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洒在了乌尔姆的大地上,闪亮的光辉照耀着这片被神明降下祝福的土地。鸟雀三五成群的飞翔在茂密的树丛中,叽叽喳喳的欢快氛围很快的充斥了这片丛林。
青羽在清晨的阳光的沐浴下走出了那个被树枝和干草所填充的屋子,阳光洒在了她裸露的腿和脚踝上,反射出柔和的光。她青绿色的微卷长发随着清晨的微风轻轻的舞动着,有几缕还被风吹到了前面遮住了她青绿色的眼睛,这使青羽不得不伸出手来将那几缕飘散到眼前的发丝拢到后面去。
“早安,青羽婶婶。”
怜月的声音忽然响彻在青羽的面前,引起了青羽的注意——她将视线转向山崖的方向,才看见安静的站立在山崖边的怜月。她的身体因为遇见阳光的缘故,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羽毛白皙的鸟首兽人。山风轻拂过她白皙而美丽的羽毛,虽然稍稍的有点坏了形状,但是并不碍事,并且也没有遮挡住眼睛。
“早上好,怜月。”青羽一边应和着,一边走到了怜月的身旁,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其实并没有什么需要小心的地方,毕竟以青羽的身份和种族,就算是掉下去了也必定是平安无事,但是,青羽仅仅是想保持一点小小的仪态罢了。“真少见,这几天你第一次起的这么早。”
“是啊,”怜月点金色的眸子依旧凝视着面前翠绿的山色,并没有转到青羽的方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竟是醒的那样早……”怜月简单的停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大概……是对今天要去的那个地方抱有一些期待吧。”
“那真的是很好的事情啊,”青羽的神色看起来倒是十分的高兴,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怜月的身上,语气十分的轻快,“如果是怜月的话,应该一定能够很快就适应那里的生活哦?”
“那就借一下青羽婶婶的话了哦?”怜月将点金色的眸子转向青羽的方向,“对于未知的东西总是会抱有兴趣的。只不过……如果我哪一天失去了原本的兴趣,希望青羽婶婶不要生气就好。”
“怎么会呢?”青羽露出了一副惊讶的样子,并伸出一只手来拍了拍怜月的后背,轻声说道,“怜月愿意跟青羽婶婶去怜月不认识的地方……青羽婶婶才是应当感谢怜月呢。这是因为怜月信得过青羽婶婶的缘故吧!”
“是的哦。”尽管怜月现在的脸是毛茸茸的动物脸,但是青羽依旧可以从怜月亮闪闪的点金色的眸子里看见温和的笑意,“毕竟,现在的话,怜月最信任的人,就只有青羽婶婶一个人了……”
这句话的末尾,带着无限的惆怅。但其中蕴含的情感,却是真情实意的。怜月最后的语调虽然在逐渐变小,但是青羽依旧还是听的一清二楚。听到这句话的青羽顿时将眼睑垂下,原本想要说点什么的嘴唇也变得默不作声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坐在了这里,平静的凝视着这片断崖之下的山间景色。风卷起了地面的落叶,从断崖上纷纷扬扬的撒了下去,落下一片风尘。
“说起来……”原本安静的怜月忽然开了口,“我的那件袍服,不知道放在哪里了,青羽婶婶你知道吗?”
“袍服?”青羽看起来稍稍的愣了一下,然后神色重新归于平和,“那件袍服,我给你好好的收起来了,就藏在我们睡觉的小屋下面的土壤里,我特地用了一些别的东西将其好好的收藏了起来,不碍事的。”
听见青羽这样说,怜月的神色顿时变得放松了不少,轻声的说道,“还在就好,还在就好。”
“怎么啦?”见到怜月一副【心中的大石头顿时落了下来】的样子,忍不住关切的询问了一句,“害怕你的衣服被偷走吗?还是别的什么?”
“倒也没有那么严重啦,”怜月望着脚下的美丽山色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将目光重新聚集到青羽的身上,“我只是昨天晚上啊,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有一个坏家伙把我的袍服给穿走了,真是一个糟糕的梦。”
“怜月竟然会做这样奇怪的梦啊,”青羽依旧笑着,看起来并没有放在心上,“真是少见。不过那是什么样的坏家伙啊,偷衣贼吗?我那边的世界也有这样的坏家伙,不过一般都会给抓起来交给专门的人类处理掉,所以怜月也不需要太担心的说。”
“唔……”尽管青羽的话说的十分的轻松,但怜月看起来依旧还有些担心,原本交叠在一起的两个翅膀看起来似乎互相握在了一起一般,“我倒是并没有很在意这种事情啦……”
“那你是在担心什么呢?”青羽看起来有些迷惑,“你的衣服会好好的被存放起来,不会被偷走。还有什么与衣服有关的事情会让你这样惆怅呢?”
