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凯西的脚步声消失在了旅馆楼梯口处,四周只剩下雨声。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玻璃上,随意滑落形成的形状就像一滩飞溅的血迹。时烬静静地把烟在嘴里摆正,那由火柴燃烧出的火光在屋里脆弱的燃烧着,像是在害怕窗外那看上去能轻易熄灭它的大雨。
“你在害怕什么?”
时烬轻声问道,火苗不会说话。
那你又在害怕什么呢?时烬·圣格里.......时烬那拿着火柴的手有些颤抖,等到这根香烟点燃之后他才如释重负一般坐回床边。
四周的一些物品在之前凯西的那阵法则之力的影响下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破裂,回头看着窗户,时烬现在才发现了这块玻璃已经是残缺的小部分了。
旅馆的一些茶杯也炸裂开,到处都是它的尸体。就连那根椅子,木脚上也是裂了好几条缝。
真是个可怕的女人.......倘若没有那已经开启的钢铁法则,时烬完全不敢想象自己会在那种力度的影响下变成什么模样。
“呼——”那口郁金香气的烟雾随着时烬的叹气而飘出,整个屋子里也开始慢慢冷了起来,因为那破开的玻璃开始纵容寒风和冷雨在里面肆虐。
这不禁让时烬想到,一个领土完整且和平的国家里,是不可能纵容一位规则破坏者存在的。
那便是自己。
……
接下来两周,时烬没有一时冲动而强行离开这座城市。这或许让那些扛着武器蹲守在各个火车站口和汽车站里的骑士和士兵有些失望,但那些想要得到最新一手新闻的记者们可是高兴得很。
再加上洛特已经被宁偷偷带回,而那位被暗杀的骑士仍在昏迷,一时间各大报社的笔都争先恐后地想要塞到歌莉娅骑士的嘴里想要问出点什么。
毕竟,他已经是被骑士团单方面列为头号嫌疑人了。
除开这些令人烦躁的记者们,那被派来调查询问的骑士也是让时烬心情很不好:一是头始终抬得老高,好像谁来了都压不住他的骄傲一般;二是那一个问题只要时烬不想回答他就要一直重复询问,不是把时烬惹毛就是让他不得不妥协随便回答打发他。
真的是,这种无意义的调查还要进行到什么时候?这样下去或许不用调查什么,等到那家伙醒过来直接指认自己的那套哑光铠甲就可以审判他了。
显然时烬是不会这样坐以待毙的,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任何想要把以后的路断绝在这里的意思。
更何况,那混账东西还没有被自己给弄死。
……
难得一天没有任何人上门来践踏自己房间的地板,时烬也没有心思坐在这里面等他们上门,于是乎戴好那沾着些许烟灰的头盔向着旅馆之外走去。
骑士大赛在上周再度恢复,但时烬已经是没有机会再参加了。凯西说到做到,回去就上报了他假扮骑士身份的事情,没过多久那边过来的调查员就说他不用去比赛了,老老实实等着案件调查完吧。
这其实也挺好,反正也没个希望赢什么,那骑士学院时烬也是没了念头。这样一来放他自己一个人到处逛似乎还是挺不错的。
只不过每次路过车站或是空艇坪时,那镇守在其门口的士兵和骑士看见时烬那独一无二的哑光铠甲就一阵紧张,手里的武器都不自觉的握紧了几分。
今儿他也没之前那般有闲情,有些郁闷的心情需要自己去寻找方式去调解,那么时烬第一时间想起来的便是那莫里城的选手们曾经喝过的酒。
幸亏宁在那留下的纸条下面还夹了几枚金币,不至于让时烬陷入连饭都没法吃的绝境。
手铠上那被灵活玩弄的金币在光亮下有些闪眼,时烬看着四周指着他议论纷纷的路人,心里是没有什么负担的,只不过……
他略微回头瞥了一眼,总觉得有些路过的家伙并非真的只是路过一样。
刚刚几个路口,他都在自己那强大的动态视力帮助下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有一位骑士似乎好几次都逆着自己方向走过去了。
等到他回眸看去时,那大街上多如牛毛的骑士背影都一个模样——闪亮的铠甲让时烬完全没机会分辨那正面是不是见过几次。
他也只好摇摇头继续朝着那记忆里的酒馆走去了。
“是来喝酒的吗?”
