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干议员,一位贪婪且愚蠢的蛮人议员。
他呆滞地站在自己宅邸的阳台上看着燃烧的中城区,想起来前些日子议会长不时跟大家提起关于温切尔王国的事情。
那与其说是一种试探,不如说是一种警告……
而现在,麻木狂妄的游邦议员们也将会因为自己的盲目自信和贪婪在这场碾压的攻势下陷入绝望。
他们可以试着去投降,但当东城区不过半小时时间就被悉数全歼的消息传来,还有那传闻中不留活口的处事风格……议员们也明白,那位坐在至高邦里的无上王从一开始就没有给他们任何选择。
死,唯有死,腐烂不堪的议员们必须跟着这地方效率极其低下的议会制度一起被埋葬。
“巴尔干大人……现在,情况很不乐观——额,我是说……您手上那些散养的鬣狗和强盗们,很多根本不配合统一调度参与战斗。”
“……他们,现在在哪?”
巴尔干有些僵硬地转过身看向自己身边的手下,现如今普通守卫根本无法汇聚士气——从东城区败退回来的部队哭喊叫骂着,仿佛在诅咒议员们的愚蠢……
现如今为数不多还能算作顶尖力量的那些强盗和佣兵们,此刻居然拒绝为议员效力?
“掠夺,掠夺您麾下的资产——金钱亦或者是宝石,而后便开始屠戮所有试图阻挡他们的守卫,最后消失在了战火当中。”
掠夺然后逃窜。
强盗和佣兵的本性在此刻暴露无遗,你用金钱去喂养这些畜牲,难道说还以为在真正危难之际他们会用生命来保护你?
“那……那位堕落骑士呢?!他是否也离开了……”
“报告大人,同样去向未知。”
短暂的沉默就只剩下叹息。
巴尔干想起来自己在蛮族的日子,又想起来很多自己曾经的蛮族亲人,他迟疑了片刻后才慢慢开口问道:“若是我……若是我给我曾经的蛮族同胞数不尽的财富,他们愿意重新接纳我并且拥护我吗?”
这个问题,像是一个玩笑话。
那位守卫只是下跪不语,眼里看不出他到底有什么情绪。
战火仍在焚烧,并且愈演愈烈,只是目视便知不会太久便会烧到这些议员的大本营里来……
熔铸的金币和流传永世的宝石在检验它们的牙齿面前格外坚硬,可拿它们搭建起来名为忠诚的高塔却仿佛白纸折成的一般脆弱。
一碰就倒,一撞就碎。
……
伽黯一把抓住试图突破守卫防线刺杀美勒的堕落骑士——这位大抵是这地方的议员所能驱动为数不多的强者了……
同样的万骑之力,这般实力放在各大骑士团里也都是翘楚,至于为何出现在这地方为这群腐烂之人卖命……伽黯不清楚,也不想清楚。
对方自然不是省油的灯,伽黯的速度跟他相比虽说快了不少,但想要挣脱尚未发力的伽黯之手还是不在话下。
一脚蹬在伽黯的胸甲之上,靠着反冲力向后退去——顺带着将试图阻拦他的守卫给撞飞。
“不愧是美勒大人身边最为锋利的护卫……”
堕落骑士只是一身简单衣装,那张兜帽披风怎么看都算不上是一件防具。
而健硕有力的身材也展现出他虽已弃誓堕落但从未落下任何对自己肉体力量的锻炼。
骑士的誓言,要么破誓——破坏了约定,丧失誓言之力的馈赠和内心强大的唯心力量;要么便是放弃誓言背离誓约——弃誓骑士,也称之为堕落骑士,大多数时候这些人都是癫狂且不可控的恶徒,而主动放弃誓言虽说会走火入魔被被唯心之力反噬……
但是,反噬并非意味着破誓的一无所有,誓言之力变为诅咒,有时候反而会因此增长力量。
不可控唯心之力和可控的唯心之力,这便是诅咒之力和誓言之力最为简单的描述。
“呵。”
伽黯没有接话,对方显然是认识伽黯和她身后不远处的美勒,而身为万骑恐怕之前身份也不会太低,能够了解伽黯和美勒的存在显然也只会是她们曾经也认识的人。
在这种地方遇到稍微能让自己提起兴趣的对手,伽黯那好久都没有运转的誓言之力此刻如同泉涌一般释放出来。
整个身体和盔甲都在誓言之力的运转下进入了久违的万骑境界。
比起千骑和百骑那种还只能算作小打小闹的境界来说,万骑之力已经让力量的匹量有了指数级的暴涨……
震动,而后整副盔甲都在誓言之力下蒙上了一层淡白色光纹。
周遭守卫自觉闪开,毕竟自己在这里现在只会是这位黑甲骑士的累赘,而且刚刚那家伙冲过来就凭自己这群普通守卫也根本不会是对方都对手。
就这样,两位骑士之间顷刻间空出来一大块区域,像是给二人单独准备的决斗场。
“我可能曾经认识你,但现在你这种堕落骑士也没有资格被我记住……”
抽出背后那把长剑,那朴素到仿佛只是一块刚刚出炉的精钢的长剑,对外伽黯从不告诉他们这把长剑的名字。
对内,她更喜欢称呼它为……小美勒。
“你真的觉得我会蠢到在这极度不利的局势下跟你浪费时间吗?伽黯·赞恩·布卡托,比起你的二度背叛,我这种堕落骑士恐怕在你面前也只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随后一阵放浪的狂笑,这位堕落骑士似乎只是路过此处而已,顺带着来伽黯面前恶心她一下便是。
伴随着他的笑声,这位堕落骑士只是简单后退几步便离开了这中城区的大门——追吗?伽黯,沉默地看着四周那些因为万骑之力的压迫而不敢轻举妄动的守卫们。
“别去,伽黯……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这地方还有这样一位认识你我的堕落骑士,但若是因为愤怒而盲目跟进对于你我十分不利。”
美勒走到伽黯身后抱住了她,拦住了不知所措的伽黯。
那个堕落骑士……说出了她最原本的名字。
对于骑士法师术士这些有派系和组织的强者来说,名字,不仅仅只是自己的一个代号。
里面的教名和姓氏都象征着他们的背后到底是什么势力,亦或者表明了他们力量继承于何处。
刚刚那回身跑入战火不见踪影的堕落骑士知道伽黯一开始的名号,那么这意味着对方在很久很久之前就认识自己。
一个人的现状不是什么可笑的事情,往往过去的记忆才是让人哑口无言且愤怒的伤口。
“这可能是陷阱!我们……等军队推进到中城区的时候再向着那群叛军的大本营进军!”
迪特也在劝阻伽黯不要冲动,只是美勒和议会长可能没有发现这位女骑士此刻更多的并不是愤怒……
而是一种震惊和迷茫。
他,到底是谁?就像是一个突然出现在街头对着你恶搞的所谓行为艺术家一般,他出现然后留下关于伽黯过去的讲述,而后再度回到了战火燃烧的街区里去。
恐慌,可能才是伽黯此刻的想法,毕竟身后抱住她的美勒于此刻也如她想象中那般开口了:
“小黯,刚刚那人说你叫伽黯·赞恩·布卡托……我记得我和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叫做伽黯·卢卡尔。”
砰——
脑子仿佛炸开一般。
伽黯沉默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