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忘记那个时候的事情吧,怜月?”
是的,她是不会忘记的。
想到这里的怜月缓缓地垂下头,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但是行为上已经真切的进行默认了。
看到这个样子的怜月,系何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向着怜月的方向伸出一只手,然后覆盖到怜月白皙而光滑的头发上,轻声的说道,“对,就是这个样子。对我应有的权力表示服从,这样的你,才是可爱的怜月啊。”系何一边说着,一边将他原本搭在怜月头颅上的手缓缓下移,偏移到了怜月头颅的另一侧,仅仅是轻轻的一揽,怜月的躯体就顺从的偏移向了系何的方向,静静的伫立在系何的面前。
“你看这个,看啊,怜月,”系何轻声的说着,他的另一只手抚上了怜月的下巴,他带着手套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怜月下巴光滑的皮肤,“看见了吗?你面前的,这只绿色的大鸟,它是绿孔雀哦。”
“......看到了。”
尽管在回答,但怜月点金色的眸子并没有望向玻璃里或者是笼子里的绿孔雀。她的眼神散漫着,不知道在看向什么地方。
“看到了吗?很好哦。”系何的声音里充斥着满意和愉悦,“那么,你认为,这个绿孔雀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呢?开心?快乐?还是悲伤,或者难过?”
怜月听着系何的问题,原本有些散漫的目光顿时凝聚了起来,全神贯注的望着面前的绿孔雀。而绿孔雀却仿佛也接受了怜月的视线,它的躯体轻微的颤动着,那双鸟类的眼睛也聚精会神的凝视着面前的怜月。
似乎是,想要传达些什么......
“......它说,它既不开心,也不快乐,甚至不悲伤,也不难过,”怜月的声音已经失去了清脆悦耳的音色,取而代之的,是宛若机械一般的冷漠无情,“如果可以的话,它希望,你能够杀掉它。仅此而已。”
随着话语的落下,怜月原本凝视着绿孔雀的眸子也不再凝视它,而是转向地面,看向自己的脚尖。
“.......谢谢你的转达,”系何的声音变得淡漠起来了,“不过我不会如他所愿的。它会在这里一直一直的生活下去。”
“......”
听着系何宛如宣判一样的语调,怜月的头颅缓缓地抬起来,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微微的垂了下去,一言不发。
“不要这么难过嘛,”系何的手继续轻抚着怜月的面颊,将他的头颅缓缓地靠近怜月身为人类躯体的耳旁,轻声的说道,“要不然,怜月要代替它进到这个笼子里,一直一直的生活在这里吗?”
“不要。”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怜月原本宛若木偶一般的躯体忽然有了生气,她缓缓地摇动着被系何拢住的面颊,声音中充斥着拒绝。
“可以哟。”
见到怜月的回应有些许生气,系何显然有一点高兴了,手也继续抚摸起怜月等到面颊,“只要怜月一直一直这般听我的话,我就不会让怜月住进这样的笼子里的,”说到这里,系何的头颅又凑近了怜月的耳旁,声音变得轻了一点,“那么,为了我们之间能够更加深刻的交流,怜月一定会好好的,认真的来倾听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对吗?”
“......嗯。”
“太棒了。”
带着这样欢喜的表情,系何的手放开了怜月的脸,转身走向了他身后最近的一个鸟笼。
那个鸟笼很小,里面所囚禁的小鸟也很小。
是一只麻雀。
看到鸟笼里面的生物的时候,怜月下意识的吃了一惊——这种随处可见的生物,也会被系何纳入【收藏】的范围吗?
系何仅仅是将自己的目光从鸟笼上挪到怜月的脸上,就明白了怜月所想的意思,所以他的话语也随之发了出来。
“很惊讶吗?”他的话虽然是一个疑问句,但若留意来听的话,便可以感受到它并没有询问的意味,“很惊讶我为什么会饲养这种随处可见的鸟类?”
“是。”怜月的回答很诚实。
“我亲爱的怜月,你认为只有宝贵的东西才有收藏的价值吗?”系何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一副有点悲伤的样子,“在我的想法里,无论宝贵还是不宝贵的生物都有收藏的价值。濒临灭绝的生物,将它收养,是用作观赏,以表怀念。至于这种随处可见的家伙,”系何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只手伸到一侧的口袋里,似乎在套弄着什么。
“这种随处可见的家伙虽然并没有那些生物所拥有的珍贵,”随着系何这句话的落下,一点明亮的光芒忽然反射在怜月的瞳孔里,这种明亮的反射激的怜月猛地移动起躯体,冲向系何面前的鸟笼。
“等等!”
