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为你撒谎(二)

作者:网上冲浪高手 更新时间:2025/2/2 23:48:59 字数:4387

没有授权。

正如商会柜员所说那般,当你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证明自己的身份时,那么你在商会里将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时烬拿不出任何可以证明自己身份和地位的材料,更何况……他本就没什么身份地位,只是一个仍在通缉榜上的逃犯。

只是没有商会的授权他就不能去见东旗利了吗?

对于如今他这样一位不守规矩的家伙来说,所谓规则更多的只是桎梏……绝大多数人,在时烬看来根本就是凌驾在这些规则之上的。

他很清楚,这些东西诞生之初就是给这群人当做工具来控制他们所拥有的一切——而关于他们自己,这些东西就会有更加灵活的解释。

……

沙冠疗养院,谷城区里的那片豪华住宅区里的大型医疗机构。

在一片红瓦别墅之间,有着这样一座沙色外层的方正建筑,这里便是沙冠疗养院的主建筑:周遭那同样风格的大小楼房便是沙冠疗养院的附属,远远看去这样一座疗养院的规模俨然追上了许多中型医院的程度。

或许在谷城区这种地方,所谓疗养院便是更加高级的医院,把治疗和度假合二为一的复合体。

时烬没有走向这所疗养院的前门,他很清楚自己出现在这地方已经被很多双眼睛盯着了,若是想进入这所疗养院恐怕也是需要一定地位的人才能做到。

他感觉背后有些痒,只是这身盔甲盖在身上他却对这股痒意毫无办法。

因为更多的目光,正藏匿在暗处死死地盯着自己,大抵是这一身盔甲出现在谷城区的住宅聚集地附近格外扎眼和奇怪。

他们没见过这一身盔甲:这被抹去印记的铠甲象征着未知——对于那些敏感的人来讲,时烬这身打扮像是佣兵走私从骑士团那边搞到的精致货。

“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们您是在这地方做什么的吗?”

谷城区的警察只服务于富人聚集的地方,像是老城门那边烂到骨子里的穷,则是他们所厌恶的存在:那是谷城区的过去,也是这些人如今毫不在意甚至于说极度厌恶的地区。

所以时烬这副打扮被警察拦下,也是毫不意外的结果。

“……我在等人。”

时烬靠在疗养院外墙的铁栅栏上,略有些轻松地回答了这两位警察的盘问。

大抵是知道自己的武器在遇到绝大多数情况的时候都是无用的,这两位警察很是谨慎地退后了几步:“抱歉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您可以提供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材料吗?我们现在怀疑你是一名危险的佣兵在这里寻找你任务目标。”

时髦的汽车从街道驶过,在这富饶的城区里行人的过道在车道的挤压下只剩下堪堪两人可走过的身位——时烬有些无奈地打开内甲,想从这里面找到些许东西,可最后却是抓空,只从里面堪堪拔出几根绒毛。

“如果没有的话,还请您自行离开这片区域,若是等人的话可以前去谷城区其他地方而非在这种敏感的地带进行……”

警察腰间有热武器,这是当地领主配发给他们的执法工具——只是这种武器在面对普通人的时候有着奇效,可在拥有着各式力量的佣兵眼里就不够看了。

他们这种时候都会请求骑士团的援助,而此刻他们似乎已经有这方面的意思:尤其是看到时烬这家伙无动于衷地站在这里地时候。

“你知道,我们不想把事情弄得麻烦,而您大抵也不想自己这般行事高调……”

警察很识相,应该说是在这世界里作为普通执法力量的一环,他们能活到现在已经是懂得如何面对这种特殊情况的老员工了。

“……我不是来惹麻烦的,也同你们所说我只是想来这地方见个人。”

“我们不敢保证您真的只是这样做,所以还请您在骑士团赶到之前迅速离开……我们可以把这事简单处理,但是骑士团可不会轻易放过您。”

看着对方手里那已经捏碎的水晶,时烬便知道对方通过一些魔法手段通知到了驻扎于此的王国骑士团。

时烬烦躁地低下头撑起身子,安静地快步走向马路对面将两名警察甩在身后。

他不是蠢货,就算是能轻松解决这一切他也不想把一些莫名其妙的无辜生命葬送于此。

杀戮只是过程,而不是最终目的。

若是自己真的那么冲动,恐怕那东旗利也活不到今天,而自己也不可能受到他的帮助。

“喂,他真的走了吗……”

“**!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还有,你下次最好记得遇到这种看上去就不好惹的人时,先做好妥协的准备——这次算是对方好说话,下次惹到脾气不好的,恐怕等到骑士团来了咱们的命也就没了!”

