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他的回想(其二)

作者:豹哥咕 更新时间:2020/12/27 17:30:03 字数:3649

清冷的声音从它的口中涌出,好听但没有任何感情:

“青羽,你惹大麻烦了。”

从天空中飘落下的羽毛缓缓的散落在青羽的身侧,青羽的眸子微微的颤抖着,瞳孔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黑鹰,甚至不敢分神去看飘落到它眼前的黑色羽毛。

但尽管面临的是黑鹰凛冽的目光,青羽还是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已经不像与怜月说话时那般自然而淡漠,而是变得慌乱而紧张。她的声音颤抖着,似乎是在强行掩饰此刻内心的慌乱。

“……对不起……”青羽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原本顺滑的羽毛因为恐惧而轻微的炸裂开来,“……我并不知道,我的错误在哪里……如果您指的是金钱的话……我改天会,啊不,我现在就去给她加上一倍的钱……”

“不是这个。”

黑鹰的声音果断而干脆,当他发出这个声音的时候,艾米亚斯看见站在黑鹰面前的青羽以肉眼可见的频率颤抖了几下,“那位大人其实并不在意你会不会给那个家伙钱,他真正在意的嘛,是你当时的临阵脱逃。”

临阵脱逃?

伴随着这个想法在艾米亚斯的头脑中产生,无法控制的刺痛也从艾米亚斯的头部扩散开来,甚至扩散到了脊椎。它无法抑制的扭动起躯体,以至于接下来的一小段对话他并没有听到。

“你没有听到吗?”

此时的绪花已经躺在了柔软而清新的花海里,一个胳膊垫在她的头下,她的眸子虽然依旧在盯着艾米亚斯,但她的眸子里闪烁的神情更多的是慵懒。

如果这个时候有一些吃的和喝的就更好了……她这样想着,又将垫在头下的胳膊换了个姿势,继续看向艾米亚斯青紫色的眸子。

“是的。”艾米亚斯理所当然的承认着,“我当时实在是太痛了。真的没有多余的精神来倾听他们接下来的谈话。”末了,艾米亚斯似乎感到了几分歉意,于是他又轻声加了一句,“抱歉。”

虽然仅仅是一个轻声的抱歉,但是对此刻的绪花来说简直是天籁之音——这毫不夸张。虽然声【抱歉】的对象并不是绪花耿耿于怀的那件事,但是只要艾米亚斯愿意张口说出这句话,对绪花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

因为听到了想听到的话,绪花原本对艾米亚斯还有些介意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她伸出一只手捏了捏自己的脸,然后缓缓地坐了起来,认真的看向了了艾米亚斯,轻声询问的一句,“那个……那你的那个,那个头疼,现在还有感觉到吗?”

艾米亚斯并没有在意她那略显别扭的语调,恰恰相反,他的回答却异常的认真,“已经没有事了。我前些天,已经通过诺玛告诉我,这是一种正常的现象,因为这是破除了我的一部分记忆封印的结果。”

“记忆封印?”绪花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身边的人说出这种特别的词语,于是她的眸子里除了一定的关心和担忧以外,也沾染了一部分好奇,“就是说,艾米亚斯的记忆,还遭到了别的家伙的封印了吗?”

“……可以这样说。”艾米亚斯显然对绪花的回应有一点在意,于是他又补充了一句,“你那个【别的家伙】是什么意思?”

“啊,这个啊,”绪花看起来自然而轻松,“我从别的家伙那里听说了艾米亚斯的事情。他有和我讲艾米亚斯的故事,所以我对于这种事情是有一定了解的,不用担心。”

“我没有担心你听不懂……”艾米亚斯看起来有一点困扰,“为你讲述那些事情的家伙是谁?是诺玛吗?还是西斯?又或者……”他的脑袋歪了歪,似乎在思索,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又或者,是黑市里等的什么家伙?”

好家伙……已经猜了个差不多了……

虽然有一种自己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但是别人很轻易地就说出来的失落感,但绪花还是依旧让自己露出一副开心的表情,回应着,“已经差不多了,我是在黑市里知道这些东西的。”

“啧。”似乎依旧是对黑市里的家伙有成见,艾米亚斯的眸子眯了起来,看起来有些不屑,但还是接着询问了下去,“是花钱买的吗?”

“……呃,是这样没错。”

“那么,一定是找了专门的情报贩子吧?”

“……你说的没错……”

望着看起来别别扭扭的绪花,艾米亚斯忍不住弹起身子吐槽起来,“你干嘛等着我一个一个的问啊!你为什么不自己全部说出来啊!你在等什么啊,绪花!绪花,你在干什么啊绪花!”

但绪花的反应跟艾米亚斯相差无几,她的一只手拍向身下的藤曼,也大声吐槽起来,“这种东西!这种东西怎么可能说的出口啊!这种显得自己十分厉害的话,说出来会遭报应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绪花看起来十分的激动,原本平和的面容也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连紧紧握着的,搭在腿上的手也在艾米亚斯的视线下轻微的颤抖着。

“……”

艾米亚斯显然对于绪花忽然说出来的话并不认同,但碍于绪花现在奇怪的状态他并不会出声。所以它下意识的将头颅偏转了方向,连带着那双青紫色的眸子也偏移了视线。经历了上一次绪花梨花带雨的洗礼,艾米亚斯对这个着实有了一点阴影。于是,为了不让内心的阴影再次上演,艾米亚斯尽力的使自己说出柔和的话,“好了好了……我们不谈这个了。你知道了我的事情,这很好。这样也省下了我的时间来向你进行解释……那么,你不要哭,我告诉你诺玛告诉我的一些事情。”

这个许诺确实很诱人,尽管那语气听起来有些像哄骗小孩子。但绪花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努力的控制自己的眼泪不要从眼眶里流出来。

望着绪花努力的样子,艾米亚斯感到了一丝好笑。但它不敢笑出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但是艾米亚斯还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呢?”

