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现场是个麻烦活,尤其是在残留的法则力量和碎烂的血肉嵌在断墙碎瓦之中时。
抱怨是正常的,只是有些骑士们不理解自己的头就只是看一眼那少女的令牌就直接放对方走了:就像是安排好的戏码,丝毫不严谨。
“队长,你……难道不担心那位琪黎大人是伪装的吗?如果我们放走了很可怕的家伙,后面被问责该怎么办……”
新来的家伙有些胆怯地将一块沾满了鲜血的砖头扔到一旁的拖车上。
瘦高男人将头盔的面甲拉起,颇有些无语地反问对方:“你都说了对方是很可怕的家伙,你是要自己这条命还是那些家伙们毫无价值地一句没有感情的赞许?”
那些家伙甚至于都不会记起你那毫无用处的勇气和责任心,顶多给你家里人一些可怜的补偿。
做人做事,如果你没有能力改变规则那就乖乖顺从规则……盲目的冲撞只会让人遍体鳞伤。
新任骑士狠狠地点了点头,他似乎才想起来自己有多愚蠢:拦住对方?你是说我之前想要拉着老大这些个一阶骑士一起去拦住杀死了三阶圣骑士的家伙和一名不知名的少女?
哦,是啊……我刚刚的话听起来也过分愚蠢了不是吗?
“更何况,”瘦高骑士指挥着一旁的工人帮忙把碎片运走,随后停下手上的动作有些郑重的继续说:“那枚令牌……上面有特殊的信仰之力,我的感觉不会错。”
那好似骄阳般灼目的能量,瘦高骑士甚至不敢多看两眼,只觉得一阵子头晕目眩——只是一枚令牌上的能量就足以让他后怕,恐怕这枚令牌的真假评判已经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就算是假的,那她也跟圣女教有着不可言说的深层关系。
……
“您认识那人吗?”
阳台内,三人挤在一起看着琪黎带着那盔甲人慢悠悠地走出避让开来的人群,东旗利有些虚弱地询问到。
他大半辈子都在这红山行省的各城度过,虽说接触过圣教人士,但总的来说对其还是了解甚少——其中也有圣女教在这略显荒芜的红山行省并无太多势力分布的原因。
“琪黎……”
米达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胡茬,似乎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名字。
“她叫琪黎?”莉雅有些惊讶地问了一声,她知道琪黎,莉雅身为大小姐如今身为贴身秘书自然不会不知晓教会里那些位高权重的人。
所谓琪黎,便是圣女身边最受宠幸的辅官之一,琪黎·炽·卡曼……出身自真视之教派,生下来就拥有能够直视伟大存在的双眸,在烈阳的赐福下可以洞察“一切”。
“……大人物呀。”
东旗利沉默了片刻,听完莉雅的介绍他更加好奇为什么对方会出现了,而且带走的人还是……时烬。
当然,他知道那身盔甲之下的人是谁,本应该格外担心的东旗利在看到那副血肉之下熟悉的盔甲之后才松了口气,可转头就被琪黎带走就让他再次紧张起来。
那琪黎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带走了时烬?
可惜他无法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了……
“真正的大人物,只是这样的人物出现在这里还带走了这家伙,我反倒是更好奇这一身血肉的可怕家伙了。”
米达的话让莉雅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街道那头跟在红裙少女身后的家伙。
不知道为什么,她那种不安的预感再次随着那可怖的血腥味一起漫上心头。
像是某种巧合,对方似乎也在某一刻感受到了这种如炬的目光,猛地回头看向这边。
莉雅心里咯噔一下闪回阳台门后,她似乎能感受到对方面甲之下的目光,那分明是回应着自己……
“……有些事情我们好奇之后就没必要再关心了,毕竟这些事情本质上跟我们也没有任何关系。”
带着精致皮手套的右手微微抚平胸口那剧烈的起伏,莉雅转头将话题从那边转移回自己的本职工作。
而东旗利也很是识趣地跟着莉雅不再多说琪黎和她身后的家伙,只是米达有些不知所云仿佛被默契的二人给孤立在了话题之外。
是有什么顾虑的事情吗?
