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什么东西刮了进来,米达敏锐地颤动了一下,而他身旁不远处的莉雅比他反应更加迅速。
风?不对……这阳台的门关的严丝合缝,何来的风?
两人猛地对视,而后谨慎地将四周能够隐蔽起房间的窗帘拉好。
床上的东旗利有些茫然,他那虚弱的声音有些不安地询问对方:“发生什么事了吗各位?”
“如果我没感受错的话,这种纯粹的炽热感……应该是圣女教的圣骑士出手了。”
米达面色凝重,他虽说没有多少战斗的天赋,但接触过魔法和术式的他自然不会对这种能量的激荡陌生。
而莉雅更是清楚这种能量的来源:信仰之力的特殊气息是她不可能分辨不出来的存在,而最为关键的是为什么西达姆城的谷城区会有圣骑士的出现?
“……而且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出现在这里并且释放出如此危险的气息?”
圣骑士出现在教区之外一般只有两种情况:1.圣女教内的执行圣骑,一般用作教会的外出派遣任务,并不负责各自教派教区的镇守巡逻任务;2.在他们所能调遣的地区内出现了需要圣教进行审判和镇压的目标,例如一些反对者和信仰玷污者。
要么西达姆城出现了他们所要处决的目标人物,要么......就是有圣教的高层派遣执行圣骑前往此处来执行任务。
米达显然更偏向于后者,毕竟他在这地方耕耘了有些年头,不可能不知晓有什么值得教会亲自前来审判的目标流窜至此——没有,吗?
他面色有些凝固,想起刚刚莉雅质问东旗利的那一番话,又想起上头的人吩咐的命令与之前通缉时烬时格外冲突:就像是大人物们在拨动棋盘,棋子们不自主地各自移动交错而后不断悔棋和重新推演。
时烬的死和生于此刻似乎与他自己本身没有太大关系,而是由上面操弄权柄的家伙们决定。
不过这也只是米达这脑袋灵光一闪之后的猜测,也许那位圣骑士只是来这里执行教会派遣的任务,仅此而已。
“我们需要过去看看吗?”莉雅有些迟疑,毕竟她还年轻并不懂得一些事情该如何处理,而今日遇到圣骑士在外动手可能是她头一次。
米达果断地摇头:“没有这个必要,很多事情若是一开始跟你没有关系那最好就别自作多情地去打搅——我们莱昂斯商会既没有收到教会那边需要我们配合的请求,也没有收到本家的命令,那么我们最好就是静静地等候这突如其来的风波结束……”
更何况,这股气息恐怕并非是在屋子里的三位能够全力抵御的......自知之明是一种在力量至上的世界里格外重要的品质。
“那我们就只好期望这只是一件略微有些特殊的突发事件吧?”
东旗利叹气,只是他也有些不安——尤其是在莉雅之前质问他有关时烬的事情之后,他总觉得这些家伙仍旧对此保持怀疑,世界上哪来这么多傻子够你逗?只要是有一丝丝的不对,他们都能极其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猫腻。
而后风,砸在了紧闭的阳台门上,于此刻终于咆哮着卷起了尘土......
好大的风啊,米达眯起眼睛有些自顾自地说着没有意义的话,可深凹地下的谷城区怎么可能莫名刮起这般无名狂躁的风?
——
真视之教派?时烬那双眼里生出一些疑惑。
“听名字似乎跟你口中那眼睛很好使的少女出自同一教派。”时烬微微后退一步,刚好抵到那窗户边上。
“她所执行的命令从来都不是我们真视教派的主张,叛徒选择的是另一条霸道的统一之路,就算是圣女也没有资格剥夺我们其他教派的主张!”男人狰狞的笑容看上去有些搞笑,时烬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太大的危机,只是想从对方口中得到更多的消息。
他这样说......难不成这家伙的眼睛也同那琪黎一般神秘且通透?
不过对上对方的双眼,时烬没有感受到同琪黎那般的透彻之冰冷,也不知道是因为对方没有驱动那双眼还是他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能力。
但那信仰之力的躁动已然让周围的风变更了走向,不但逆转方向进行流动而且变得更加剧烈——就像是风暴酝酿的初期!
这种压迫感,换作誓约之力的骑士们来讲恐怕也是一位强大的万骑之人......
呲砰——!
细剑突刺,迅捷且致命。
时烬本能地抵御,侧身右手挥动打开对方直击的剑刃——快但还没有到无法反应的程度。
对方也吃惊于时烬的速度,转而二段挥砍试图用刃面切割时烬头盔与胸甲之间那没有防护的脖处:圣骑士对自己的精准度很有自信,否则也不会顶着刚刚被拆招的作用力强行横劈,更何况他用的是一柄细剑而非挥砍专精的长剑或是巨剑。
不过他的信仰之力并非摆设,时烬可以看清那刃面上闪耀得过分的白光,就算是折射阳光也不可能如此闪亮——危险的气息就此漫上心头,战斗的本能告诉时烬你没有可以硬抗这一击的资本。
所以微微俯身闪躲,就算是一身沉重的骑士盔甲也并不妨碍从小就习惯了这样行动的时烬进行高机动的移动,更何况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那地下城里普普通通的小混混了。
也就在这闪躲完的瞬间,俯身中的时烬将那灰色的法则紧紧攥紧在心脏里——就像是一台发动机渴望着燃料的注入,心脏的血液流动量瞬间暴涨,正向运转的残暴法则让时烬得到了极其澎湃的动力,而这种动力可以让他在短时间内做出任何反直觉的动作......
