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绝美的脸上带着疑惑,时烬有些尴尬地皱了皱眉头,他就真的很像女人吗?
看着自己面前那位少年郎喉咙上不断蠕动着的喉结和那眉间的英气,虹刃骑士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
“啊抱歉……我刚刚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我的错,非常抱歉。”
虹刃骑士还起身半倾个身子向时烬道歉,看上去文质彬彬的,跟时烬固有印象里贵族与生俱来的咄咄逼人完全不同。
这不免让他心里对这位骑士的好感度上升了不少。
“没必要为这种事情道歉,坐在你对面的不过一介贱民罢了,用贵族的礼仪未免大题小做了。”
欣赏是欣赏,但当时烬嘴里的话说出来时,他便无意识的掺进去一些阴阳怪气的意思。这是他改不了的德性,嘴巴跟脑门不同步。
“哈哈哈,为什么不呢?我是来跟你交朋友的,贵族平民这些加在我们头上的阶级名称对于我来说完全是桎梏——先喝一杯,见到你的模样之后我更是开心了。”
虹刃骑士说完便拿起桌边的一杯烈酒,咕咚几口爽快的喝进肚子里。这看上去本该很是狂野的动作却在他放下杯子的那一丝微笑里显得格外优雅。时烬搞不懂,那杯子里明明是烈酒,他的喝酒方式又是那么的直爽,但自己就是觉得他很优雅,而那杯子里是名贵的好酒。
这家伙,恐怕是跟那扎克一样出身不凡。不然那优雅也不会像血液一般深入他们的身体里。
“真是好酒啊……这代价,我记得曾经是有过关于它的故事,你听说过吗?”
虹刃骑士突然谈及这一点,时烬只是摇头,他哪会知道这些事情。住在地下城里面那么久,出到外面世界来他也算个井底之蛙什么也不知了。
“据说啊,这酒刚酿造出来的时候还没有“代价”这个名字也没有人知道这酒到底烈不烈,而那酒厂的老板则是一位喜欢压榨工人的混账,在那天品尝完这酒之后竟是直接醉倒了,而恰好又是站在那炉子边,这一醉就直接掉进去给烧掉了。后来大伙都知道这酒是一种烈酒,而代价一名则是大伙对那醉死在炉子里的老板的嘲笑。”
“那还真是有够魔幻的。”时烬听完笑道。
“故事也听完了,歌莉娅骑士,请便吧?”
虹刃骑士示意时烬跟他一起干了这杯酒,但时烬却有些话想说。
“在喝酒之前我还是想先弄明白,”时烬把杯子摆在了自己面前,里面如琥珀一般瑰丽的液体在里面摇晃着,低头看去甚至能看清自己在里面的倒影,“你为什么要跟踪我到这里来。”
“我不是说过了吗?为了跟你交一个朋友。”
“之前我们在楼梯口不是已经……”
虹刃骑士打住了时烬的发言,那还未褪去稚嫩的脸庞上浮起一种自信的神情:“那只是我要与你交朋友的预兆,现在,才是我把自己正式介绍给你的时刻——你好歌莉娅骑士,我叫格里芬·贝斯·卢卡尔,来自帝都卢卡尔家族。”
说完,他从内甲里抽拉出一张烫金的名片轻轻递到时烬面前。
真是个大手笔,时烬想到。看着这一张名片上的各种绘纹和装饰,还有那有些分量的手感,时烬不禁赞叹道这就是来自帝都大家族的手笔吗?
一张名片都比自己浑身上下这一套铠甲值钱不知道多少倍。
“你好格里芬,很高兴能收到你的名片——你是说我吗?呃,我叫时烬·圣格里,歌莉娅城地下城里的一位游民。”
听完时烬的介绍格里芬显然有些怀疑,他看了看时烬那张脸,又想了想他参赛时的身份:
“真的吗?你……真的是一位来自地下城的歌莉娅?”
他不是很确信那种刁民泛滥的地方会生出这般美玉——好吧,格里芬自己仔细一想,这时烬那些行径确实跟那地下城里的刁民很像。
而且歌莉娅城里也没有他所能叫出名字的家族,这便让他放下了心里的疑惑。
“我其实很好奇,你应该知道我那骑士身份是假冒的,为何在见面的时候你还要继续叫我歌莉娅骑士。”
时烬也是一口闷,那种火辣辣的感觉在口腔和喉咙里灼烧。很难受,但也很爽,难怪有人会觉得这东西上瘾了。
“怎么说呢,总觉得你为自己同伴的不公待遇而勇敢反击这一行为很像我小时候读过的英雄史诗——里面的骑士都是你这般敢于斗争。”
格里芬乐呵呵地说道,但双眼始终是没有离开时烬的脸,好像是被夺走了全部的注意力一般。
“得亏你能这样想了,他们那些家伙可是把我这种蔑视法律的行为骂得狗血淋头,恨不得往我脸上吐口水——对了,你……也猜到是我干的了?”
“这或许不用猜,不知道是你干的家伙们可能只剩下骑士团里面的那几位了。”格里芬很是无奈地耸了耸肩,他脖子上戴着一个金齿轮的项链,很是精美华丽。
好吧,敢情那群调查员是在跟自己内心的多疑作斗争:只要他们胆子大一点,少想些可能性他们怎么都该给时烬定下罪名了。
“你或许配得上骑士这个名号,但不适合呆在骑士这个群体中间。”
“这话你上次说过,还建议我去军队。”
时烬跟格里芬碰了碰杯,剩下那一杯对半分,不多喝但也喝得不少。
“哈哈哈,你记得很清楚嘛……从你一开始的八项零分开始,我就很想认识你了,”格里芬眨了眨眼睛,黑色的瞳孔里满是对时烬的欣赏,“那时候就觉得你好独特,敢用这样都方式来表现自己。”
时烬:“如果我说我是真的零分呢?”
