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时烬停下脚步,在那教堂前庭花园对街处站好,指着那边被护庭骑士看守着的庭院大门。
那里面的教堂还是那副模样,或许是有些日子没有见着了,时烬觉得那右侧的老树更是茂密了一些,应该是又因为那冬季的慢慢离去而让其生命力再度焕发。
一些藤蔓也吸附着教堂那墙壁向着顶端爬去,那些东西非但没有破坏这样一座圣殿的神圣,反而增添了一种神秘的宗教气息。
“看起来是个老教堂了啊……嗯?歌莉娅骑士你不跟着进去吗?”
格里芬刚迈开步子,回首去发现那位绿眸少年已经戴好了头盔,直直的站在那里没有半点要跟着格里芬一同前去拜访伍德的意思。
“你自己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说完再去跟伍德神父谈谈,各自都给对方留点隐私空间不是很好吗?另外——你叫我时烬不行吗?非要呼唤我那个随便起的玩意……”
格里芬:“打住,骑士称号可不是随便的东西。”
时烬:“但至少得我是骑士才算生效。”
时烬的嘴还是那么硬,格里芬笑了笑只好让西泽呆在时烬旁边一同等候他的拜访结束。说实话,格里芬其实很想带着时烬一起来到伍德面前的,至少这样能够直截了当的问清楚很多事情,但毕竟对方不愿意那他也没必要强求。
一些事情即便是现在没有个结论,以后也肯定会慢慢知晓的,格里芬不着急,一点也不着急。他所关心的问题,也无非是时烬的那个姓氏而已。
每个人……只要是有点见识的人,都会在听到时烬的全名时第一时间想起那处于圣教里的一个派系。
“你好请留步,这里是教堂,对没有被邀请的来客只限于特定节日才可入内,如果是日常礼拜请前往修道院左侧的礼厅。”
护庭骑士的说辞还是那副老套模样,看样子已经成了他们的本能反应,当他们抬起头来看向这位年轻少年的脸时,他们都感觉到了一丝疑惑。
他为什么还站在这里?而且一句话也不说,就像是在等待护庭骑士们做出反应一般。
难不成是来挑事的?
环顾四周,除开零星几位行人之外,此刻被黄昏慢慢笼罩的歌莉娅城没有半点危险的气息,就连这位少年背后也没有任何看上去值得他们去戒备的武器。
那他又是为何一言不发站在这里?
“额……请问,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进入这里面吗?”
“嗯,能帮我通知一下你们这里的主教吗,就说卢卡尔家有来客拜访他。”
卢卡尔家,这一词一出现在他们耳边就像一股飓风席卷而过。那是帝都的顶级家族,是跟他们圣教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圣教背景家族,倘若身处圣教之中而从未听说过卢卡尔家族的大名,那样的教徒近乎是不存在。
护庭骑士看上去第一次接待如此贵重的来客,显然有些被惊吓到了,连思索都没有进行几下,就连忙赶向伍德神父所处的教堂二楼去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卢卡尔家族的人,那种问题自然会有人来解答,而且冒充这种家族的人最后有什么下场他们都无法想象,至少现在是要把这位年轻的来客当做真的。
“你说……卢卡尔家族的人来找我?”
伍德放下笔,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门外这位护庭骑士,听完他的汇报之后伍德有种被宠幸的感觉,平日间想见都见不着的大人物,近些日子可是使劲往他这座歌莉娅城里钻……不过有了那位安德森圣殿骑士的前例,伍德对这样一位来自卢卡尔家族的来客并不抱有太多善意的揣测。
几分钟后,当格里芬风度翩翩的坐在他面前时,伍德明白自己不仅仅是接待了一位卢卡尔家族的贵客,而且是其家族最受宠爱的大少爷。
呵呵,今个自己何德何能跟这样的人物坐在对桌上?往日前去圣城里参加大型仪式活动,都是只能搁着老远看看这样的圣教大人物,今天能如此近距离看看格里芬少爷,伍德觉得自己离生涯更进一步也不远了——当然,这也只是他放在平日里才会蹦出的想法了。
如今时烬下落不明,安德森孤身问话,那背后的五个人是否真的是五个人也有待考量,如果是五个家族或是五条圣脉,那么时烬的死亡几乎是板上钉的事了。
“额……格里芬少爷前来我们这里,难道是为了时烬那孩子一事?”
伍德也不啰嗦,直接拉出话题。格里芬笑着点了点头,就是这轻松的点头却是让伍德心紧了紧:果然,还是来谈时烬那孩子的。
其实伍德不明白里,倘若只是时烬在那刃城里触犯了法律,也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关键就在于圣教方面对他都关注度是不是有些过分高了?连卢卡尔这样的家族都是让正位继承人亲自上门谈及这个问题了。
其实伍德并没有想到,这格里芬的拜访不过是送时烬回歌莉娅城顺带的一项活动罢了,他并没有对时烬那一屁股麻烦事有太多的关注欲望。
可伍德真的很后悔,倘若知道这样会让时烬进入那些大人物视野里的话,还不如自己动用一些关系把时烬送入相关神学院里面去学习,何必去那骑士大赛里面争夺几乎不可能的入学资格?
