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德城,哦不,应该说是刃城,此刻已经陷入了最高级别的戒备之中。人们在各自的房屋里紧锁着门窗,本还以为是什么极其严重的入侵事件,如此兴师动众像是战时警备 但他们所不知晓的是,这些号角和鼓声仅仅只为了一名少年而奏响。
换个角度,其实这般动静其实也是在给那位骑士团总团长来消磨怒气,如果不是业火把他的心给彻底焚烧,他或许还不会这样失去理智般下达了荒谬的命令——让整座城的骑士和军队去围剿一位来自地下城的“混账”。
“你知道么小子,当我知道军队和骑士团如此大费周章的出动只是为了干掉一位假冒了骑士身份的少年时,我真的很失望,”那双刃斧横在两人面前,像是一次警告,警告着时烬这位来自军队的战士是个蛮不讲理的家伙,“就为了你,整座刃城如此戒备,我真的对曼缇总团长很失望。”
他满脸写着恼怒,就像是被时烬给羞辱了一般。
“我只记得这里叫沃德城。”
时烬不紧不慢地说了句,这是事实但也是这些战士们最不想提起的事实:
“你说在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这里过去叫沃德城?我曾经就是克兹马王国的战士我会不知道吗?妈的……小子你的废话时间结束了!”
那壮汉本就急躁的脾气被时烬彻底点燃,横在身前的双刃斧搅动了着街道四周的气流,如同怒兽一般吼出一声破空的声响。
砰——
时烬面甲下的双眼盖上,没有去尝试躲开这次攻击的他只想要知道,自己那流动于浑身每一寸细胞的钢铁法则之力到底能让他抗住多强大的攻击。在那钢铁之舞激活的绝对条令之后,那第二条令赐予他的防御力的极限究竟处在一个什么样的水平。
那双刃斧不偏不倚地砍到了时烬那铠甲与头盔之间的颈部,明摆着是直接要他的命。可除了破空的风声和砍到铠甲上的撞击声,那挥动着双刃斧的战士什么也没有得到——他想要看见的人头落地,想要看到的鲜血淋漓,都没有发生在那斧头之下。
“……你。”
战士看着那被时烬硬生生用脖子防下来的斧子,在一阵火花飞溅之后都呲开了好些裂缝,俨然一副随时报废的迹象。再看向自己拦下来的少年:好家伙!这人居然屁事没有?
其实也不是屁事没有,只不过那剧烈劈砍带来的伤害都转化为了攻击时烬那精神世界的剧痛罢了,似乎是没有时间去装酷,时烬像是傻愣在原地一般,这也给了这壮汉第二次攻击的机会。
第一次他不信邪,第二次总该是……
呲呲呲——砰——
这位骗子骑士依旧没有倒下。
“没想到你曾经也是克兹马王国的战士啊……”
时烬扶着头盔,那哑光的金属给人一种禁欲的冷漠,就跟他现在带来的气场一般。战士手里的双刃斧在第二次撞击到时烬身体时彻底报废,扭曲的金属和弯曲的把柄已经述说不出来它过去的荣光了。
但或许身为已经战败了的克兹马王国的投降士兵,它的主人也讲不出什么值得夸耀的过去。
“可惜它现在不叫沃德城了。你还要攻击我吗?还有机会,你还有很多机会……”
时烬尽量克制住自己那在精神世界里横冲直撞的痛觉,那种无形的痛苦让他一时间连拳头都握不紧,自然是没有反击的欲望。
失去了武器的战士咬紧了自己那一口不怎么白的牙,他听着时烬那有些淡漠的语气感觉自己受到了蔑视,不过一介不出名的小小骗子,穿着一身……不对,那铠甲也不过是件凡品罢了。
刚刚捏紧的拳头又松了下去,他口水顺着自己那有些狰狞的喉结吞咽了下去,像是一颗小球在脖子上蠕动。
战士能从克兹马王国活到如今的温切尔王国,脑门总归是好使的,倘若真是这位少年的铠甲立功,那至少也是会在上面留下些许痕迹,可现在他看见了什么?一位扶着脑袋休息的家伙,和毫发无损的哑光铠甲。
他哪里有机会,压根就没有机会,一次机会都没有。
战士在心里打着退堂鼓,倘若真的不是铠甲的作用,那岂不是这位少年靠着肉体就硬接下了这两斧头?
“谢谢,我现在脑袋被你打得有些晕,好在你停手及时,不然还得缓上好一会——这让我对你们这些曾经是克兹马王国的人都有了些好感,我有一位朋友也曾是克兹马王国的人。”
时烬勉强克服了那狂暴的神经冲击,看着碎了一地的刃斧,他明白这家伙已经是被吓住了——换做任何普通士兵,两板斧下去对方屁事没有,也都会感到一丝绝望。
看着时烬沿着自己让开的路向远处跑去,耳边依旧回荡着那来自城墙四角的号角声,战士不知道自己遇上了什么,也不知道那位少年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这……我不明白。”
他朝着时烬的背影喊道。
“抱歉,我也才明白不久,因此给不出个所以然。”
时烬的背影耸了耸肩,他怎么会知道这个钢铁法则的极限在哪里,仿佛只要自己的精神世界能抵御住那转化而来的澎湃的神经痛觉攻势就能抗住所有来自外界的致命攻击。
骑士们还在刃城的各个街道快速移动寻找着时烬的踪迹,军队也把自己的部队投放在了那城门以及各个交通站台处,就连最不可能的空艇坪都加强了防守。
他们可能不明白为什么要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使用如此高级别的戒备,但那呆滞在街头的战士大概明白了——他踩了踩自己那碎了一地的斧头,还是没搞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造成一丝伤害。
呜呜呜——呜呜——
那急促的号角声像是再催促着什么,让才从痛觉里恢复过来的时烬又加快了些脚步。第二法令确实让他变得无所畏惧,但接连地硬抗这种强有力的攻击还是让他的精神世界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他也算是明白了着法则赐予他的力量的极限在哪里——在那精神世界承受不住之时,便是他崩溃瓦解之日。
到那时候,或许比寻常的死亡更加恐怖,更加令人感到折磨。因为那是灵魂上的彻底泯灭,但这也是获得这种超脱于凡人之力所共生出来的代价。
“希望,我那装着一大堆骑士的脑子能坚持到我冲出去吧。”
时烬自言自语一句,铠靴在石板路上砸出不安的声响。刚刚那位只是来自军队的一名普通战士,而这些号角调动的可是整整一座城市,身在这军事枢纽里,时烬对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阻碍并不乐观。
冬季的风总是那么刺骨,少年身边没有任何人的帮助,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强大但也要无助许多——没有了宁,没有了扎克,也没有了任何可以陪伴他支持他的人……好吧,扯的有些伤感了。时烬感觉鼻子酸酸的,他能感觉到自己真的很怕,跟一座城作对这是他从未想过都道路。
或许前不久接受格里芬的建议是最为稳妥的方法,但他现在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那些号角,不仅是集合的指令,也是来自地下城的歌莉娅他的催命鬼。
“呲——”
一股子寒风透过面甲钻进他的嘴里,那冰冷的感觉让时烬浑身一颤。不仅仅是冷,他嚼了几口甚至说是尝出了点味道。
那是什么滋味?是从刃城那如同刀锋修整过的街道房屋旁刮来的气息,是那钢铁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