“什么?”但是这种轻声的话还是被绪花听见了。她抬起头,望着看起来有一点紧张的艾米亚斯,“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艾米亚斯回避性的侧首,试图搪塞道,“忘了我说的话吧。那仅仅是一个自言自语。”

“不,不可以。”绪花的神情认真了起来,“如果我有给你添麻烦的话,我也会很困扰的。况且我们之间的关系才刚刚缓和,如果是因为我的问题而让它再次产生问题,我会感到难过的。”

似乎是绪花认真的神情和诚恳的语气,也可能是艾米亚斯单纯是为了不想产生什么麻烦,在经过双方短暂的交流后,艾米亚斯妥协了——它微微的垂下头,凝视着面前颜色鲜艳而柔软的花蔓,低闷的声音缓缓地从它的口中发了出来:

“我觉得,你好像很闲。最初的时候你应该就知道这件事情是多么的复杂,而且你身为人类的身体也很容易受伤,严重了甚至还可能丢失性命。”伴随着短暂的停顿,艾米亚斯接着说道,“虽然不应该给你泼冷水,但看在你是主人的眷属的份上,我可以奉劝你一句——收手,回家。”

“????”

绪花露出了迷惑的表情,她望着面前的艾米亚斯,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你在开玩笑吧?而且,你不觉得你的奉劝有些太晚了吗?我已经进展到了这种地步,我怎么可能会再乖乖放弃我所有已经获得的线索然后的回去呢?”

“不晚哦。”艾米亚斯的声音虽然很低沉,但是意外的很有蛊惑性,“用人类的身体是行不通的,这是妖兽的故事,攥写的力量也充斥着妖兽的魔力,这是古往今来众所周知的事情。你以为你已经接近真相了吗?你才刚刚走了一点点,绪花。面前的秘密是无穷的。只要你放弃,我可以为你清除掉这些记忆,你内心是不会有负担的,绪花。”

无穷的秘密……与记忆……

顺着艾米亚斯的话,绪花的话也逐渐变得散漫起来,“我离开,放弃,你会为我清楚记忆,对吗?”

“是的,”艾米亚斯望着面前已经逐渐进入状态的绪花,语气也逐渐放松起来,“我会帮助你的。你不会感受到心痛的。”

艾米亚斯的头微微的昂起,青紫色的眸子里散发出微弱的明光——只要再稍稍多一点时间,就可以成功了。

艾米亚斯的心脏激动的跳动起来——它所说的话并不是谎言,诺玛对于他曾经所经历的事情只字不提,这足够让它感受到困惑和恐惧。至于绪花,温存所带来的,无非是对神经的麻痹。但现在还不是享受温存的时候,怜月是它认定的主人,它会优先为怜月考虑,只要怜月能够继续活下去……是的,活下去。

艾米亚斯距离绪花的脸越来越近,绪花因为受到艾米亚斯身为暮蛇的蛊惑的原因,精神上出现了强烈的薄弱,连带着那双眸子,也变得涣散起来。只要贴到她的脸上,一切都会起效的……她不会再记得怜月,也不会记得春岛,西斯,暖李,甚至是自己有没有来过这里。

抱歉了,绪花。

艾米亚斯的眸子因为神情而产生了轻微的颤动——我真的,不想再看见,更多的尸体了。

就在艾米亚斯的头颅即将碰触到绪花的鼻尖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伸了出来,将两个头颅分隔开,避免了它们之间的碰撞。

艾米亚斯流露出惊讶的神色,因为它过于强烈的情感波动,原本用于绪花身上的魔力就这样硬生生的中断了。中断后的艾米亚斯无法控制自身的行动,身体在花蔓上几番滚动之后,才勉强稳住了身体。

……真是糟透了……

艾米亚斯抬起头来,想要看清楚阻止它的行动的人,如果可以的话,他还要狠狠的斥责这个人,搅乱了它的好事。

但当艾米亚斯将视线转向绪花的方向后,原本想要扭动的躯体忽然僵直了起来——因为它看见了,扶着因为魔力中断而短暂昏迷的绪花的人,有着一头雪白的,微微舞动的长发。

“……你是……”

艾米亚斯想要呼唤她的名字,但回想起来的事情令他住了嘴。它只能望着她凝视着怀里的绪花,和她垂下的眸子。

明亮的,点金色眸子。

听到艾米亚斯的声音,她缓缓地转过头来,将视线转向艾米亚斯的方向。虽然相隔较远,但艾米亚斯还是看到了她那雪白的脖颈上,裸露出来的脖颈上,那一小串清浅的红粉色痕迹。

瞧见了艾米亚斯后,她原本淡然的眸子里闪烁起了淡淡的明光,那原本垂下的嘴角也轻微的扬起了好看的弧度。她张开了嘴巴,轻柔的,宛如铃铛一般的声音,缓缓地从她的口中钻出来,毫不留情的扑向艾米亚斯的面前。

“好久不见,艾米亚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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