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大使馆今天难得再次迎来了一位客人。
距离大使前去参加夜市已经是两天前的事了,而在看到大使送到自己面前的那封最后通牒之后,边境游邦的议会长也彻底绷不住了......
而伽黯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也不敢轻易自己接待这位明面上边境游邦议会的最高领袖,带着这位老人进入了装潢精致的大使馆内部见到了举止优雅的大使小姐。
“美勒大使......这大概是这几年来我第二次真正见到您。”议会长没有着急落座而是恭敬地站在对方身前微微鞠躬。
“说起来我们也是好久没见过面了——上一次我的骑士也是代我接待了迪特议会长您,略显些无礼还请您见谅。不过您今日匆匆赶来也一定收到了那天我递送到您宅邸的信吧?”
美勒仍旧是那一身简单的白裙没有任何装饰,可面料上泛起的阳光足以证明这材质的精致和珍贵。
迪特只是表示伽黯小姐也有自己的苦衷,那次接待本身也是因为情况比较特殊所以没有告知大使便自行前来,见不到美勒本人也是情有可原。
“比起那些琐碎的事情,我想迪特议会长您现在很想知道王国为什么突然起兵,而我又为何两天前才借着夜市把消息送到您的宅邸里吧?”
美勒放下手里的游邦日报,看上去她已经对上面令人困乏的无趣琐事新闻感到了厌倦,随后看向一旁的迪特继续说到:
“请坐吧迪特议会长......您倒也不用过分着急,因为这件事情温切尔王国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敲定,而您所关心的那些事情:例如长角王国的利益我们温切尔王国已经同对方王族达成了合作协议,您也不用对长角王国会阻挠这场战斗感到恐慌;其次,我们的突袭是悄然无息靠近并且突然发动的,这件事情我们并不想告诉其他任何人所以直到前两天才正式告诉您;最后,您肯定关心王国之后对这块硕大的游邦境地是个什么态度——我可以告诉您的是,若迪特议会长愿意在军队发起突袭时里应外合,该地区的管理权会在之后安定下来时全数交付到您手上。”
美勒的嘴唇微抿,对着刚刚坐下的迪特很是欣赏的笑。
毕竟对方一直以来都对温切尔王国有着无比的忠诚,任何事情都在美勒的接触下以极快的速度传达到帝都并且得到回复——可以说是,议会长才是这块地区真正的消息传播者,毕竟比起那些满嘴胡话没有任何营养的垃圾新闻报社和满嘴谎言尽是贪婪之意的强盗们来说,身为地区议会的领袖那自然是百分百的真实消息。
“......那准确时间又是何时?”迪特仍旧有些忧虑,他那双疲惫的眼里有种不安。
“当我和我的骑士前去城墙之上通告您之时,那便是冲锋号角即将吹响之时。”
美勒的话似乎是在隐藏什么,迪特很清楚对方似乎并不愿意提前告知究竟是何日:
“大使您现在依旧在防备我吗?”
“有些时候,不告诉您一些信息反而是我们对您的信任和保护——这场战斗若是游邦选择不抵抗,有些事情会迎刃而解而没有任何人受到伤害......”
美勒只是摇头,对方也随之叹气。
“既然如此,那我也明白美勒大使您的意思了……只是我手下那群议员愿不愿意同我一般将大门敞开,那又是另一码事了。”
议会长并非真正意义上一家之主,所谓议会也并非一个城邦真正的领导者——这也是为什么迪特渴望着自己在为数不多的生命里成为这地方真正意义上的领主。
议会里各种议员都有着自己的势力和资本,他们肆意瓜分着这地方的财富,自打这地方开始独立自治起,这种议会制度就已经为如今这般混乱无序都现状埋下了祸根。
“呵呵,是吗?不过王似乎也没有提起关于那群议员的事情——到时候不愿意归顺放权,那就只好试一试温切尔王国的铁骑吧?”
