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寂静之夜

作者:吃吧 更新时间:2020/9/20 19:07:51 字数:5274

林万阳在家属院二楼的卧室来回转着圈,心中越来越焦急,眼看太阳快落山了白跃还没有回来,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出去找找她,万一她遇到自己无法处理的情况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动身走出卧室,朝楼下快步走去,来到楼下后,他一抬头便看到了沙发上舒展开来的身影。

“白月,你这一整天去哪了?”

循着声音望去,白跃看到了站在楼道附近的林万阳。

“我去其他地方找衣服了啊。”她从领口中拉出一根石灰色的带子,向对方证明自己当时并不是被气跑的。

他看着白跃不雅的行为有些无语,正打算给她做做思想工作。

忽然,他注意到了白跃发生变化的眼瞳。

“你的眼睛是什么情况?”

“额,我找衣服的时候碰到了一位…嗯,大姐姐,然后发生了点…误会”白跃表情纠结,不知该如何描述这件事。

“我是说它变成蓝色的了。”林万阳不再拐弯抹角,他发现跟白跃绕着弯说话,她总是能完美避开核心问题。

“啊?”白跃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眼睑。

带着疑惑,她起身走出客厅,在客厅后面打开了几扇门后,找到卫生间,钻了进去。

卫生间里,白跃看着镜中自己蓝色的双瞳,脸上的表情有些震惊,据她了解,没有什么医学手段可以在一周内改变人类的瞳色,而她甚至连骨架,性别都被篡改了,要不是皮肤下面还有可识别的身份芯片,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她不由得担心起来,仅仅几天自己就发生了这么大变化,未来会不会出现什么更离谱的情况?

这是她从多年前的心理创伤中走出来后,第一次开始关心任务之外的事情,之前的她听从了医生的引导,将过去埋藏在了内心深处,总是不停的给自己找事情做,每天晚上闲下来的时候,只有依靠褪黑素等其他安神药物才能静下心来。

现在,白跃与能够为她分派任务的领导组织失去了联系,当下的任务对她造成的束缚感也越来越弱了。

此刻,内心沉静下来的她,不由得再次回忆起了那个难忘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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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然!方然你他吗清醒点,坚持住,屏住呼吸。”

白跃破坏了厨房的铁皮们,冲进厨房中费力的将方然和求救者拖出门外,然后用衣服捂住口鼻,回到厨房内堵住了泄露天然气的洞口。

做完这一切,他急忙跑到方然身边,拍着他的脸。

“方然!深呼吸,保持清醒啊,医生马上就到了!”白跃流着泪不停的呼唤着他。

“呜~呜~”刺耳的救护车警笛隐隐从窗外传来。

“方然你快看啊,医生来了!医生来救你了,快睁眼看啊!”白跃抱着方然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崩溃的喊着。

三名医护人员走进门把白跃拉开,“瞳孔还有反应,快,拿起搏器,一,二 砰,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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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中年男医生来到白跃身旁,低声安慰道:“孩子,节哀吧,他是你什么人?”

“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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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跃,我不想活在他们的阴霾之下,我想活的更有意义!”

“嗯,我们一起争取,长大以后做有意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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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跃,我想拯救更多像你我这样的人,以后我们去当武警好不好?”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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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跃,下次行动小心点,别那么拼了。”

“这不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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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们一开始就不该妄想追随什么光明,光明之下藏匿的,是最深邃的黑暗,对不起… 我想,是时候离开了,再见白跃。”看着手机上刚收到的短信,白跃不顾岗哨的阻拦,拿起值班室的车钥匙,冲出营地大门,向导航上方然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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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门外传来了一阵的敲门声。

“白月,你在里面吗,吃点东西吧?”

“白月你…”突然拉开的玻璃门打断了林万阳刚到嘴边的话,他看到了眼前的女孩眼角挂着一些没擦干的泪水。

她面无表情,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从他身边硬挤了出去,见到对方的心情可能不太好,林万阳纠结了一阵,没有选择跟上去。

“嘿,小妞,你怎么了?”