虽然怜月发出了这种焦急的声音,但系何显然充耳不闻,他手中明亮的光芒仅仅是一瞬,就转向了他的目标。
虽然怜月此时已经奔到鸟笼的面前,但一切都为时已晚。
红色的液体溅到了她的面颊上,她的脖颈上,甚至是她白皙的发丝上。
怜月点金色的眸子愕然地望着面前的情景,尽管她的手指已经可以碰触到它的羽毛。
是折断的羽毛。原先在笼子里伫立着的,跳动着的小生物,现在已经瘫倒在了冰凉的鸟笼底端,那个明亮的东西深深的插入了它的躯体,它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痛苦的啼鸣。
“怎么......会这样......”怜月轻声的喃语着,她的眉头皱了起来。一种悲伤的情感萦绕上她的心头,她想要哭泣,却无法做到。
“它们所能够拥有的,就是随时随地对这种【藏品】进行便利的补充。”
系何冰凉的声音出现在怜月的身侧,他正在将自己指尖上沾染了一点血迹的手套缓缓地脱下来,然后丢到脚下的地面上。“这个家伙脾气倔得很,养不熟的。并且会对我珍贵的饲料嗤之以鼻。正好,菲克斯想要一点小小的加餐,我也顺便满足一下他的愿望。”
说完后,系何的手再次插到了兜里,从里面掏出来了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简单的滑动几番后,他便将那东西收了起来,将目光转向跪在笼子前的怜月,“我现在有一些事情需要亲自去处理,我就先离开了。你对菲克斯的加餐这么有兴趣的话,就在这里陪它一会吧,我一会就会回来的。作为你这么有情谊的奖赏,我会走的时候将这个门锁上,没有人会来打搅你们的。”
“......你会离开这里很长时间吗?”怜月抬起头,望着面前的系何,眼神中闪烁着不明的意味。
“不会,仅仅是一小会儿而已,”系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如果时间过长我会叫人把你放出来的,你不会错过任何一顿饭的。”
“那可真是感谢您了。”虽然这并不是怜月想要的答案,但怜月还是尽量使自己有礼貌些,“需要我送你出门吗?”
“那倒不必,或许你可以试一试饲喂它们,如果你想的话。”
说完这一句后,系何就迈着很大的步子,用极快的速度走出了门,他刚刚走出门,怜月就听见了【咚】的一声关门的声音。
真是心急啊。
怜月在心里想着。毕竟进来的时候,系何的步子可是慢慢悠悠的呢。
大概是碰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吧,或者是什么重要的人......毕竟这家伙可是走之前有整理自己领子的动作......虽然他的领子并不乱就是了。
带着这样的思绪,怜月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面前血淋淋的尸体。
不过怜月是不会碰触这个尸体的。并不是因为顾虑它身上的血迹什么的,而是单纯的对这个尸体的主人没有什么感情罢了。希望阻止系何的动手也仅仅是因为不希望再看到有无辜的家伙在自己面前受伤或者丧命了。
等一等!
再......?为什么,要说再......?
想到这里的时候,怜月感受到自己的头颅传来了若隐若现的疼痛,这个疼痛十分的真切,但和手环中电流的疼痛却不能相比较——因为怜月会在头颅的疼痛中去往她曾经到访过的那个地方。
但这个时候,头颅所带来的疼痛却不足以令怜月失去意识,她只能让自己的躯体静静的伏在地面上,期盼着这个疼痛能够自己消失。
“......原来如此,你感到很难受是吗?”
这时,在这个布满鸟类的鸟笼群里,忽然传来一句低沉的声音。
这个声音仅仅是响起,就令那些叽叽喳喳的鸟雀停下了啼叫,纷纷变得安静下来。
而怜月本身,也能感受到一阵若有若无的惊惧感。
“呵呵,因为太激动而说不出话来了吗?没有关系,”这个声音再次响彻起来,但也伴随着这个声音,朦朦胧胧中的怜月感觉有什么东西向她逼近了。
“没有关系哦,我会,治愈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