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号早晨,花儿红扑扑,鸟儿在歌唱,东升的太阳慢慢地探出头,驱散着大地的黑暗。
“心心,心心。”一连串仿佛刀刮玻璃一般刺耳的声音打破了早晨的一丝宁静。
好吵!
“心心,醒醒,心心,娜娜来了。”
烦死了!早上的时间谁来我都不会出去!浪费早晨的时间就是在浪费生命!
“心心,别睡啦,太阳都照小屁股了。”
“妈妈……让我再睡五分钟……”我口齿不清地说道。
说实在的,现在的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个样子,我究竟在说什么也迷迷糊糊地不知道。
“心心,这可不行哦,早睡早起才身体好。”
“乌姆……”
我不情不愿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眼前朦胧一片仿佛裹了一层纱,眼角有点黏黏的让我情不自禁地揉了起来。
“心心,不要揉眼睛哦。来,妈妈给小公主梳头发。”
妈妈将还有些晃悠的我拦腰抱了起来放在了她的腿上,此时的我还穿着一身精致的熊猫睡衣,当然熊猫睡衣不是我真正喜欢的,只是因为家里人买了,我也没法子推脱,免得麻烦就勉强接受了。
“心心的头发真漂亮,摸着像水一样,如果说女孩子是水做的,那么我的心心就是瑶池中的水做的。”
瑶池的水又不是清水,硬要说可能还是别人的洗澡水。要是陌生人的话,我还真以为这是在暗讽我,如果真那样,他可能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掉进下水道了。
妈妈将我的一部分头发梳成小麻花辫,像公主一般将这些小麻花辫盘了起来。
“心心这样可比女神要漂亮多了,好了,快去洗漱吧。”
“嗯……”
这时我也算清醒了大半了,走在路上时,我思考了些事情。
欧阳娜娜是我曾经最好使的工具,但这么多年过去,她究竟还能不能保持曾经的忠诚还说不定。如果能,那她就可以一直待在我身边,这样我能做的事就多了。但如果不能……那她说不定就在哪天走上春菜的路了。
“欧阳娜娜啊……”
……
四岁那年的夏天。
天上要降下暴雨了。我独自坐在阳台上,天上的那几朵深蓝色云彩正慢慢向这里飘来。
“吁~”我长吁一口气。
很无聊,教的那些东西我都会,那群人真的好傻,家里的人全都不允许我到处闯荡。就想把我禁锢在家里,好无聊啊……
百无聊赖的我有时一只手撑住半边脸,另一只手的食指“噔噔”地敲打的手边的小桌子。有时将头仰到最大程度,呆呆地望着有些灰暗的天空。
“小公主……这是在骂我吗?说我没用?公主不就是那种没有实权只懂得深闺家中的花瓶吗?要是我的手里能有个属于自己的仆人该多好……”
家里的人都限制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他们无时无刻不在保护我,在有无聊的男生想来欺负我时,暗中总会有几块“石头”砸向他们。第二天,这些男生就会跪着来找我求饶道歉,这些家伙也真是搞笑,他们是被家人的保镖吓坏了,因为害怕下来不敢情愿地道歉。但如果没有那些人,我自己就可以对付他们,事实上,我早就知道他们会在那时那样做,如果让我来做,他们绝对绝对会心愿诚服地跪下,家里人真是多管闲事!
“轰隆!”
“啊……打雷了……”
……
“快滚吧,那边是孤儿院,去去去!”仪态端庄,留着绅士般的八字胡的成年男人不耐烦道。
在男人身边跪着一名似乎只有四五岁的小女孩,小女孩的脸像是刚从泥地出来一般花成一片,眼角边满是泪痕,她现在还在哭,但她哭不出声音,虽然听说哭久了声音会变沙变哑,但这个小女孩压根没发出一丝声音,这根本不是沙哑的范畴。小女孩的神采并不活跃,她的眼神看上去傻傻的,就如同智力障碍的那些孩子一般。
她跪在地上紧紧攥着男人的裤脚,不间断地摇头,她发不出声音,只能通过夸张的肢体动作来表示心意。她张大了嘴,但也就只是能动而已。她哪里还有眼泪?这一次哭泣下来她的视力可能都会出现问题。
她的表现确实可怜,但显然这个男人感受不到,肢体的语言对他而言就是身体上的奴隶阶级使用的下贱语言,他作为高贵的语音阶级哪会看得起下贱的奴隶?
“快滚!你不过就是我无聊随便找个人玩玩所酿成的错误!别以为有我的基因就能和我搭上关系!”