走到楼梯口,白跃听到一个痞里痞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继续朝楼上走去,她没意识对方是在叫自己。

“哟,挺有脾气还。”白毛见白跃没有回应,正想站起身来叫住她,却被一旁胸前挂着枪的杨建拦住。

“老实点,放下你的歪心思。”

“唉~你… 还记恨着那事呢?那种情况下谁都会选择保自己吧?你们也不至于把我当成罪犯对待啊,我像办坏事的人?”白毛无奈的看着表情严肃的杨建。

“她也是你们反恐队的吗?看上去好…年轻啊。”齐宗的视线停留在了白跃消失的楼道中。

“她是我们副中队长带回来的,听说是亚盟防卫军的人。”杨建手里拿着唐音交给他的消音手枪把玩着,一边对齐宗说道。

“防卫军?是新成立的那个亚洲军事联盟的直属部队吗?”温高畅对军人一向很有好感,也对他们充满了好奇。

“是的,这支部队需要J国/南朝和我国共同协调后才能调动,他们的主要职责是驻守亚盟成员国境内的大使馆,防御来自欧美国家的渗透与网络攻击,简单说与我国的国安局有类似的作用,但更加神秘,他们甚至连识别身份的芯片信息都不完整,只显示姓名年龄以及所在单位。”杨建为这个年纪不大的学生军迷解释起来。

几人在客厅聊起了关于部队的话题,气氛渐渐缓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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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讯团的家属院坐落于接近山顶的山腰处,侧面有一条通车的水泥双车道,正面则是碎石块铺成的园林小道,幽静的树林给小洋楼增添了一番与世隔绝的神秘感。

白跃离开客厅后,来到了家属院顶楼的阳台上,看着林间的小径发起了呆。

她眼神中透露着迷茫,将左手轻轻覆在左胸,前几次那种奇怪的绞痛让她联想到自己的心脏是不是出现了一些问题,毕竟在现在这种环境下,失去健康,放在哪都会成为累赘。

她低着头叹了口气,感觉到阳台上有些冷了,便准备回到屋内。

这时白跃突然听到远处山下传来了奇怪的叫声,于是她回头看向前方已经停止供电的城市,入眼的是一片漆黑,在一团阴云的遮掩下,那城市看起来犹如吞噬一切的深渊一般。

她试着将注意力集中在视线上,随着双眼渐渐亮起柔和的蓝色微光,白跃眼前被黑暗笼罩的物体开始变得明亮起来,没有色彩的灰黑世界呈现在了她的眼中。

她观察起离通讯团不远的公路,那里有不少停在路上的车辆,他们白天来的时候没有时间查看那些车辆的情况,现在似乎也来不及了……

“唐音唐音!快叫人集合!”白跃神色慌张,边下楼,边喊着副中队长的名字。

杨建从卫生间出来拦下了到处乱窜的白跃。

“怎么了姑娘?,副中队长刚出去了。”

“去哪了?快告诉我!”

“她去55分队营楼那边找通讯设备了。”

“你先把人都集合起来,准备撤退,我去找你们队长。”

“发生了什么情况?”

“尸群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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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分队三楼会议室中

唐音将最后一根完好的天线折叠起来,放进了老式通讯器附带的背包侧袋里,她拍了拍膝盖和袖子上的灰尘,准备返回家属院。

“嗷~嘶啊,呃呵呵哈…”奇怪的叫声从楼下传来,唐音警惕的掏出手枪,打开了保险,缓缓走出会议室的门,慢步来到了楼梯的转角处。

“欸嘿嘿嘿,啊呃…”声音越来越近,唐音想了想,后退几步,远离了楼梯的转角,瞄准着目标即将出现的位置。

过了一会,目标依然没有出现,也没有再发出奇怪的叫声了,唐音试着向楼梯转角移动。

突然,她感到头上好像滴落下了什么液体,于是她抬头看向了天花板,一个背部缩成一团的人型怪物,将一只分叉的右臂吸附在墙上,嘴里流着红黄色混合的液体,看上去像血液参杂着脓水一样。

