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现在你过得还好吗？”
有孩子的声音在我耳边想起。
我睁开眼，感受着脑子那撕心裂肺的痛感，同时看向那道声音的来源。
他很眼熟，但不同于其他几位我能叫得上名字的队员，眼前这个子不高的小子自己却是没有半点关于他名字的记忆。
“啊……老大你原来没睡着啊！嘻嘻，我也是听别人说你后面参加王国骑士大赛，打败了好多贵族的青年才俊，虽然最后败给了别人但也拿到了前十的名次进入学院成为了一名骑士呢！”
是，是吗？
我环顾四周，自己醒来的地方不同于之前自己记忆里见过的任何模样：装修华丽而且格外温暖，窗外就算是铺满白雪自己也感受不到半点寒冷。
“嘿嘿……听说大哥你后面还攀上了格里芬大少爷的关系——那可是鼎鼎有名的卢卡尔家族长子，是唯一的继承人！”
所以，这栋豪华的住宅也是格里芬那家伙给我安排的吗？
我疑惑万分，明明自己应该是在一个叫做“多瑙镇”地方醒来，为何此时此刻见到的却是早已死去的队员，而自己身份似乎在刃城朝着其他的路线变化了。
“那个……我叫什么名字？”
我疑惑地扭头看着这孩子，他似乎没有搞懂我在干什么，只是天真地回答：
“时烬·卢卡尔呀？老大你现在可是卢卡尔家族器重的骑士，后面可是能进入圣教成为大圣光者的存在……”
“不，我不叫这个名字。”
我固执地打开窗户，那本该刺痛我脸颊的寒风打在我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感觉。
钢铁法则的气息我也感受不到，唯一一开始的疼痛才那么的真实。
不……这过分虚假了。
“假到这一切我连一点也无法相信”，我顿了顿回头看向自己曾经的队员，“你们都死了……彻彻底底地被搅碎成烂肉流入污秽的下水道里冲进了不知名的地方。”
“而我，一直都叫……时烬·圣格里。”
我以前很抗拒也很讨厌，但现在一群人都因为这个姓氏要我死，我反倒叛逆出一股子傲劲——老子一定要叫这个名字，少一个字都不可能。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小孩笑了笑。
“这样的你一直都是我的大哥，也只有时烬·圣格里才是我们真正的大哥，少一块或者多一块都不是……”
他继续说道。
等到我回头准备说些什么再寒暄几句之类的时候，他感觉到一阵尴尬——他从来都不是这种人，而以后也不会是。
关心的话我不想说也实在说不出口，我向来只用行动去证明自己的态度和想法。
而当我还在犹豫不决之时，曾经的队员已经走到了门口提起了一盏放在柜子上的油灯：
“大哥……那就这样再见了。”
孩子打开灯罩，轻轻掐灭灯芯。
于是孩子熄灭了白日。
我眼前瞬间漆黑，周遭的声音开始颤抖，仿佛随着光亮一起卷入了漩涡之中，慢慢归于平静。
安静得就像是祷告钟声响起后的教堂，连呼吸也都在圣洁光辉的注视下而放缓。
等到我能够再次看清眼前一切的时候，自己已经不在那所从未存在过的豪宅之中，而是在自己曾经迷茫地望向高处的宏伟精神之世界里。
原来我一直都站在精神空间里的黑色之中，它们如潮水一般包围我淹没我……但我没有一丝丝窒息的感受，反而体验到了曾经站立在黑与白分界线上所没有感受过的舒适。
“它们在试图让你开心，你没发现吗？”
一道不太正经的声音响起，我猛地抬头看向那人，能看到却只是一副平平无奇的灰色铠甲：他身着淡紫色披风，从那铁王座上走下来的他出乎我意料的高大。
而他出现在那钢铁圣殿之外的事实更是让我有些疑惑和惊讶：
“灰……灰骑士？”
“是我，你也许会很意外但我能出现在这里并非是偶然。”
灰骑士向着这黑与白分割开是分界线更近了一步——他本就是不同于黑与白的存在，无论融入哪种颜色他都显得格外自然：
“黑，不是恶；而白，也并非善。在你精神世界里的黑与白更多像是独属于你的情绪——愤怒、快乐、忧郁、悲伤……它们由不同比例的黑和白组成，构造了真实的你。”
灰骑士顿了顿，有些好奇地补充了一句：“你好不好奇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挺好奇的……”
我有些哽咽，毕竟能看到对方说明钢铁法则和钢铁圣殿并没有在那疯狂之后消失。
而灰骑士则是有些郁闷地摸了摸自己的铁脑袋随后解释道：“本来出现'在这里的是歌莉娅骑士，但之前为了让你活下去她和她的钢铁法则有些超载，如今需要休息。而其他人也没有资格走出那所圣殿，所以自然是我站在这里了。”
我悻悻地笑了笑，果然是钢铁法则和歌莉娅保护了自己吗？
只是这样的代价，歌莉娅骑士承受的也过分沉重了。
“那灰骑士大人来到我面前又是为了做什么呢？难不成只是过来看看我？”
我疑惑地挠了挠脑门，站在黑色的光线下，我这本就漆黑的一切都显得有些不可闻见。
“不，当然……不是，”灰骑士愣了一小会，似乎是在思考什么，“若是歌莉娅来这里或许更多的是为了关心你和疼爱你，但我也有我自己的私心。”
灰骑士越过了黑与白的分界，黑色空间里那充斥着负面情绪的一切向他袭来，可灰骑士只是微微摆手便不再受到它们的影响：
“你需要变强，孩子。”
他的话很简单，而右手缓慢地抬起来放在我面前。
什么意思？
我疑惑地伸出手握住他，而这一切是那么的短暂，仿佛仅仅只是一次简单的握手一样。
“也许会有人嫉妒你的运气，但这些难道不是你应该的吗？在命运的引导下你本该不会承受这些痛苦，可是我隐约能感觉到有人在干扰……”
“我命中注定……是要成为什么？哦，这听起来有点糟糕，我可能是要问为什么或者我不接受之类的——但若是能让我重新变强，如今我只会欣然接受。”
我笑了笑。
既然你们愿意给，那我自然会接受：为什么我需要愧疚或者觉得自己配不上？
“我很喜欢你，孩子。”灰骑士的声音有些喜悦，“这些东西迟早都会是你的，歌莉娅骑士一直都说为时尚早，但我觉得你现在真的很需要一次机会再次站起来。”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坚硬的手铠割得我有些疼：“要不要猜猜我会给你什么？”
是法则之力，还是誓言之能？
亦或是一种鼓励，还是说灰骑士其实什么都不会给？
这谁知道呢？而灰骑士似乎并没有准备给这个问题准备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