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照片,是你的。”塔米亚望着因为听到自己的话而感到惊讶的绪花,聚精会神的看着她的脸,试图捕捉到一些有趣的反应。
“……”
与塔米亚预料的表情相反,绪花的神色看起来有些黯然,她一言不发的继续穿着衣服,然后抛下塔米亚径直走了出去。
在绪花行走的这段时间塔米亚一直盯着绪花看,金栗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别样的光,等到标示着绪花已经离开的机械声后,塔米亚才将目光收回来,转而望向货架顶端的那一个已经破碎的雕像。
“看来是说错话了呢……”似乎是自言自语一般,塔米亚伸出一只手挠了挠头,然后将手伸到兜里,将一个东西取了出来。
那是一个漆黑无比的手环,就算是在塔米亚的手心中也显得很大,但这个手环上面却布满了斑斑的伤痕,似乎是经历了什么摧残一般。塔米亚将一只手上的手套尖端放在嘴边,通过牙齿咬住来完成固定,让手掌轻轻松松的从里面脱了出来。
映在灯光下的手掌虽然很白皙,但是上面充斥着斑斑的划痕,以及受过创伤后形成的一道道疤痕。塔米亚伸出他点缀着斑斑伤痕的指尖轻轻的碰触着手心里的手环,摩挲着手环上已经碎裂的外壳,金栗色的眸子里闪烁着柔和的光。
“不过就算有说错话……那也是事实啊,”塔米亚缓缓地垂下了眼睑,“不论是过去,还是未来,一切都是无法改变的啊。”
“谢谢惠顾~客人您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绪花站在店门口,身上已经更换了一套新的衣服,甚至为了预防万一,绪花另外又在这家店里加购了两套外套才离开。
至于那件破破烂烂的衣服,绪花将口袋里的东西掏空了以后,便装进了一个购物袋里,一会儿经过酒店附近的回收箱子就把它丢掉吧……绪花一边这样盘算着,一边小跑着赶回酒店。
果然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应该给怜月喝下解药。
这次没有任何人与她争抢电梯,甚至以前满是客人的大厅这时候也显得安静而寂寥,不过绪花并没有在意,她走在走廊上,长长的走廊只有绪花轻轻的脚步声在回响。
绪花凭借着记忆走到了熟悉的房间门口,刚刚想要敲门,那只手便在半空中停住了。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绪花的脑海中隐隐约约的记起,自己似乎拜托了暖李,帮助自己照看怜月的……想到这里,绪花掏出手机,然而新的聊天内容寥寥无几,点开一看竟然全部都是营销号的小气泡。
绪花没有心思清除这些小气泡,只能硬着头皮伸出手来敲了敲门。
咚,咚,咚。
短暂的敲门声在走廊里回响着,空洞而无力,这使绪花原本有些紧张的内心又平添了几分慌乱。
过了短暂的几秒钟后,绪花听到屋里传来了脚步声,同时,是绪花所熟悉的声音,“是谁?”
是暖李的声音。
这着实使绪花安心了不少,绪花毫不犹豫的回应着,“是我,绪花。”
“啊,你回来了啊,”伴随着暖李听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的语气,绪花听到了从内部开锁的轻微机械声,“V跟我说他已经将你带回来了的时候我就松了一口气,不过我刚刚在心里想你怎么还不回来的时候你就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门被打开了,迎面而来的是暖李看起来有一点担忧的面容,绪花顺势走了进去,一边进一边轻声问候着,“我回来有点晚了,真是抱歉。也是幸苦你了,怜月现在怎么样了?”
不过刚刚进去,绪花就因为有些昏暗的光线险些撞到墙壁,她略微懊恼的将手上的购物袋丢到地上,然后伸出手来确认墙的位置,“我的老天啊,天都黑了怎么不开灯啊?”
“啊,抱歉。”暖李拿出手机来,点开手电筒为绪花进行照亮,“因为怜月十分钟以前刚刚睡着,我想着昏暗的光线大概能让她睡得舒服一点,就没开灯。”
“这样啊,”绪花原本想要碰触电灯开关的手悄然停住了,“她今天睡的觉多吗?”