唐音在看清怪物的瞬间猛地向前扑去,等待已久的怪物在唐音做出前扑动作时,将自己的身体甩向了她前扑的落点位置。

怪物毫无意外的将唐音撞倒在地,她觉得自己快被撞断了气,压下内脏受到冲击后的呕吐感,她爬起来快步冲向楼梯转角,顺着楼梯扶手向楼下翻去。

在翻到二楼即将到达一楼时,唐音再次闻到周围传来一股属于丧尸的腐臭味,她停止了翻越动作,小心的从楼梯台阶向下移动,并迅速向四周快速扫视着。

一声闷响,唐音被一道黑影一脚踢翻在地,还没来得及起身再次被黑影踩在脚下,在她绝望的眼神中,黑色的影子将脑袋凑了过来,那失去嘴唇的暗红色牙齿预示着它不是第一次进食了,它的牙缝中还残留着一些碎肉组织,在怪物张开血口时,一个纤细的身影来到了它身边。

“刺啦—”一声利器入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唐音感到身上一轻,随后被一只柔软的手拉住了手掌,她顺着这股拉力站起身来。

嗅到对方身上传来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气,唐音确认了来者的身份。

“白月!你怎么来了,杨建他们呢?”

白跃将声音压低,小声的对唐音说道:“他们已经在撤了,别说话,跟着我,先甩掉那东西。”

她在前往55分队的路上发现了不少奇怪的丧尸,它们或多或少都有形体上的变化,共同点是全身只有一处部位发生了变异,而这些发生变异的丧尸,身体比例全都失去了协调,比如刚刚那只左腿粗大的丧尸,它右腿和上肢几乎是皮包着骨头。

白跃收起匕首,快步走到营门旁观察着外面的情况,在确认附近没有丧尸后,她拉了一下唐音的袖子,示意对方跟上,在看到唐音盯着她的眼睛欲言又止的模样,白跃也没有遮掩。

“我能在黑暗中看到一些东西,夜间行动问题不大。”

她没有回头,边探路边向唐音轻声解释着。

她拉着唐音从55分队营楼后面的小型训练场穿过了菜地,到达了前往家属院的水泥干道,两人小心翼翼的躲进了绿化带中,因为前方出现了一些正在向着家属院方向移动的丧尸。

“看到那边那只丧尸了吗?”白跃指着其中一只娇小的女性丧尸对唐音说道。

“它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前些天还只是脑损伤,行动缓慢的癫痫患者,现在却变成了这样的怪物,跟我们在大使馆碰到的丧尸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唐音表情凝重,不安的捏了捏牵在手中的柔软小手。

察觉到唐音的动作,白跃脸色一红,不着痕迹的将被捏过的手收回上衣口袋中。

“不清楚,但可以看的出来,它们什么部位受伤,什么部位就会进行增生变异,这种改变似乎会消耗身体其他部位的质量。你看那个嘴巴分裂成四瓣的女孩,她之前被林万阳救了,然后不知道怎回事就变成了丧尸,她的下颚被我打中过,所以…”

话没说完,那个名为柳思雨的丧尸看向了两人躲藏的草丛。

白跃心头一凉,回身对唐音低吼一声。

“快跑!!”

随后她跳出绿化带,向家属院的方向奔去,同时回头确认了一下紧随其后的唐音。

“呜嗷嗷嗷!!”柳思雨张开了扭曲的嘴巴,朝着两人追去。

跑在前面的白跃看着山下越来越多的丧尸,她迅速做出了决断,将双肩包卸下提在手中,随后从背包中翻出一直带在身上的北斗电话扣在了右肩的挂扣上。

她回头对跟上来的唐音说道:“你先走,跟他们汇合后到龙桥高速路口等我,一天后我没赶到,你们就撤吧!”

