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归者

作者:星空凝视 更新时间:2020/9/22 0:09:45 字数:3037

“自纷乱纪元结束,已经两千三百年了。”老者叹息,顺带抚平衣服上的褶皱。“爷爷,这是你第十二次在我面前抱怨了。”少女皱了皱小鼻子,吐槽道。

“咳咳,唉,已经两千多年神谕不显,再这样下去,咱们教廷的信徒只会越来越少啊。”老者缓缓说,敲了敲烟筒,狠狠抽了口烟。“那就慢慢耗呗,绯红教堂都没急,咱们这普通教廷的信徒又急啥?”少女满不在乎的说,身为永夜的浅信徒,她的信仰自然没有爷爷那么虔诚。“况且,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在等待神谕?”少女说着,顺手撸了把猫。少女满不在乎的话把老者气的吹胡子瞪眼,“若单纯作为浅信徒,我不会对你的话提半点意见,但我们家族侍奉女神近三千年,我以女神的骑士的身份,建议你对祂多些尊重。”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女孩没理发飙的爷爷,仍然专心撸着猫。

见状老者刚要再说几句,突然,天地昏暗了下去。不约同时,老人和女孩转身看向窗外。“奇怪,刚刚天气明明挺好,咋突然阴天了?”“不,塞西莉娅,看天空。”明明是中午,空中却出现一轮皎洁的圆月。下一刻发生的事物超越了所有人的认知,明月极速膨胀,不多时,一轮巨大的月亮占据了三分之一个天空。表面红光喷吐,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很快,银月便被喷吐的红光,彻底染做了红色。

下一刻,所有红光都朝着月亮中心聚集,在老人和女孩的眼中,偌大的月亮,仿佛变成了一只眼睛,随着光芒的闪烁,不停地眨动。

当月亮正中光芒闪烁频率快到极致的时候,一切却戛然而止,仿佛被一位未知的存在按下了暂停键,宏大而诡异的画面转瞬消失,仿佛刚刚看到的一切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

…………

一位位专业的天文学家,一个个神秘学爱好者,以及更多强大的存在都将目光投向了高空。

明明正值正午,层云消散一空,巨大的月亮却将太阳的光芒全部遮掩。

这月亮的颜色不再是常见的银白,一片殷红,妖艳而危险。

所有的目睹者都惊呆了,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月亮。除了常见的缺月、满月,和偶发的月食,月亮从未出现这样的变化,至少自纷乱年代结束至今,这两千三百年里,绝对没有!

“这到底?”少女已经忘记了自己应该说什么,呆呆地望着天空。

老人默默的看着,眼眸低垂,掩盖了所有的情绪。手掌缓缓的握紧,然后缓缓的松开。

“你跟我来。”随着异象的消失,老人不再关注天空,留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唉唉,爷爷,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少女刚从震撼中回过神来,闻言一愣,随后起身追了上去。老人虽然年事已高,身姿却极为矫健,少女拼劲全力才勉强跟上他的步伐。

在少女全神贯注地跟随老人时,浑然不觉周围的环境已然发生了变化。教堂的天花板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的夜空,偶尔有几颗银色星辰般的光点点缀,如梦如幻。

不知过了多久,老人终于停下来步伐。少女反应慢了一点,差点撞在老人身上,勉强站稳后,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气,抱怨道“我说爷爷,你这究竟闹哪一出。。”说着说着,声音逐渐低了下来,茫然看看了周遭的环境,“这里?是教堂?”

“是,也不是。准确来说,这是一座纷乱年代的黑夜教堂遗址。现在的安眠教堂,就是根据它建立的。”少女呆住了,万万没想到,自己住了十六年的家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历。“那啥,爷爷,那你平时说的……”“当然也是真的,只是从你的反应来看,我的教育很失败啊。”老人说着,狠狠剐了自家孙女一眼。

“所以爷爷,你带我到这来,怕是有啥重要的东西给我吧?”少女很明智的错开话题,当一个话题朝自己不利的方向发展时,最好的做法就是打断它。

“我亚伯拉罕家族,自光辉年代起,侍奉永夜女神,已有五千年。我们清绞过混沌时代的魔物余孽,也讨伐过纷乱年代的神明眷属,自古至今,亚伯拉罕永远是女神最锋利的剑,从未改变。”老人说着,走到了连廊的尽头,这时少女看到了尽头的事物,一具铠甲,一具美丽到耀眼的铠甲。