残暴法则之绝对条令:『残暴永恒。』
比如说于此刻瞬间地跨步起身突进!
“......你!”
圣骑士骇然,只是那被闪开的细剑根本来不及收回——更何况已经来到他面前的家伙是一个极其擅长近距离斗殴的疯子!
猛烈的一拳,冲击力让圣骑士就算是极限调用自己的信仰之力进行附身防御也只是微微消去了些许痛苦,而连带着他那纯粹的信仰之力和铠甲一起被打出一块凹陷的还有时烬的手铠——碎片迸开,是时烬那逐渐愈合但仍旧看得见伤口的右手。
倒退几步,连带着喷涌的鲜血一起洒向四周,圣骑士没有说话只是将细剑重新握紧:喘息是这种死斗里可耻的行为,就算是被时烬压制他也不可能将进攻的机会白白交给对方这种速度极高的战斗风格!
只是时烬拥有的只是速度而已吗?
噗呲,细剑还未来得及再次戳击,时烬那一拳的后劲再次涌上心口让圣骑士防不胜防地颤动:“这......”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裂开的胸甲,而那种不详的预感终于让他明白刚刚那一拳的可怕之处:那哪里是简简单单的蛮力,等到法则的气息开始在胸口蔓延时圣骑士才明白刚刚自己的不在意是有多么的愚蠢。
恐惧的杀意在胸口冲撞,那种仿佛要撕裂一切的法则之力连带着那一拳打进了他的体内——信仰之力试图修复这一切,可从一开始它们就根本不是这股力量的对手!
“等等!”圣骑士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而时烬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已经再度冲刺到了他的面前。
右拳之后是什么呢?要么你猜一猜?
圣骑士知晓细剑的侧面有多脆弱,就算是这般沉重的特殊材质也不可轻易招架时烬的野蛮进攻,所以抽出的剑鞘成为了此刻倒霉的防御手段:右拳之后是......左拳?!
他看向时烬那已经起势的左臂,熟练地将剑鞘横在右侧试图拦住时烬这狂暴的一击。
不,不对?!
当他看到对方突然下沉身子的时候,圣骑士才知道对方的进攻手段是有多么的丰富且卑鄙——这他妈是朝着他下体脆弱处的一击膝撞!
“你似乎没有做好准备就来找我了?亦或者说是......你应该从一开始就偷袭我而不是跟我在这门口废话!”
千骑之力的加持,时烬感受到了纯粹数值的叠加——那是一种极其舒畅的体验,许久没有真正运转力量的他收到了身体每一处细胞都在狂欢的信号,它们高喊着:继续!再来!不要......
“停!”
圣骑士的信仰之力在仓促间根本做不到完整地运转,狂风骤雨之间的攻击衔接让细剑反倒成为了他的桎梏无法立刻做出反击——躁动的能量积蓄已久,这间屋子在那骤然刮起的狂风里被撕裂,在这沙冠疗养院旁的住宅里正高调地宣告着战斗的发生!
破防的圣骑士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下体的疼痛甚至还未来得及传达到脑子里生成痛觉就被时烬的第二拳砸在了脸上:“你应该再戴个头盔!”
哦,骗你的,就算是你带了质量最好的战盔也不可能简单抗下我这一拳......
没有钢铁法则那如同山岚一般厚重的力,但仍旧有着时烬发自内心的复仇誓言之力和残暴法则的癫狂——你觉得我真的就只是一位千骑吗?那就试试我这第三拳!
左手一把捏住刚刚被打碎的下巴,圣骑士犹如失去了茎秆的植被,软塌塌地被时烬捏在手里——而后就是面向脑门的直拳!简单但却有效,时烬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询问这家伙什么,也没有想过杀死他会导致什么,他应当把这一切都抛在脑后然后赢下每一场堵上性命的战斗!
信仰之力就算是有着他们信奉的宏伟之存在悬挂于天空也没有办法拯救这可怜的圣骑士了......那血腥味融入战斗刮起的狂风,残暴法则的气息如同恶兽一般朝着谷城区的四面八方咆哮着,警告所有试图靠近这战斗中心的人们!
最后,一颗生命的碎裂......就像是打碎了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一般鲜血四溅,血肉和不知名的液体混杂在一起飞溅到四周,也穿过了面甲沾染到了时烬的嘴唇上——头,那家伙狰狞笑着的头,被自己这般无情且残忍地打成了碎渣。
阳光的炙烤让血腥味变得更加恶心,而起身看向四周已经被自己和圣骑士破坏得体无完肤的街道及住宅,时烬没有胆怯反而有些兴奋——身体在欢呼雀跃,而他也能感受到自己这么些日子来的力量一直在进步......媲美万骑的圣骑士在他面前就像个从未战斗过的废物,不过从现在温切尔王国的安稳来说这些家伙没有真正战斗过也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而杀人对于如今的时烬来说却是一件更加平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