说完,她将手里的背包交给了唐音,回身朝山下奔去。

“白月!”唐音连忙大喊,想要叫住向下奔去的白跃,她心知往下走只会碰到更多丧尸,这是有去无回的绝路啊。

见到唐音不肯离去,白跃只好先抛出空头支票,稳住她的情绪。

“快跑!我们两人一起是走不掉的,我有办法从正门逃出去!”

看着对方亮起的蓝眸,唐音狠狠的咬着牙,转身朝家属院方向的上坡奔去。

见唐音离开,白跃脸上浮现出一丝轻松,带着越来越多的尸群继续向坡下移动。

为他人创造希望,将自己最后的余火燃尽,这也算是对她悲剧人生的一个交代吧,虽然没有想象中的壮烈,但她已经很满足了。

只是…她大概没有机会了去自己最后的心结了吧。

左胸下传来的异样不适感不允许她再拖下去了,白跃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了双眼中,看着那些无视了她,追向唐音的丧尸们,她大声呼喊了起来。

“病号们,这边,这边!”

那些原本追向唐音的丧尸,被白跃的挑衅成功拉了回来。

见到自己的嘲讽有效,白跃的奔跑速度开始缓缓加快。

“嗷嗷!!”丧尸的吼声连绵不绝,越往下跑,碰到的丧尸数量越多,她身后还有六七只紧跟着的“疫魔”。

白跃的体力在高速运动中快速消耗着,她开始感到有些昏沉,而且胸口处开始出现阵阵绞痛。

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很糟糕,她使劲甩了甩脑袋,强行压下不适,再次加速。

放弃了在水泥路上奔跑,她开始穿过茂密的绿化带,将前进速度进一步提高,以这种速度,她很快就能到达机关大楼。

经过近5分钟的高速奔跑,白跃终于来到了机关大楼,此时她额前挂满细密的汗珠,些许发丝黏在侧脸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脸色苍白的扶着机关大楼的玻璃门。

她右手捂住胸口,神色痛苦,眼眸中的微光相比之前暗淡了许多。

不行,不能在这停下,她忍着胸口传来的绞痛,艰难的迈向楼梯台阶,身后传来的吼声让她不得不再次加快速度。

“吼吼!”

随着一声怪吼,她的小腿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白跃吃力地转身将匕首插入丧尸的太阳穴,在将匕首拔出的时候,卡在头骨中的匕首脱离了她的抓握,随着丧尸尸体滚下了楼。

“尼玛的!”

做了几次深呼吸后,她继续向楼上爬去,在她身后不远处紧跟着三只“疫魔”。

其中一只女性“疫魔”腿脚较为灵活,它朝着白跃越跑越快,在三楼到四楼的转角处,它猛地向前一跃,将白跃扑倒在地。

白跃用所剩无几的力量“咔”一声,卸下了“疫魔”的颚骨,接着将左臂上的北斗电话取下,一下又一下的砸着“疫魔”的脑袋。

将失去行动能力的疫魔推开,迎面又是两只“疫魔”,她就地一滚,躲开了它们的扑咬,之后迅速扶着墙壁起身,继续往上爬去。

此时她眼前发黑,脸色白的几乎透明,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汗水顺着光洁的下巴滴落在地上。

她终于在四楼走廊上看到了写着团长标签的防盗门,她捂着左胸,迈着踉跄的步伐,来到团长门前,走进半开着的防盗门,反手将门甩上。

似乎用尽了最后的力量,白跃抬头扫视了一眼团长办公室后,背靠在防盗门上,慢慢滑落在地面,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无力,一双美目努力睁大,眼中的蓝色微光渐渐失去了色彩。

砰 砰 … 砰 砰… 砰 ……砰………砰

她的心脏也即将失去动力。

“嘶啦”走廊里传来肉体被撕裂的声音。

门外的撞击声停了下来,女孩的嘴角流出一丝鲜血,毫无声息的靠坐在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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