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锋,耳边仿佛无数匹烈马带着狂暴的强盗们在麦田远处袭来。
时烬双手伸开轻轻抚摸着簇拥着他的大麦,仿佛自己的拥趸——孤独万岁,自由万岁,肆无忌惮仿佛一个人的钢铁洪流一般不安地掠过这片麦田直到那股恐怖的威压如同一堵严密的钢铁城墙一般挡在那群强盗面前才彻底散开。
“千骑!”
为首的强盗还未来得及品尝到该死的胜利果实就被这股威压掀翻,他们大多都是一群生性凶残的普通人,到底是没见过这种级别的存在,而在第一次感受到之后便只剩下恐慌。
“妈的,一个人,千骑又如何?!”
而后的一大批强盗们咬着牙驱使着马匹想要朝着远处那孤单的少年冲去,可是马也是有灵性的生物,它们恐惧着那股浩瀚的威压,仿佛一寸寸钢铁敲打在它身上一般让其举步维艰。
时烬就在那里,可又仿佛离着这群强盗很远,远到穷尽一辈子都无法到达。
“这种程度......为什么千骑级别的骑士能够释放出来?”
一些狡猾的强盗没有那么愚蠢地继续冲刺,而是开始思考麦田上的家伙为何威压如此可怕.......不,这,这更像是一种法则的程度。
“法则?!有着法则之力的千骑!?你在开什么玩笑。”
强盗们内部开始争吵,而他们无法骑马靠近属于少年的那片麦田,可少年可不会站在原地等待他们自己过来——那种畅快的杀意让时烬慢慢迈开步子朝着这群不知死活的强盗们走去了。
你们是说法则吗?
好奇怪呀,明明钢铁法则依旧还在沉睡,可自己为何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法则在推动着自己的力量朝着更可怕的层次行进——一种......不同于钢铁法则那种沉稳和被动的力量的陌生感。
带我看辽阔,带我享自由,带我......感受属于自己的畅快杀戮。
管它到底是什么,老子现在就想打倒所有人!
时烬突然加速,那种磅礴的气势让强盗们的马匹开始嚎叫,试图挣脱他们手中的缰绳朝着反方向逃离。
可犹豫不决的强盗们限制了马儿们的自由,它们被迫在原地挣扎着,而已经来到了强盗团最前端的时烬已经伸出手抓住了最近的一匹马的缰绳末端。
扯动,而那强盗根本没办法反抗便被夺走了这根缰绳,而随着时烬粗暴地缠绕,整颗马头都被这根缰绳死死地捆住。
挥动,谁能想到此刻时烬的武器是整匹烈马,而生命的嚎叫声只会让对方手上的力度更加可怕——随着整匹马被时烬举起仿佛流星锤一般舞动起来,那些被撞到的强盗们直接被蛮横的力量给击飞,随着撞击处的巨大凹陷,这群家伙跟死亡也没什么两样。
其反作用力自然也无法让被挥动的烈马保持完整,只是一次挥舞之后就已经血肉模糊不具马形。
可这片麦田上除了敌人之外不就都是武器吗?
时烬残忍地看着身边一位还未死去的强盗,他没有犹豫,直接一把抓住对方的脚踝——你的马是武器,你也是武器呀......
用敌人杀死敌人,将所有的活物都杀死!
一个不留!
“给老子砸!”
时烬嘶吼着,千骑的气势已然涨到了巅峰,那群强盗哪里见过如此残暴的形式——骑士不应该都是那种干净利落的战斗风格吗?
为什么眼前这个千骑如此残忍,仿佛一个从坟地里爬出来誓要报复整个世界的.......死人!
——
钢铁圣殿,众骑士们站在锁死的圣殿大门口看着这无法离开的地方,除了思考和争吵之外,他们更关心刚刚伊登自言自语所说的那些话。
尤其是......歌莉娅骑士。
“我不理解,你为何要说那种话?”
歌莉娅有些不解地叫住了对方,而伊登只是有些尴尬地看着她,似乎是有些不愿提起一些过去的事情:
“我只是阐述事实,亲爱的歌莉娅骑士。”
他只是告诉了时烬一个血淋淋的事实,他为什么从未爱过这个孩子,他为什么自时烬幼时便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离开对方,而他又为什么最后都没有告诉时烬自己跟他的链接并非那么强烈......
“......什么意思?”歌莉娅有些不安地看着伊登,而白昼之刃只是苦笑一声随后摆了摆手。
“我不是他的父亲,我只是......只是遇见了他,然后带走了他......我和我的爱人并没有生育任何孩子,我知道我这样做本就不负责任,但我只是——没什么,我很抱歉我曾让时烬这孩子误认为他是我的孩子,而我也没有给予他相对应的‘父爱’......”