格里芬:“……是么。”
这位来自卢卡尔的少爷停顿了一下,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看上去还未成年的他有着一颗相比同龄人成熟许多的心,在面对这种尴尬场面时更加得心应手:
“这不是重点,你后来的表现才是我想认识你的关键——你很实在,比那些花里胡哨的骑士炫技好太多了。”
“谢谢。但我觉得自己那些东西还是上不了台面的,你身为贵族能看得起我确实有些受宠若惊了。”
时烬这是真心话,没有半点阴阳怪气的意思。他在来之前就想着得到别人评委的青睐,虽然这一想法是破灭了,但现在看来这一趟也没白费。至少人家有位大少爷觉得你很不错,虽然这样的赏识或许没有一点屁用。
时烬把杯子转了一圈,喝完的烈酒杯里残留着些许香气,两人的脸颊都有些红润了。到底还是少年郎,对这种粮食发酵出来的饮品还是接触太少,多少有些不胜酒力——要知道在此之前时烬可是一杯倒的家伙,如今能喝一杯半而不昏大概还是因为心情惆怅的缘故。
“你现在的情况……我觉得你有些陷入困境了吧,毕竟头号嫌疑人想走的话恐怕也走不了了——关键是那件事情确实是你干的,嗯……不知道你怎么打算的。”格里芬很是随意的谈及了时烬那晚做的事情。这确实是令后者担忧不已的破事,毕竟他现在孤立无援也没有任何退路可言。
“怎么想的……反正我是不准备被押上砍头台的时候才扯着嗓子乱喊乱叫,走吧,我最后可能还是要自己离开这个地方的。”
“但我看这整座城都封锁死了,像是知道你要逃走一般,”格里芬有些玩味地看着他,那张脸一直被格里芬锁定在视线里,“这对你来说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毕竟这里也是军事枢纽,倘若调动起来你独自一人是插翅难逃。”
时烬听出来些许他嘴里的意思,饶有兴致地问道:
“那格里芬少爷和你背后的卢卡尔家族能帮助一下我吗?”
“你很聪明,你知道我为什么主动来找你了吧?是的,我确实有想帮你的意思,但是……”
格里芬呼了口气,点了点时烬还未来得及收好的名片,继续说道:
“在看见你的脸后,我决定从交朋友改为邀请你成为我们卢卡尔家族的一位雇人,那么帮助就不会是意思意思了,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带你离开这个地方。”
他笑得很轻,时烬不明白什么意思,直到格里芬把他们家里面的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讲给时烬听:
“我们家……其实有个传统,就是喜欢漂亮的男人你明白吗?特别是我的母亲,很喜欢收集你这样的美少年。我口中所谓雇员并不是要你做什么,而仅仅只是对外宣称对你们的所有权而已。”
“我怎么听着怪怪的……所有权,我觉得自己可不是什么商品,咱们能不能聊聊别的条件?”
时烬有些恼火,怎么就说到所有权了,难不成要他去给卢卡尔家族当男宠啊?这怎么越想越怪呢?
他不接受,完全不接受。
“这种所有权变向的是一种对你们的保护,要知道现如今帝都很多贵族对漂亮的事物都有着近乎变态的执念,像你这样漂亮的家伙可是他们最爱品尝的东西了。”
格里芬很是正经地跟时烬说到,但后者显然是不想听,出卖色相什么的简直让他那颗孤傲的心受到了剧烈冲击:
“品尝?呵,他们遇上我的时候恐怕只会被我的肆无忌惮给顶破脑袋——谁敢征服我?”
时烬很是难堪地扯着嘴角,他还以为格里芬是想说什么呢,结果是这样!
“那你就更危险了,他们就喜欢这样不听话的,更你还那般放荡不羁,要知道征服你这样的家伙那些贵族可是很有成就感的。”
这不免让他对此刻正坐在自己对面的格里芬产生了一种拒绝感:
“我想坐远一点,我并不是一位能接受这种感情的人,对不起格里芬我有喜欢的女人了更何况我还年长你几岁……”
“停,你误会了,欣赏这种美而已,我并不是同我母亲那般病态的喜欢,我很正常……但如果你这次不跟我以后去帝都落到我母亲之类人的手上后,那我就不确保你会有什么下场了。”
他这算是在吓我吗?时烬有些恼火地想到,这帝都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怎么从这少年口中得来的是这么个扭曲的城市?
“那我以后都不去帝都行了吧?妈的,你这样一说简直是让我对帝都的感观直接破裂了。”
时烬悻悻地说道,都说贵族大多有些毛病,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你可以一辈子不去帝都,但你现在必须离开这座城市。”格里芬慢慢说道。他的话让时烬聪吊儿郎当的态度里把自己拽了回来。
确实,他现在要的只是离开刃城。
“而我,格里芬·贝斯·卢卡尔可以拿家族名誉做担保,如果你成为我的雇员,我将保证你活着离开这座城市并且没有任何人会因为那件事情来追究你丝毫责任。”
“不缺胳膊少腿的活着离开?”时烬补充道。
“不仅不缺……倘若你还想要别人的,我也能做到。”
格里芬给了时烬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这让绿瞳少年心动不已。
别的……任何人吗?
时烬想起来了那来自莫里城的捷洛兄弟,还有那没有死在自己枪口下的骑士。他想了很多。
“你真的能做到?”
对方安静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