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没有任何生命迹象,至少在他们看来是这样的。
推开停尸房门的骑士们除了能看见从墙壁上通风窗里照进来的阳光之外,就只剩下空荡荡的一张张石床。
刚刚那略显激烈的声响,似乎只是他们几位的幻听罢了。
“真是奇怪,这里除了之前神父来过,应该也没有什么家伙待这了。”
领头的骑士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回到各自岗位上继续工作,而他则在最后把这房门再度关上。
就在他合上最后一丝缝隙的时候,心里也是想到了什么:
这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吗?那为什么神父大人会来这里?
除了冰冷的石床,连一具尸体都没有 真是令人奇怪……
想完,那丝缝隙彻底合上,这位年轻的骑士也跟着大伙回到了审判庭处继续巡逻镇守去了。
这停尸房里的信息对于他们来说是封闭的,只有教会负责这片地方的教徒们才知道,以至于时烬那具遗体的消失也没有引起这些骑士们的半点警觉。
刚刚那吵闹的声音,他们权当作小动物们在临近冬日前的最后活跃了。
骑士们在走动,而那阳光打在建筑物上洒在地面上的阴影却也是在涌动着。那几乎不可察觉的蠕动沿着连续的影子朝着教区之外的街道行去。
那是影派术士们最常见的把戏,却也是圣教之人无法理解的手段。
站在阳光底下太久了,就会遗忘黑暗。这就是现在许多生命体对黑暗嗤之以鼻的缘故。
“呼……总算是溜出来了。”
等到那阴影涌动到一处不知名都巷子里后,扎克才拉着时烬从那墙壁的倒影里钻出来。
看样子如此长距离的阴影潜行给他带来的消耗很是巨大。
“你现在很累吗?”时烬闻到,而术士却一个字也没有回答他,只是靠着墙沉默不语。
不过他那满头的汗珠和不止的喘息声就是给时烬的最佳答案。
“我现在急需一件衣服,如果你现在很累的话就在这里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来。”
时烬见扎克没个回应,便准备自个出去找衣服,全然不在乎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形象。
“等等……”
扎克一把拉住准备向巷子外走去的时烬,然后右手摸上墙壁,只见到一阵细微的震动,他的手竟然是伸入了其中。
“喏,穿着,你现在这个样子去哪找衣服?你还真是神经大条。”
说完便从那暗影之中掏出一件备用术士长袍扔给时烬。
“你这还真是方便,随时随地都能存放东西。”
“羡慕吗?那就跟我一起学习研究这暗影的奥秘吧!”
时烬看着累得不行还要装腔作势的扎克,刚恢复血液流动没多久的脸庞硬是挤出了点笑意:
“不羡慕。”
麻利地把长袍穿好,少年也不忘询问扎克他“睡着”的这些天里歌莉娅城里发生了什么,不过这位术士能告知他的也不多,毕竟扎克一直醉心于自己收集人偶的活动,并没有关注多少。
“不过,我还是略微知晓那些把你干掉的佣兵信息的。”
扎克体力恢复了不少,说话也不喘气了,腰也挺直了许多,他继续说道:
“那帕西是那影猫佣兵团的老大,也是位影派术士,名声可不小。”
“相比较于你,同样是影派术士,你觉得你跟她孰强孰弱?”
时烬好奇地问道。
这个问题对于扎克来说确实是有些尴尬了,他其实也知道自己那点水平不过半桶水响叮当,但又碍于术士那放不下的面子,半天支支吾吾不愿解答但也不得不承认帕西的强大。
搞得一旁的时烬都像是在看笑话似的了,捂着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都说你们术士很装,看来不仅是对外界是这样,连对上自己人也这副模样啊?”
“术士都是独立进行研究的生物,除开导师,哪来什么自己人。都是互相追赶和比拼的对手罢了。”
扎克尴尬地笑了几下,显然是不想同时烬把这个强弱问题说下去了,转而把话题扔向了另外两位身上:
“那张涛我无法得知他的来历和力量,但似乎在你遇险的现场,我感觉到了不止一股影派术士的咒式力量,我推测他或许也是一位术士。”
扎克摸了摸自己那灰枯皮肤的下巴,看样子在这上面有些思考。
平日间不怎么露面的“高贵”术士们,今个却是跟**繁殖一样一个接一个都出现,这样的场景确实很反常。
“这些事情可能跟究极之树那边有关系,我到时候回去时帮你做些调查。”
“究极之树?”
“哦,忘记给你说了,究极之树就是我们术士们的老巢,就跟佣兵公会是那些佣兵们的聚集地一个性质。”
树这一字很显然说明了那聚集地是个什么模样,但至于为什么叫究极……扎克并没有做任何解释,时烬便下意识地归咎于那些术士们与生俱来的自恋情结。
啥都想要究极,啥都想要最终奥义,这就是这群研究世界的疯子们最大的追求。
“那麻烦你了。”
“嘿嘿不麻烦,毕竟……你的尸体移交协议还没有生效呢!”
扎克眼睛再次扫视了一下自己面前这位美少年,虽然脸上那道骇人的伤疤如同美玉上的一丝瑕疵,但瑕不掩瑜,他依旧那么的迷人且致命。
“哼,还不是巴不得我死。放心吧,我这次可不会这么轻易的睡着了。”
时烬迈开步子朝着巷子外走去,不忘回头对着扎克说一句:
“我也希望你能帮我问问那位名叫科克尔·歌莉……不,科克尔·克里塞斯的家伙的下落。”
“哦?是关于你那位曾经的挚友吧,是想跟他再叙叙旧吗?”
扎克挑了挑眉毛,很是好奇地问道。
“不,”时烬紧了紧身上的长袍,现在临近冬日这薄薄的布怎么说还是差了点御寒能力,总觉得有些冷意爬上身体。“不是叙旧,而是把他的头锤烂。”
说完,时烬不再回头,迈开步子朝着街道外走去,也不忘把那长袍的兜帽放下遮住他那张本该出现在一具尸体上的面貌。
“……”
扎克看着这位步伐匆匆的少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次不会轻易地睡去了吗?那你何时又才能清醒地看清楚这个世界呢?
在他眼里这位倔强的歌莉娅不过是位普普通通,打架稍微厉害点的家伙罢了,想在这个世界里行走恐怕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
“呼,希望你别忘了我们之间签订的协议吧!”
术士嘿嘿笑了一声,再度钻进来墙角的阴影之中。
他并不是只能这样在大街上行动,对于这位术士来说,仅仅只是因为讨厌刺眼的阳光罢了。
那些该死的阳光就像他那宏伟的老爹一样,站在他面前就跟光芒万丈的巨人一般,将他的所有都给予否定,将他跟他母亲的所有都给掩盖并夺走。
讨厌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