“看来神父你最近也是有过类似的拜访吧?不然也不会如此开门见山的提出这个话题。”
“您猜的很对,但是相比您现在和谐的模样,上一次就显得格外暴躁且令人烦躁了。”
想起安德森那位圣殿骑士的样子,伍德就恨不得把圣女徽章**他那有些粗大的鼻孔里,不仅是让他失了态还从他的嘴里套出了不少信息。
而这些信息很有可能让时烬彻底步入毁灭的深渊。
“让我猜猜……最近那场骑士大赛我还在刃城的时候已经没见着安德森圣骑士了,那位圣殿级别的圣骑士该不会也因为时烬这人赶来歌莉娅城了吧?”格里芬挑了挑眉头,看着伍德那略带苦涩的笑容就明白自己猜的很对,那人显然比自己先来到这座城市里,而且也来拜访了伍德。
“您真的很厉害,猜的非常正确,只不过相比一直夸赞您的聪慧,我更希望您能不来我这里。”
“为什么?”
格里芬有些意外,身为卢卡尔家族继承人的他,无论是去到什么地方,当地教区的主教可都是很期待他的光临的。
“因为我害怕,害怕你们这样的大人物接踵而至背后的原因和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伍德叹了口气,胸前那件蓝水晶挂坠有些不安的摇晃起来——那是伍德的身体有些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看样子他说出这样的话还是做了好一阵心理准备的。
相比安德森那家伙口头上的恐吓,伍德更害怕格里芬的不满。
“安德森他……该不会说了些威胁你或是时烬的话吧?你大可放心,我来这里也只是抱着善意来的,并没有加害什么的意思在里面。”
格里芬怕伍德放不下心,还特地递交给了这位神父一张他的名片——这东西可不是名片那么简单,这可以说是一份来自卢卡尔家族的邀请函,接到这张名片也就意味着你拥有了成为他们朋友的资格。
“……”
接过这名片,伍德沉默地看着这位年轻的少年郎,伍德不明白此刻前来拜访他的圣教之人除开是要没收时烬的姓氏和抹杀他的存在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目的。但看向格里芬那双诚挚的双眼,他不得不暂时相信卢卡尔家族并没有想要迫害时烬的意思。
“哈哈哈,没必要把气氛弄的这么凝重嘛,伍德神父你大可跟我说说,那安德森之前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要你脱下时烬的裤子好好打打他的屁股教训一下他叫他以后别惹事?”
格里芬说话没有那种贵族特有的自我束缚,他显得格外洒脱。毕竟卢卡尔家族的人大多都是些对美的追求到达病态的级别,那么他们的举止有些异于普通贵族那也是肯定的事实。
只不过会不会有些过分欢乐了……
伍德尬笑两声随后回答道:
“或许您是在跟我开玩笑,但又或许是您没有想到那一层——圣教里有人想要时烬的命,就因为他姓圣格里。”
“恩?确定是圣教里的人想要他的命?”格里芬来了兴趣,把位置坐正,看样子是准备认真谈谈了,“要他的命干什么?要知道他看是伊登的孩子,传奇的后代居然会有人敢要他的命?除此之外圣格里那一脉的人可没有全部死掉哦,谁有这个胆量敢明着对付时烬?”
“就因为他是伊登的孩子……可怜的时烬,其实有一点您应该没有了解过,他的姓氏并非是被教会承认的。”
伍德有些无奈的点了点桌子,正是因为不被承认,所以时烬夹在圣格里一脉和想要对付圣格里的其他圣脉之间里外不是人。
“意思是,这个名字是他自己取的?也对,圣教怎么会容忍信奉主的圣骑士拥有一位肮脏的后代呢?更何况是传奇圣骑士——他的认名仪式也就从未开启过对吧?”
所谓认名仪式,也就是一条圣教里的大圣脉纳入新兄弟姐妹的仪式,就拿圣格里这一脉来讲,如果新的教徒想得到“圣格里”这一教名的话,就得获得原本这一脉的认可,并进行认名仪式才可真正意义上获得这个姓氏。
越是强大的圣脉,想要获得其成员的认可就越困难,像圣格里这样出现过传奇骑士的圣脉那就是最顶级的圣脉了。
“我也是没想到他是伊登私下不可见光的孩子……伍德神父,我也该说明我来这里的真正来意了:如果我说我想要带他走,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我从来都没有资格去决定他的未来,”伍德想起那位死而复生,前途坎坷的少年,他觉得自己并没有这个脸面和资格去帮他觉得什么,“更何况,我现在连他是否还活……”
“他就在教堂对街站着。”
“是?!是吗?”
伍德有些呆滞的愣了好几秒,等到格里芬咳嗽了一声才把他给拉回来。
“抱歉……我有些惊讶过头了,不过他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跟着您一起进入我这里呢?”
“他说他想要各自拥有一些聊天的私密空间,我虽然不理解但还是尊重他的选择。”
无非是想跟伍德讲些悄悄话罢了,说的这么高大上也就是不想让格里芬听到他自己的想法。时烬并不擅于跟不太熟悉的人流露情感,这一点他跟窗外树下那位红瞳美少年很是相似。
“您这样说,也就是想要庇护时烬这孩子了?太好了,您这样的决定真是对他的一场及时雨,现如今时烬要面对的麻烦看上去太多了,有了卢卡尔家族的保护我多少还是放心了一些,只不过……”
伍德想着想着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怎么突然就招来卢卡尔家族这样的存在来关照时烬了?在那刃城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他所猜想不到的事情。伍德有些好奇,不过碍于一些脸面不能跟格里芬当面谈及。
对方看样子也是很乐意告诉伍德他的理由,无非是看中时烬的天赋和固执,不过等到伍德放松下来的时候,格里芬又特意补充了一句:
“啊当然,还有他那张美得惊人的脸——真的,我从未见过如此像歌莉娅大人的少年,简直是上天塑造的完美答案,我很渴望得到他。”
掠夺“美”,这可是卢卡尔家族传承了很久的传统。伍德有些无话可说,可当他想到时烬那张面孔时,却也不得不赞同格里芬的说法。
确实完美,但如果他能再温柔一点的话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