它通体银白,唯有左肩斜着往下,染着一片仿佛在流淌的紫色血迹,透出妖异的美感。本身则似乎非常沉重,压迫得周遭空气都近乎凝固。一个银白色护心镜镶嵌在胸口正中,散发着淡淡的绯色。一柄古朴长剑悬挂在腰间,同样闪烁着绯色的光芒。隐约间,竟然给人一种被注视的感觉,明明是一具铠甲,然而却给少女一种异样的感觉。

“很美对吧,'厄难’,女神赠予我们,最大的恩赐,也是历代恐惧骑士,力量与智慧的结晶。”

“绯红之月再度降临,吾主归来指日可待。新一代恐惧骑士也将重归女神座下。去吧,塞西莉娅,穿上它,你就是新一代恐惧骑士。”

“可是,爷爷,明明你的实力与信仰都远胜于我,为什么不是你穿上它?”这时老者嘴角微微一抽,说道:“女神代表着世间阴性力量的极致,任何企图靠近她力量的人,都会被同化为女性。如果我穿上厄难,下一刻,你爷爷就消失了。侍奉女神多年,可惜我终究无法战胜心里这道坎。”

“哈?”少女满脸问号,然后兴奋地说:“这岂不是说我要多个奶奶?想想就好刺激!”老人没有在乎塞西莉娅的话,自顾自地说。

“塞西莉娅,去吧,这对你而言很突兀,也很不公平。但你记住,诸神回归的脚步已经临近,任何人,都是在时代浪潮中身不由己的可怜人,逃避与退缩只会被浪潮击打得粉碎,想要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唯有面对。”这时,老者取下了长剑,在塞西莉娅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捅穿了她的手掌。

“不要畏惧疼痛,试着感受它,接近它,掌握它,不要把它当做单纯的铠甲,它同样拥有灵魂,而且无比骄傲,唯有同样高傲不屈的灵魂,才会令它臣服。”

突如其来的剧痛吞噬了塞西莉娅的感官,她仿佛看见了“厄难”的面甲上,浮现了两点红光,仿佛人类都眼睛一样。不知为何,她从其中感受到了“轻蔑”这种情绪。

“坚持住,孩子,掌握它之后,就去寻找女神,而我也有必须要做的事情。不需要刻意的寻找,命运将指引你,臣子终将归于女皇的座下。你的战斗天赋,谋略意识都令我无比满意。亚伯拉罕会以你为荣。去吧,绯红之月与你同在。”

这是塞西莉娅•亚伯拉罕在意识清醒时与她的祖父的最后一次对话。

…………

红月异变结束的瞬间,所有国家陷入恐慌的同时。不知位于何处的深沉黑暗里,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附近。

这是一个布满沟壑与荆棘的原野,一道道身影正无意识地四处徘徊着。

他们的眼神毫无波动,他们的身上到处都能看见腐烂的痕迹,他们的身上遍布死亡的气息。一道道无意义的声音从他们嘴中发出,彼此交织,烘托的这片土地,宛如地狱。

而在他的脚下,那片领域最幽静深邃的裂痕,有一道人影正立在边缘,俯瞰着深渊。 她的存在仿佛一朵银色的花朵,绽放在漆黑的天地间。

借助闪电的光芒,沟壑底部隐隐约约呈现出了一片厚重宽广的古老殿堂。

那道人影穿着繁杂却不显冗乱的黑色长裙,恰到腰际的银色长发,高挑的身材,完美无缺的面孔,以及那空洞的右眼……

她左手轻轻抚摸着空洞的眼眶,右手握着一颗奇异的球体。随着她手掌缓缓的转动,球体开始发出不同的光芒,如果塞西莉娅在场,她绝对可以认出,这颗球体发出的光芒,与不久之前的红月,极其相似。

“果然。”她微微一笑,随后将这颗球体凑近空洞的眼眶。随着右手的靠近, 眼眶之中缓缓生长出一道道血丝,缠绕住球体。圆球也规律的散发出一道道红色的光芒,仿佛在迎合她的心跳。最后,一道红色光芒的闪过,红球就这么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时女子睁开了闭合的右眼,眼眶之中不再空无一物,已然出现了一颗奇怪的眼瞳。如同猫的眼瞳一样,随着光线的变化,瞳孔的形状也不断地发生着变化。

停顿一会儿,习惯了失而复得的右眼后。俏影的嘴角逐渐勾勒起灿烂的笑容,缓缓叹道:

“这么多年,三个权柄才收回一个,唉,回归神座任重而道远啊。。”

话音未落,她已然纵身跃入了面前的深渊。

与此同时,闪电平息,世界再度被黑暗笼罩,回归了永恒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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