那站在吧台前面撑着脑袋的老板没精打采地问道,时烬点了点头那人就转身去准备酒了。
连问都不问时烬要的是什么。看来几乎所有来到酒馆里喝酒的,都是冲着那杯“代价”来的。
现在正处中午,这里是不提供食物的所以人流稀少,不像别的城市里的那些酒馆什么东西都有一应俱全,在刃城——不,沃德城的老酒馆们只卖酒,而且只卖一种酒。
“喏,你要的酒。”打着哈欠的老板只是随意的将酒杯摆在吧台上,便又站在一边去发呆去了。
或许让这位经历了王国更替的老板每日都如此惆怅的原因是那沃德之名被粗暴地抹去换为了刃吧。
选手因为隐私所以酒一般都是带回旅馆房间或者是跑去包间喝的,但时烬端起酒杯没有这么多顾虑,刚想直接摘下头盔一口闷,那准备取下头盔的手就被另外一股劲给按了下去:
“要喝,还是跟我去房间里面喝吧。”
声音很是轻柔,时烬猛地回首:
“谁?”
当他看见那副铠甲时,什么也分辨不出来,王国骑士都一个劲地发光发亮谁有能透过面甲看见他们的脸。
就当时烬还以为是莫里城那些家伙找上门来而准备顺势举起酒杯砸向他的铁脑门时,那家伙反常地凑近了些然后轻声说道:
“我是虹刃骑士,请容忍我突兀的接触,我没有恶意。如果想要开怀畅饮就请先收起你的酒杯跟我上楼吧。”
好吧,是那家伙吗?时烬也算松了口气,那高高举起的酒杯也放了下来。总归是太紧张了,毕竟那群家伙怎么也都该想到这是他干的了,至于怎么报复,或许那群家伙还在等到所谓最终调查结果出来的时候。
进入房间,意外的暖和。之前也只是在门口偷听莫里城选手的聚会,至于里面是个啥样时烬还从未见过。如今一看,确实修得不错,很有老酒馆的味道。
“你好,歌莉娅骑士,能在这里遇见你真是太巧了……”
“之前一直跟着我的就是你吧,”时烬没有给虹刃骑士多余的发挥空间,直接把他给挖了出来,“我说怎么有人不停重复出现在我视线里,原来是你一直跟我走到了这酒馆里面。说吧,你有什么事情吗?”
那杯洒出开不少的“代价”摆在桌上,另外一边是虹刃骑士又点的两杯酒,他没有急着喝只是单纯地行了一个骑士礼然后坐回椅子上:
“在此之前,我们能否互相正式介绍一番?我想以一位来自帝都的少年与你进行交谈。”
“有这个必要吗?”
时烬笑了笑,可没等到他反应过来,那虹刃骑士已经摘下来他的头盔,那青涩里带着些许英气的脸出现在了时烬眼前。
是个帅哥胚子,等他再成熟些不知道会迷倒多少女人。
时烬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他也是没想到这虹刃骑士如此直爽,毫不避讳地露出了自己真面目:
“歌莉娅骑士,我都这般了,你也该相对应地做出些回复吧?”
虹刃骑士优雅的笑容表明了他的修养和出身,时烬砸吧了几下嘴巴,虽然他很想说自己讨厌这样的假惺惺,但当他面对起虹刃骑士这位少年,时烬对贵族和骑士的厌烦无论如何都强加不到他身上。
无法讨厌他,不是吗?
“我能说你这叫先发制人吗?”时烬苦笑着慢慢摘下自己的头盔,虹刃骑士也是跟着笑笑不说话,但当时烬那副面貌出现在他眼里是,虹刃骑士的笑容凝固了:
“不,不是……你,歌莉娅骑士你原来是女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