女孩不断摇头,也看不出她想表达什么意思,但她的手却攥得更紧了。
“你那个下贱的母亲已经死了!把你送到孤儿院算对你不错了!”
女孩狠狠摇着头,她那毫无神采的眼睛迸发出哀求、恳切的光彩,她多么希望她的父亲能明白她的心理。
“快下雨你还抓着我不放?我衣服都被你弄脏了!”
男人看着越来越阴暗的天空,忍不住啐了一口唾沫,心想真是晦气。不过好在的是,因为暴雨即将来临,路上也没有什么行人,他的这些行为也没人看到。
男人感受到自己的裤脚被紧紧拉住,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他稍稍昂起了头,一脸不屑地用另一只脚将小女孩踹开。紧接着便开着车离开,至于小女孩的死活他可不会管。
暴雨来袭,只留女孩无助地躺在温暖的大地上,感受着世间唯一的温暖,也可能是她一生中最后的温暖。
她无法哭泣,是因为她的眼泪早已殆尽;她无法发生,是因为她的喉咙先天缺陷;她无法起身,是因为她的人生走向绝路……她无声地而无泪地哭泣着,没有人会来帮助她,没有人会来爱护她,没有人会来拯救她……她多么希望,暴雨可以尽快降临,可以将她融化,让她化为水的一部分,水是柔情的,与水融为一体后,她也将永远地生活在柔情当中。
老天爷回应着她的期望,将无尽的苦水倾泻而出……
……
“啊!欧阳猛,你怎么来了?快坐。”
那个八字胡男人欧阳猛满脸笑意,提着一大袋东西很绅士地鞠了一躬说道:“嫂子,今天碰巧路过,想着很久没来孝敬大哥了,所以就想着来看看。大哥不在家吗?”
“他呀,忙。”
“也是,那这些东西就先放在这了,我就不久留了。”
“唉,多坐坐呗。”
“不用了,我也有很多事要忙。”
“嗯……那我也不多留了,路上要小心 马上就要暴雨了。”
这些事都是家常便饭,说的好听是客套,说的难听就是大人的游戏。那个男人是欧阳家的人,他能在欧阳家立足地位主要还是靠着我爸爸,所以时常都会来讨好我们,而爸爸妈妈自然不会不懂。
“什么碰巧,不就是丢孩子吗?想丢掉风流债。”
我在暗处默默观察着,丢孩子?这可真有意思。
“那个孩子也是可怜,不会说话还有点傻,不过要是我生出来的,我也接受不了,他那样也是正常吧。”
可惜了,我出生后是这样的。
我对那个被丢弃的孩子产生了兴趣,我挺想知道她究竟是为什么被丢弃的,如果可以或许我还能将她收编……
……
女孩依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看不出她是活还是死。不过,这也不重要了,死活对于她而言完全无所谓了,在一个没有温暖没有色彩的世界活着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她感受着雨点的殴打,每一次殴打都在一点点剥夺着她的生命力。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受,感受温暖的渐渐消失。
突然,她感受不到雨点的击打了,强烈的违和感使她回光返照,翻了个身子。她的眼前一片模糊,但从轮廓上看,似乎是一个小女孩,一身黑衣的小女孩。
“你还不能死哦,既然他抛弃了你,那我来接受你如何?”
她想努力作出回应,但她做不到。她感受到了一丝温暖的,她变得有用了,有人愿意接受她,没有什么比这更加让人感动了。
“哦,对了,你不会说话,那就用点头摇头来表示吧。”
她驱动身体剩余的所有肌肉,努力地仰头低头,这算是点头了吧。
“很明智的选择,那今后要记得,我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哦~”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做……但她就是同意了,她当时的心情可能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仅仅是在混沌之中感受到一丝温暖就可以了吗?那她之前究竟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一个仅有四五岁的孩子能经历怎样的生活?
在那之后,她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发觉自己正躺在舒适的大床上,床属于那种可爱型心形公主软床,睡上去像是睡在云朵上一样,软绵绵的,很舒服,感觉再亢奋的意识也会被舒适的懒意侵蚀。床边被纯白丝绸帘布遮着,她也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你醒了?”
感觉到从背后传来的声音,她猛得转过头,在她面前出现的是一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可爱面孔,乌黑的秀发整齐地披在肩上,那一身黑色童装公主裙为她增添了几分神秘的美。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原来的家族里虽然也有不少被称为第一美女的人,但在她看来却都只是些妖艳贱货,没有一丝自然纯粹的美。
“对了,你不能说话,那就不多问了,出去吧,以后你就住在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