伊登的话一字一句落在钢铁圣殿,像是钉子一般钉在这灰色的地板上。
本还有些吵闹的圣殿因此安静了下来,黑与白再度分开排列在两侧,而坐在钢铁王座上撑着脸看着他们二人的灰骑士则是冷笑着讥讽道:
“你和你的爱人既想拥有一个爱的结晶,又不愿意承担起养父的责任——就算是你这样说,你这样做难道就能摆脱你自己的责任?”
“所以我接受你们对我这方面的任何指责和辱骂,”伊登站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留下歌莉娅一个人静静站在大门前看着自己,“我能留给他的东西最后也遗失,我现在就是一介死人,说什么也都没有作用。”
此时圣殿响起一些熟悉的嘲笑声,而伊登依旧不予理会,就像是过去一样沉默。
也许正如他所说那般,他接受其他人对自己关于时烬这孩子的所有指责……
“那孩子立下了仇恨之誓,一道没有回头路可言的誓言……你应该庆幸他如今这般境地,居然从未真正憎恶过你——白昼之刃。”
灰骑士继续说道,而伊登只是低着头像是课堂上被老师批评的孩子,一声不吭地盯着自己踩着的那块地。
他想起来很久以前,自己跟着自己名义上的爱人回到歌莉娅城时发生的争吵,以及那场预谋好的奉献与牺牲……
自己什么都没有留下便匆匆离开,爱人恨我而朋友们挽留我,只是那懵懂无知的孩子呆呆地站在地下城的一处废墟里盯着自己的背影。
他说……
“父亲,你要去哪里?”
去……去拯救一些人,去杀死一些魔鬼,去终止一些祸端,去……逃离你和我那支离破碎的爱情。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伊登很白,白白净净的履历上没有任何可以被圣教的老人们拿来说教的污点。
他看上去就是那种朴素且认真的男人,没有出众的样貌也没有特殊的出身——但他最后展现出来的天赋让他以近乎完美的圣骑士生涯成就了传奇。
可时烬和爱人的出现,却成为了他自己心中最遗憾和最后悔的污点。
“我很后悔……”
时烬只是讨厌我,而不是憎恶我……这反而让我无法接受。
明明伊登才是导致这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若是伊登没有答应那个女人,若是伊登没有答应圣教的最后请求,若是伊登没有选择抛弃自己的爱人和时烬……
“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
伊登无力地瘫倒,即便是最后他面对那些仿佛无穷无尽的恶魔浪潮也从未感觉到这般绝望。
灰骑士收起了自己那时常挂在嘴边的讥讽,整个圣殿再度停止了吵闹,所有传奇骑士们都看着这位年轻的传奇。
包括歌莉娅骑士。
她闭上眼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好话和坏话她都说尽了,而如今时烬还活着便足够了……
而仇恨之誓言,她并不在乎——无论黑与白,时烬能够成长便是她所想看到的了……
“这孩子注定站在一个其他人无法比肩的高度,只要他能笑到最后。”
灰骑士拍了拍手,像是给这场闹剧的收尾词。
可谁能保证时烬他能站到最后?只有他自己才能。
——
“他妈的!一个千骑就把你们打成这样,我这些群玛瑙悍匪倒要看看你什么狗屁水准!”
五匹烈马从那混乱的匪群中杀出,他们踢开沿路上挡道的同伙朝着时烬的方向径直杀过来。
好啊……总算不是一些臭鱼烂虾之人了!
时烬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种不下于自己的誓约之力——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种水准的家伙会想着来当强盗,但他根本没心思去多想这些。
因为迎面而来的就是这群玛瑙悍匪为首之人的巨剑!
巨浪般气势磅礴,仿佛试图一击将时烬彻底毁灭在这片麦田上。
缓慢且漏洞百出……
时烬咬着牙嗤笑一声,随后右肘向上抬,只是一个轻微的卸力便将这气势汹汹的攻击化解到了天上。
失去控制的巨剑带着那位千骑从马匹身上跃起,对方显然不会这么简单就被时烬放倒,而是借助刚刚冲锋而来产生的动势跃到空中化作第二次坠击。
这次的攻势更加猛烈,就算是时烬也不敢小觑对方的第二次进攻,所以退后半步试图避其锋芒。
“哼……”
对方则是沉闷地冷笑,显然是发觉到了时烬的退让。
敌退我便进,一口气战到底的作战风格便不允许这位千骑学着时烬后退。
马儿疯狂地嘶吼,似乎是感觉到了自己主人此刻可怕的气势,而当它试图转身逃走的时候,玛瑙悍匪的其他家伙们已然到达战斗现场。
他们要做的便是辅佐自己的老大限制住时烬的移动……
于是一道法术吟唱的声音响起,时烬敏锐地看到了不远处那群身披红袍的玛瑙悍匪,也明白了对方这群人里面似乎还有着法师这样的存在。
与其说是悍匪,不如说这群人是作战素质很高的佣兵团。
“嘻嘻……小伙子你可知道你的头在温切尔王国有多!值钱!吗!”