等到时烬走远,这两名警察才松了口气:只是其实那位年长些的存在并不放心刚刚那副佣兵打扮的铠甲男真走了,便准备带着身边这年轻警察继续跟上去。

只是当他们跟着拐角走过去的时候,时烬早在此处等候多时了:“我给过你们面子,而你们最好明白跟着我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这是时烬最后的仁慈和耐心。

撞上这身盔甲的警察只得是悻悻后退而后快步转身离去,而这次则是时烬目送这二位远远离开了。

“如此识相的人现在可不多见……”

时烬喃喃自语,不过他也没准备继续在这周围寻找如何进入疗养院的途径——那群骑士,大概很快就会抵达这里。

话又说回来,既然警察大多都知道自己很多情况下根本解决不了问题的发起者,而当地领主肯定也知道这个巨大的问题:但为什么他们依旧保留了警察这个只能管理基本秩序的职业?

看着从自己身边开过的汽车,那漂亮的黑漆和大气的车体让很多人羡慕不已,毕竟比起马车和人力来说这种工具可谓是世界科技的前沿——同那些用巨大机械零件构造出来的巨型攻城机器一般用着昂贵的燃油驱动。

这种极大的落差感让时烬有些呆,他坐过这些车,也见过坐这些车的人是怎么样……只是这个世界仿佛从未考虑过它真的准备好迎接生命的进步吗?

“落后的制度……”

时烬停下脚步多看了眼那警察离开的方向,确定对方已经溜没影了才转身躲进一旁的围墙后面等候那群王国骑士们的离去。

……

“莉雅小姐,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现在提前告知我,我好去跟商会的负责人安排。”

副座上的接待者很是平静地回头询问莉雅,就如同她往日接受的训练那般。

“……你们能告诉我现在我们这是去哪就行了,我觉得你们身为接待方理应自己想明白该准备些什么而不是我来提醒你们。”

莉雅的双手轻轻搓了搓,皮物之间的摩擦让她有些痒:她在等待一些事情的发生……但她又不得不认真考虑对方会不会是意外的安排。

例如……商会在后面确实收到了小姐的通知之类的,这一切的不对劲都只是莉雅自己的多虑和敏感?

擅长谋杀和背叛的人,往往自己也最害怕的也是这些。

“为莉雅小姐您安排的住处,就在裂谷里的谷城区,我们需要带您前去升降梯才能够抵达裂谷下的城区。”

莉雅点头,又将自己袖口的短刃收回了些许——她也只是耳闻过西达姆城的地城区和谷城区,只是谷城区是西达姆城最繁华的地带这种事她自然也清楚。

对方似乎并没有将她带向错误的方向,也让她短暂地收起了撕破脸皮的打算。

她不想就商会内部的事情惹出什么岔子,毕竟刚刚得到背后家族的认可,这一生难以遇到第二次的机会她不愿意轻易折损。

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依旧很不安:不是对眼前这莫名其妙的接待人一事而不安,而是对比这件事更加可怕的存在滋生于此。

就像是,注定遇上一般。

——

沙冠疗养院,谷城区里最好的医疗机构,虽说大部分时间都用作给富人们保养和体检的存在,但论起治病疗伤他们的医生也是能够轻松胜任。

尤其是针对尘土有关的肺病和呼吸道疾病。

莱昂斯商会身为巨无霸级别的商会盘踞于此城,自然也在沙冠疗养院中有着一片专属的疗养室。

平日里还算得上清闲的疗养室在最近终于是有了一位正儿八经的病人——东旗利老先生自边境游邦送往此地,虽说本身身份不够尊贵,但鉴于他与那些个分会长的交情和过往,商会内俨然已将他当做一位退休的分会长对待。

“东旗利先生,您的身体前些日子恐怕遭受过十分可怕的摧残……但不幸中的万幸是,您似乎只是接触到了那份力量片刻,所以也只是略微影响到您的身体运作。”