“……我不知道,”怜月的声音十分的低沉,十分的沙哑,甚至还有一点点轻微的颤抖,“我只是感觉,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造化弄人的地方。就像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会遇见什么,会让你惊惧不已的事情。”
怜月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向青羽描述自己的情况——因为在怜月看来,在梦中,梦见一个对自己有深深的执念,并且跟自己拥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的家伙的情况,这实在是一个概率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
是的,怜月她相信自己,仅仅是做了一个十分诡异的梦——那个与自己拥有一模一样的脸的黑发女人在那一晚缓缓地走向她,并忽然掏出来第二把武器的时候,怜月虽然十分的惊惧,但身体的确是不能够自己移动的。但当这个神秘的黑发女人将第二把匕首握在手中,向着自己的面部刺过来的时候,怜月虽然有发出害怕的尖叫并且闭上了双眼,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怜月才发觉自己仍旧处在刚刚从小屋里走出来的,链接的那座断崖上。
没有一个与自己拥有相同面容的,穿着自己银色袍服的黑发女人,也没有划伤自己小腿和脚踝的荆棘,也没有划伤自己的匕首。怜月手忙脚乱的查看着自身原本应该受伤的地方,但结果是令怜月惶恐的——没有伤口。无论是本应遍布在自己小腿和脚踝的一大片纤细的划痕,又或是自己肩头本应流淌鲜血的口子,全部都像是没有发生一般。
怜月无法判断这种情况,也没有办法来对这种事情进行解读。就好像自己在这座断崖边进入了沉沉的睡眠,然后忽然梦醒一般。这种可怕的感觉萦绕在怜月的心头,这使她不敢再轻易的进入睡眠了——她害怕自己再度进入睡眠的时候,那把原本悬空在她头顶的匕首会随着自己回归的时候深深的刺入自己的头颅。
那大概,便不会再醒过来了吧……
于是怜月便没有再睡觉,她伸出一只胳膊来,搂住身侧的一棵树木——这样会使怜月有一种略显虚无的安全感。她不敢将青羽喊起来,还是跟上次一样的理由,她不想让青羽为她感到担心。而这种抱住某种东西的行为则会让怜月感受到自己不是一个人,所以她原本有些紧张,有些烦躁,甚至有些害怕的心情,顿时便平复了下来。
只要这样就好了……只要这样就可以了……只要,等到太阳升起来……等到下一次月亮升起来的时候,自己大概就以及离开乌尔姆了吧……
想到这里,怜月原本稍稍平复的心脏顿时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她是如此期待自己即将要前往的世界。会吃人的铁皮野兽,极其高大的建筑,以及一群一群的人类。怜月相信自己会跟他们拥有一段美好的回忆,如果有青羽的帮忙的话,说不定还能在那里长久的居住下去……
反正,已经没有什么,留恋的了……
“没有关系的哦,”正当怜月的情绪逐渐低落的时候,一旁的青羽缓缓地伸出手来,将怜月搂到了怀里,语气中充满了安抚,“不管怜月现在在想什么,在担心什么,等到今天的太阳落下去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迎刃而解了哦?”
“只要……今天的太阳落下去,月亮升上来……”怜月将点金色的眸子转向青羽的脸,那双眸子里闪烁着明亮的光,“怜月不会害怕的,也不会担心的。只要怜月跟青羽婶婶一起,怜月就不会感到害怕的。”
“好孩子。”
青羽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又从身侧拿出来了一个黑色的斗篷,交到了怜月的手上,“拿着这个,到时候我们下船的时候,需要穿上它。”
“这是什么啊?”怜月望着青羽手中的斗篷,轻轻的念了一遍,“这是……斗篷?为什么要穿这个呢?”
“因为这艘船,它很特别,”青羽的话有一点犹豫,然后继续说道,“它并不会在半个晚上就到达我们的目的地,它需要的时间是一整夜。你需要保护你自己,不要让清晨的阳光照射到你的身上,你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