千骑狠狠砸下,巨剑插地震荡起狂暴的风,而周遭五十米范围内的大麦都被卷起,露出了此刻冬季那光秃秃的泥地。
法师的场地限制魔法还是慢了一步,等到自己老大的攻击结束之后才勉强用纯粹元素组成的透明墙壁卡住了时烬的退路。
不过……这样程度的法师真的能限制住时烬吗?
只是微微一推,整扇墙壁便被时烬粉碎,而那位千骑的第三次攻势已经发起:他没有浪费时间去拔起自己的巨剑而是直接朝着时烬的方向撞了过来。
笨重且极其有力。
千骑之下换谁来硬承这一击都够呛,所以时烬选择了更加疯狂的方法……
壮汉的下半身常常会被忽略,而深谙街头之道的时烬自然不会忘记对于一个感知正常的男性来说最快化解对方架势的方法是什么。
是的……就是对方的蛋蛋。
卧地然后猛地伸腿踢去。
对方那身盔甲只是简单的皮甲,哪里有对体的完全防护。
而时烬的卧倒更是让对方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等到壮汉感觉到自己下体一阵麻痹和抽搐之后,剩下的便是那猛烈的痛觉开始作祟。
“啊……啊啊!”
不止住地失去重心,壮汉侧翻在地向着地面滑行,而时烬自然不会放过对方这疏忽大意之后的劣势。
他飞扑到那壮汉身上:双指插眼,失去了防御能力的千骑哪里承受得住时烬这猛地一击,活生生的眼珠子被他给扣了出来。
他疼得疯狂大叫,双手像是拍苍蝇一般试图将时烬推开。
而那群法师和几位拿着弓弩的家伙们却害怕误伤自己的老大而迟迟不敢出手。
你们……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强盗!
时烬咧嘴笑着,这群自称玛瑙悍匪的家伙完全不是他曾经见过的那种无所不为的强盗!
他右手汇聚起自己誓约之力,那种无名法则的推动之下他的誓约之力仿佛无穷无尽而又锐利无比。
像是长满刀刃的花……一朵浑身上下都是伤口和利刃的钢铁之花!
就算是此刻对方俨然架起了誓约之力附体防御,可面对时烬那仿佛能够切割一切的右手之时却显得格外乏力。
千骑?跟我一个级别?凭什么?
就凭你会撞会砍还是说你嗓门够大?
右手猛地往下插,时烬感受着自己手上伤口被头骨和碎肉摩擦带来的快感,更享受着对方那生气的消散。
直接插爆你的头!
周遭强盗们惊骇地后退,看着这一幕都血腥和残忍,他们哪里想得到自己下一步是继续进攻时烬还是说冲向多瑙镇。
他们有些家伙似乎还天真的以为是时烬在守护这个镇子。
“别急!人人有份!”
时烬一脚踢开这家伙已经稀烂的头颅,随后朝着那边的玛瑙悍匪们看去。
那群家伙此刻才开始动手,俨然一副老大不死我们不敢动的模样。
愚蠢且死板,仿佛没有了命令就不敢做任何事情。
“你们根本就不是强盗……你们运气可真不好,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遇上了我……”
刚刚那释放限制魔法的学徒法师还想着骑马逃走,可当他攥紧缰绳的时候,时烬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抓住了马儿的右腿。
“喜欢念咒?嘴可真贱。”
双手活生生沿着嘴巴掰开一颗头,可能很多生性残忍的强盗们从未见过,只是从酒馆和一些情报贩子口中听到过类似的事情和“乐子”。
可当自己亲眼所见的时候,这所谓的“乐子”可能就没那么好笑了……
方圆数百米,仿佛见到了不该见到的东西一般,所有强盗都开始发疯似的逃窜,如同中了一些恐惧咒一般。
失了神发了疯仿佛慢跑一步就丢了命一般。
玛瑙悍匪这五人是离时烬最近的,所以他们根本逃不掉,伴随着那千骑和学徒法师的死,剩下三位更是毫无反抗的能力。
五颗头,一颗被插爆,而四颗被时烬给撕裂。
我从未知道我有这么残暴。
但我感觉很好,非常好……那种无穷无尽的力量感根本不可能是来自于千骑的誓约之力。
时烬隐约感觉到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力量源在他体内邪魅地笑着。
那种讥讽世间万物,冷漠且邪恶的笑意。
熟悉但又感觉特别陌生。
就像是……像是某个坐在钢铁王座上嗤笑着的灰骑士一样!
残暴……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