人的肉体是精密且极具适应性的,东旗利的内伤在疗养院悉心地调理之后已经开始自愈。

至于以前积累的旧伤和身体老化带来的不可逆转的伤害,这些东西已经不能是简单疗养就能解决的了。

“咳咳……我还以为不会有什么事呢,没想到只是简单一个照面就引发这么多问题吗……咳咳。”

东旗利有些疲惫地躺在病床上,周遭只是一些简易的医疗器械和几位护士陪伴,而负责检查他日常状态的医生则是疑惑地询问一句:

“老先生您可以告诉我当时您到底是遇见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只是一位年轻气盛的男孩罢了,也算是我……咳咳,招惹在先。”

咳嗽完几声,东旗利感觉自己好多了也便稍微撑起身子靠在病床上:

“我这个状态还得修养多久才能出院呢?”

“这个……恐怕还有些时间,况且分会长大人也吩咐了,让我们叫您安生养伤,别又想着跑出去帮商会做事忙得不可开交……您也是一把年纪了还是得注意照顾自己。”

医生也让东旗利躺下,而后周围几名护士将他的日常用品重新消毒清洗一遍之后才逐渐离开。

医生也在护士离去后多叮嘱了东旗利几句后关门离开。

于此刻,东旗利的房间终于算是安静了下来,没有了医生的唠叨叮嘱也没有了护士们那没什么感情的注视。

照顾我这样一位老家伙应该很累吧?

东旗利有些乐观地自嘲到,他向来都是个闲不下来的主,也是个乐观没心没肺的家伙。

或许也正是他这样的没心没肺才能在暗流涌动勾心斗角的莱昂斯商会里跟那些个分会长老头交上朋友,也正是他这种乐观的心态才让他如今一把年纪还在帮商会跑商干苦活。

他完全可以跟那些高层一样什么都不做就呆在奢华的房间里享受所谓富有之人才可以接触的兴趣爱好。

只是他从来都没想过让自己闲下来……也许是年轻时的贫困潦倒让他养成了一直努力向上的习惯。

咳咳,而后便是几声咳嗽。

而这次则是些许灰尘激荡起来引得东旗利不自觉地呛了几嗓子,至于灰尘的来处……

他扭头看向被忍从外面打开的疗养室阳台门,一个穿着简朴的少年披着头发站在外面。

“……你是来杀我的吗?我记得我东旗利好像从未树敌过?不过也只是好像了,毕竟我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完全是个烂好人……”

“是我。”

时烬将头发从肩头撩起而后用阳台外墙上那爬满的藤蔓一节将头发扎好。

单马尾的美少年就算是有着骇人的伤疤也是让人眼前一亮,只是那曾经闪烁清澈的绿眸如今泛上一层黯淡的冷漠,让东旗利有些意外。

他大抵是意识到自己如果大声喊出来会给自己和时烬惹来不少麻烦,所以在惊呼出来前片刻他又压低了嗓音说到:

“时烬吗?哦我的天呐……你是,是从游邦逃到这里来的吗?是跟着商会的车队一起?”

而少年只是摇头,他的那副略显疲倦的面孔看上去比东旗利还要没有精神,也正是因为如此东旗利才格外关心地多问到:

“……你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没什么困难,只是有点累了。”

从游邦一路徒步走到西达姆城,没有停歇也没有喘息,时烬体内那坚韧到可怕的意志也难免吃不消。

他只是走进屋子里安静地坐在病床旁的地上靠着墙壁有些茫然地继续说着:“我也没有找您寻求帮助的意思……只是听说您在这里休养,便顺路来见见您,顺便感谢您在游邦里的帮助。”

虽然结果并不美好,在路途上遇见了骑士团和先锋军并被逮了出来,但东旗利先生的一片心意时烬也是真切地感受到了。

“……也都是小事,你能没事那真是太好了,毕竟游邦那时候要发生的事情可不是什么小打小闹就能形容的问题。”

但东旗利说着说着,却是发现自己身边床下靠着墙的少年没有了声音,扭头看去对方已经闭上眼略微香甜地睡了过去。

正如时烬所言,他很累……太累了。

累到稍微有了一块能够真正休息的地方,他闭上眼就可以睡死过去。

“……这样吗?”

东旗利只是笑着,撑起身子下床反锁了自己病房的门。

也许让此刻的时烬好好睡一会便是对他最好的帮助和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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