先生赶紧离开。
好在难受的并不只是她一个人,有先生在这,她附近一圈的人都难受,尤其是几个成绩不太好的,额头上都出汗了。
在这煎熬的氛围中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另一位先生有些不满的轻咳一声,拿着叶槿试卷端详的这位总算是放下了她的卷子,重新开始巡视其他学员的情况。
......
“考试时间结束,停笔交卷。”
正当叶槿昏昏欲睡的时候,这场考试总算是到了尾声。
随着先生的话音落下,早就写完试卷的那些学员纷纷起身交卷,没写完的则尽可能拖延时间,想着能不能在最后关头来个临场爆发,多写出一些东西,让卷面好看些。
但是很可惜先生并没有给他们留下太多的时间,眼看着别人都走了,他们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交卷,李少天也是其中一员。
走出学堂的李少天看着依靠在门框边的少女,皱着脸唉声叹气起来:“难受啊,我被一道题卡住了。”
“唔,我来猜猜。”叶槿抬手轻点脑袋,故作思考的说道:“是国策论那一题吧,解析长夜变法的优与劣。”
“除了那个,还有哪道题会这么邪门。”李少天点头说道:“国策论这东西,先生都没认真教过,我们怎么可能写的出来。”
原本以这道题的难度,李少天本想着将它留到最后再写,可是跳过以后总觉得心痒痒,不自觉的就会去看它。
如此一来,本就没有复习过的他,答题速度又被拖慢了不少,等到交卷的时候空了不少题目,这次的评分怕是要下降好几个等级。
“少天来帮个忙,把这家伙给我拖走。”
另一边的学堂门外,一脸绝望的李潮江挂在李潮海那瘦削的肩膀上,庞大的体重压得他脸色都变了,很是吃力的向叶槿他们呼救,看那模样显然是快坚持不住了。
闻言赶过去帮忙的李少天觉得有些好笑,帮他把李潮江拉到一边后,忍不住问道:“潮江这是咋了?”
“我上哪知道去。”揉着酸痛的肩膀,李潮海没好气地说道:“自从这家伙交了卷子以后就跟丢了魂似的,刚才拉他出来,直接就压我身上,差点压死我。”
被拉到旁边的李潮江满脸的生无可恋,“我这次死定了,考的题目有一半都做不出来,这要是被爹娘知道,他们肯定得打死我。”
“哦。”
看着李潮江在那哭惨,李少天和李潮海的反应很是冷淡。
看他刚才那灰暗的模样,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情呢,原来就为了这个啊。
同样没考好的两人对此表示不屑。
“好了,正经一点。”捏了捏李潮江那胖胖的大脸,叶槿打了个没有响声的响指,“叶先生的修行指导课程要开始了,有人来晚没听到的话,先生我可不会说第二遍哦。”
......
大溪村。
因为村长赵长庚的背叛、坑害,曾经兴旺的猎手之村,如今已然是变成一片死地,只剩下那些风格粗犷的房屋没有改变。
站在村口的赵长庚望着眼前死气沉沉的村子,脸上没了以往的意气风发,只剩下些许颓废与惆怅。
从怀里取出三根半尺长的线香,用火折子点燃后插在身前的泥土中,看起来像是在吊唁,只是场面过于寒酸了些,只有香火,没有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