美勒淡淡一笑,她似乎根本没有把那群议员放在眼里——甚至于说谈条件,她都没有把消息放给议会其他人。
“王不需要浪费时间来说服议会,他手上的人有实力告诉边境游邦:现在是时候回到温切尔王国的手中了……”
美勒挑眉,像是很喜欢此刻迪特那复杂的表情。
身为议会长的老人自然清楚如何温切尔王国是何等的强大:这也是为什么他如今如此忠诚地倒戈向他们的原因之一。
但他也在疑惑为何王会如此突然地选择在这个日子强攻夺取这块土地。
“美勒大人您进驻我们这里已然两年之久,之前那位大使离开之后便是您负责此地的事务——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为何你们选择了这个时候发起进攻……”
之前派遣大使驻扎此地,边境游邦的所有人都以为王国是已经承认了游邦都独立自治地位,否则也不会只是单纯地安插一位类似于外交使臣角色的大使于此地。
其他议员似乎也都是这样想的,虽然这地方最后都还是得受到大使的监管,可一直以来他们都横行霸道无所不为,也没有受到来自王国栋管控。
这也是如今这群议员纸醉金迷毫不自知的原因……
他们从来都没有觉得温切尔王国会再次收回此地,一直都是如此。
“你不觉得最近蛮族进攻你们边境游邦的次数锐减吗?”美勒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迪特:“是如此……但,这——”
“蛮族那边出了个统一派大人物,现在这群蛮人忙着内战,自然无法发起像样的进攻。”
美勒打断了迪特的疑惑,而后伸出手指了指会客厅那边落地窗外的景色——黄沙漫漫的蛮地里,除了沙和尸体就什么不会剩下。
“王国要在那统一派真正意义上成功前,摧毁蛮人的联盟——既然要出兵,那为何不直接拿下你们这块地?”
美勒的话让迪特冷汗直冒,他本以为王国只是朝着游邦这个地盘来的,可是想王是想要进攻蛮地。
可进攻蛮地不是一日就可达成之事,到时候边境游邦一定会成为战事前线,这才是迪特冷汗直流的原因——他到时候要负责的可不只是这硕大的边境游邦了……
一旦涉及到战争,任何地区的领主都很难完美处理结果,大多数时候都是被王国数落和惩罚的结局。
“哈哈,王的决策如此决断还真是厉害,我迪特自愧不如……”话是这么说但迪特脸色确实算不上好看。
而美勒似乎也没准备就这话题说下去了,毕竟言多必失,她不是个喜欢被人套话的主。
“迪特先生身为议会长,也不知道最近有没有听到关于那时烬·圣格里的事情?”
美勒话锋一转,提起了之前跟伽黯聊过的那个少年。
迪特点头:“确有此事,不过关于那人的事情如今都还只是谣言,毕竟那条烈阳河现在冷得很,死人可不太有机会爬起来。”
言外之意便是时烬应该是死在那条河里了,关于他的传闻迪特更宁愿相信是那群议员手上的人黑吃黑导致的惨剧。
关键还是因为几乎没有人见过那个名叫时烬·圣格里的家伙。
所谓眼见为实,这群家伙似乎并不觉得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天才逃犯是真实存在的。
“时烬这人……他确实是真实存在的。”
美勒顿了顿,她听闻过当初那闹得沸沸扬扬的刃城大事,自然是知道其核心人物便是这时烬圣格里。
其次在那烈阳城,传说中“刹那的传奇”也是在贵族圈子里传得很广,一开始大家都不怎么信,权当做乐子来看……直到从烈阳城回来的宫廷法师帕修斯有些含蓄地默认了这个说法。
大奥法师,传奇之下的真正顶点。没有人会去也不会有人敢去质疑他的看法。
“他也确确实实说是死在了布鲁德城,尸体掉进了烈阳河……”
美勒说完便皱起眉头,她很不喜欢这种没有实际信息的感觉——仿佛一个幽灵在她耳边环绕低鸣,甚是耳烦。
聂鲁达家想要他的命,圣教里不止是圣格里派系想要他的命……
啧啧,美勒不自觉地摇头,这时烬啊可真是个倒霉的孩子……
“大人,您看上去不太舒服?”伽黯在一旁看着美勒那紧锁的眉头,一时间有些关心地问到。
“倒也不是不舒服,”美勒睁开眼看着迪特,“只是那时烬真的活着,我想这地方又得生出些没必要的事端——那家伙就跟炸药一般,走到哪就点到哪,把沿途的一切搞得稀碎。”
“需要我去处理掉吗?”伽黯询问美勒。
“不,不需要。”美勒摆了摆手,“比起那聂鲁达等势力想要他死的意愿,我更想见识一下这个能把兰里打倒在地的时烬是个什么水平。”
她很好奇,非常地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