“还不少。”暖李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我今天可是专门带了平板,想要跟她一起看剧的,最近有趣的节目也出了不少,不过每次我跟她看的时候她都看起来没有什么精神,无论是聊天还是看剧,过一会儿她的眼睛就自己闭上了。”
这样说的话,确实睡的不少……
绪花忍不住在内心吐槽着。
既然这样的话,还不如早一点让绪花喝到解药,就算是睡眠的话,也不会很舒服吧。
这样想着,绪花毫不犹豫的按开了电灯的开关。
原本漆黑而昏暗的房间一下子就被光芒所充斥,看到灯光的时候绪花的内心属实踏实了不少,于是她放开步子走向了床边。
还是熟悉的被子和熟悉的床单,绪花原本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散起来——怜月还是那样喜欢在被子底下睡觉,望着鼓起一块的被子,绪花一边伸出手推揉一边轻声呼唤着,
“怜月,起来喝药了。”
然而,随着绪花的手覆盖在怜月的被子上时,原本鼓起来的被子顿时就像一个撒了气的气球一般,随着绪花按压逐渐变得干瘪,最终空无一物。
绪花原本轻松的表情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她猛地掀开被子,对着床上原本凸起的地方胡乱的摸着,一边摸着一边发出害怕的声音,“怜月?怜月你在哪里?你去哪里了?不要吓我……”
然而绪花充斥着悲怆的话语尚未说完,肩膀处的一记不轻不重的拍打一下子将绪花的思绪打乱了,她略微恍然的回头,对上的是暖李一副关爱智障儿童的表情,“你怎么了?”
“暖李……”绪花仿佛看见了救星一般伸出手来抓着暖李的肩膀,大力的摇着,语气中饱含着委屈和惊恐,“怜月,怜月没有了!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回来的太晚了,都是我的错——”
“好了好了,给我正常一点!”暖李依旧是那副表情,不过现在增添了关爱精神病人的神情,一边说着一边指向床上,“人不是在床上躺着的吗?干嘛忽然做这种动作?好像犯病了一样。”
绪花顺着暖李的手望去,怜月的的确确的躺在床上,不过看起来有些精神恍惚,并且似乎是因为绪花刚刚莫名其妙的掀被子感受到了寒冷,正在轻轻的咳嗽着。
“哦,怜月,你还在这里。”绪花伸出手来紧紧的握着怜月近乎冰冷的手,“你不会再感到痛苦了,我这就让你感到舒服一些。”虽然绪花对刚刚自己看到的那些奇怪的情景感到有些后怕,但直觉告诉她这种事情对她来说似曾相识。
绪花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到衣服内侧口袋里,小心翼翼的将那瓶淡绿色的药剂取出来,捧到怜月的面前。此时此刻绪花感觉这瓶药剂的颜色竟是那样的美好,并且充满生机。
在暖李的辅助下,清澈的液体顺利的通过怜月的嘴唇进入到了怜月的身体里,在进行这个过程的时候,绪花一直在小心的控制着力度和角度,以确认药剂一滴不剩的被怜月喝下去了。
喝下药剂的怜月一开始跟原来并没有什么区别,但随着时间的短暂增加,怜月原本涣散的点金色眸子慢慢的回复了神色,她轻轻的眨动着眼睛,望向围绕在自己身侧的两人,轻轻的呼唤着,“绪花?暖李?”
“呜呜呜你终于好起来了!”绪花握着怜月逐渐变得温热的手,露出一副喜极而泣的表情,“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哦。”怜月缓缓地摇了摇头,声音还是那样的清脆如铃,“我感觉很好,就像以前一样。”
“那真的是太好了。”暖李望着看起来很精神的怜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也不枉绪花这么努力的救你。”
“不光是绪花,我也要感谢你。”怜月望向暖李,“下午真的很想跟你一起看剧的,但是我真的忍受不住困意,很抱歉。”
“没有关系啊,”绪花拍了拍怜月的背,“如果怜月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一会去看电影,通宵场,你们觉得怎么样?”
“哎,不错哎,”暖李露出了心动的表情,“为了庆祝怜月顺利渡过难关,我们补上一次火锅怎么样?”
“好极了啊。”怜月从床上跳了下去,然后冲到了衣柜前,“你们稍等一下,我挑套衣服,我们马上就行动!”
原本寂静的房间里顿时充斥着欢乐的气氛,于此同时,在这个房间不远处的窗外,有一个漆黑的影子正静静的隐秘在漆黑的夜幕里,望着三个人欢快地身影,它青紫色的眼珠转动了几下后,便张开了它巨大的翅膀,重新融入到那片宽阔的暮色中去了,唯一能够引起别人注意的,是几根零零星星飘落在半空中的黑色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