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一。
距离之前那场纷乱已经过去了三天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林有山他们努力将这件事情的影响平息下去。
因为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兽群的缘故,镇上的居民在结束了那夜的担惊受怕后,很快就接受了他们描绘的假象,相信兽群的危机已经解除。
“小丫头,给我点酒喝吧,再没有酒喝我就要死了。”躺在病床上,浑身都被绷带包扎起来,像是个木乃伊的唐一,可怜兮兮的对着叶槿恳求道。
自那天战斗结束后,濒死的他和其他几人被林有山交给了叶泽尘来医治。
为了方便查看伤势,就把他们放在了医馆这边。
然而对唐一来说,这三天的日子简直是生不如死。
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也就算了,他也不怎么想动弹,浑身骨头断了个七七八八,一动就钻心的疼。
但是禁酒这一条真的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生性嗜酒的他,一天不喝酒都觉得浑身难受,更何况是三天。
给他换着伤药的叶槿先是把绷带扎好,然后才说道:“不行,你现在一点酒都不能沾。”
作为有良知的医者,叶槿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纵容伤患。
“喂喂,别走啊,算我求你好不好,给我喝一口也行。”
叶槿不搭理他,端着伤药、绷带来到另一个木乃伊的床边。
听唐一说,他叫钟序,是应天府在这里的头头,也是少数几个从战场生还的幸存者。
作为最后一个并肩作战的同僚,当唐一知道他还活着的时候,表情还挺惊讶的。
和唐一那家伙不同,钟序的伤势比他严重得多,除了肌肉、筋骨上的损伤,体内经脉的问题也很多,到处都是郁结和断裂,和之前用了禁术的叶槿很像。
只不过叶槿有老爹护着,也没有什么伤筋动骨的伤势。
这位虽说死不了,但肯定得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熟练的搭脉检测了一番情况后,叶槿开始着手给他换药。
不得不说应天府是真的财大气粗,为了救这几个人,送来了不少稀有材料,他们只是出个人工就能赚一大笔。
“小丫头咱们再商量商量呗,你给我酒喝,我教你武法怎么样?
我看得出来你也修炼了真气,只要一坛好酒,我就把自己最得意的天刀三式教给你,保准能成为大高手。”
为了能喝到酒,唐一也不要什么脸面了,跟叶槿软磨硬泡起来,什么条件都往外喊,只要能换来酒喝就行。
要不然肚子里酒虫闹腾的厉害,比这身伤病还让人难受。
“既然你说的这么厉害,那怎么会被人打成这样?”给钟序换药的叶槿随口说道。
“呃,那、那是意外。”
唐一有些尴尬,有心想为自己辩解一下,但不管经过如何,他确实是被打得下不了床,连换药这种事情都要由一个小姑娘代劳。
好在没有涉及到什么私密的地方,要不然他能别扭到吐血。
“怎么不嚷着要喝酒了?”
半晌没听到唐一说话,叶槿还以为他被自己气的伤势发作,一命呜呼了呢。
等她抽空转过头来,发现那家伙正盯着天花板出神。
“还没死呢?那就没事了。”
看唐一状态好得很,叶槿也就没有再管他,要知道在钟序后面还有三个人要处理伤势呢,她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他聊天。
终于,在花了不少的时间后,总算是把这五个家伙的药都给换了一遍,换下来的绷带把筐子都装满了。
抱着满是绷带的箩筐,叶槿对着唯一清醒的唐一说道:“刚换好药,你可别乱动,要不然伤口撕裂了还得重新包扎。”
这倒不是叶槿喜欢唠叨,而是唐一这家伙太不靠谱,刚醒来的时候就动来动去的,平白添了不少新伤,疼的吃不消了才安分点。
“哦,知道了。”
对于叶槿的叮嘱,唐一并不怎么在意,想以前出任务的时候,这样的伤势都是常有的事,早就习惯了。
不过他还是应了一句,要不然这小丫头会一直盯着他,那种感觉怪难受的。
看他这么老实,叶槿这才满意的抱着箩筐来到后院。
和之前的空旷整洁不同,现在院子里摆了不少晾衣架,密密麻麻的挂着清洁干净的绷带,随着微风飘动。
绕过这些衣架后,叶槿找来一个大盆,把筐里的绷带倒进去,然后用清水浸泡起来。
按照常规操作,绷带回收利用要经过好几道工序,不过叶槿只需要把它们泡在水里就好了,剩下的自然是交给老爹去做。
等到了明天,连换药这个工作也要还给叶泽尘。
因为兽群入侵的影响,先生给他们放了三天假期,结果她就被老爹拉过来当义工,还是不给钱的那种。
“说起来,老爹跑到哪里去了?”
自从今天早饭以后,她就没怎么看到叶泽尘的身影,也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
不知名的山林深处,一身青衫的叶泽尘走在杂草丛生的林间。
看他那脚步轻快的模样,就像是走在平坦的砖石地面上一样,充斥在空气中的瘴毒以及草叶下的毒物,根本无法给他造成丝毫阻碍。
“几年没关注过这里,地形变化怎么这么大,连地脉都变了。”
扫视着周围完全陌生的景色,叶泽尘皱着眉头掐算起来,过了半晌总算是得到了想要的消息。
“原来跑到那里去了。”
在这片林地尽头,坐落着一座由岩石堆积起来的小山,如同竹笋一般伸出地面。
而在那笋尖顶端,斜插着一截细长石柱,斑驳的表面看起来风蚀的很严重,说不准过两年就会彻底风化。
从林子里走出来的叶泽尘站在远处,眺望着山尖上的石柱,皱了一路的眉头这才有所舒展,“经历了十五年的风霜雨露,你这家伙的凶戾总算是被磨掉了些。”
“来!”
话音轻吐,眼前的笋山剧烈颤动起来,构成山体的岩石大块大块的往下坠落,就像是在剥去笋衣一样。
几个呼吸的时间之后,原本奇特的笋山已经彻底消失,只剩下那根石柱还悬停在原处,不断的震颤着。
“过来!”
又是一声呼唤,那石柱再也维持不住,陡然化作一束黑光落入叶泽尘手中。
摩挲着它那粗糙的表面,叶泽尘不由得有些感慨。
因为这个老伙计的凶戾太盛,在他隐居后就将其封存在荒山密林的深处。
只不过那时候的他应该也想不到,时隔多年,自己还会再来这里取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