米达疑惑地询问二位,只是对方什么也没说自顾自地聊起了边境游邦之后的商会重建计划……
奇怪得很。
米达摸了摸自己那泛白的头发也不再不识趣地打搅这样的氛围。
——
今日志高邦天气温和晴朗。
不过……其实这地方某些区域就算是遭遇恶劣天气,那么王城内的术士法师甚至于一些研究人员都会想尽办法把这地方的天气变得晴朗。
除非,王突然想看那倾盆的雨或是想吹吹那阵风。
王城内独自散步的无上王似乎感受到了一丝寂寞,在片刻之后他便让花园外的禁卫传唤来了那幽默风趣的大法师。
“帕修斯,几日未见你又在干什么呢?”
看着眼前这法师慢悠悠地带着一身酒味从花丛里钻出来,无上王便笑眯眯地询问对方近日来的情况。
除了教导那些皇室宗亲的孩子们,帕修斯更多的可能是把时间都交给了美酒和美女。
无上王并不反感对方的行为,他对自己身边“五杰”的各自癖好容忍度都相当的高,甚至于说都有一种纵容的味道在里面,这也是着五位青年才俊对他死心塌地般的忠诚的原因之一。
“还,还好吧……嗝,也不知道……王您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帕修斯的酒意在这句话说完之后便瞬间消失,元素力的精密操纵让帕修斯能在片刻之间将身体里的美味酒精蒸发。
看着突然清醒的法师,无上王只是微笑道:“其实没有这么正式,你大可继续享受美味的酒意……”
“不敢,在王身边显露丑态自然不能一直下去。”
虽说随意,但君臣之间该有的规矩和礼仪是必须要有的。
无上王颔首,他确实也没什么天大的事情要说,自己的孩子如今已经下葬而凶手依旧没有任何头绪,他也不可能感情用事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
而他今天想要问的事情,则是事关之前帕修斯跟自己提起的那个少年:
“现在温切尔王国各地已经陆续撤销了对时烬的通缉,五大家族那边的反应……如何呢?”
“将信将疑吧,毕竟王您的命令和断刃圣女的命令一起下达,就算是不服气的某些家族和教派也只好暗中调查,大多数都愿意明面上承认时烬的死,这也为后面我们将那孩子保全做了些贡献。”
帕修斯将他最近所闻都告诉给了无上王。
至于他是如何得知的,这件事还挺简单:身为大秘法师,帕修斯不仅是作为宫廷大法师为皇室辅佐,他也在圣树魔法学院担任教授,自然也会给那五大家族的子弟授课,从这些少爷小姐口中很容易就能知晓各家族对撤销通缉这件事的表面态度。
“断刃圣女好像是派出琪黎前去探寻时烬的踪迹了,听说是已经找到了对方,你觉得之后我们应该怎么做?”
无上王十分谦虚地询问身边这鬼点子很多的大法师,有些时候常规的帝王之术并不能解决问题,所以无上王很愿意倾听自己身边臣子的建议。
“其他几位,有过什么高见吗?”帕修斯先问到。
他口中的那几位自然是其他四杰和辅佐无上王的大臣。
“有,不过大多数都还是很保守地想要我们只是观望这孩子而不出手干涉什么。”
“其实吧,现在断刃圣女派人寻找多少已经破坏这种规矩了,但王您也说过……这孩子到底值不值得我们去救、去帮助也都是一场没有底的豪赌。”
帕修斯回忆起那天布鲁德城的夜和在烈阳医院跟时烬的短暂交流,而后继续说到:
“但他是那么的独特,我相信每个见过他并与他交流过的人都会这样想——哦,多么单纯愚昧且可怜的孩子……”
时烬·圣格里,传闻中的白昼之刃后代,见过他的人都说他是自己见过最漂亮最完美的面孔,每个人都会记住他脸上那道骇人的伤疤,并对时烬那略显木讷和单纯的性格感到惊喜。
“所以断刃圣女那边有消息吗?”无上王将身上的华袍微微拉起,他的冷暖似乎跟这个世界并不相关——即便是近日志高邦的天气是不受人工干预下的万里晴空。
帕修斯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惊讶:“断刃圣女大人她……没有给您汇报什么吗?”
无上王只是苦笑着摇头,而帕修斯则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脸随后说到:“也有可能是在拿到确切信息之前圣女她也不敢随意汇报给您。”
说罢,帕修斯向着四周看了几眼然后用自己的精神力激荡开来向着四周有可能路过人的地方探寻了片刻。
确定没有人之后才缓缓说出一句话:“西达姆城,红山行省的西达姆城……断刃圣女最近收到了从那里发过来的快报。”
虽然圣女也没说到底是谁发的,不过帕修斯能够感觉到这封快信的隐秘,也能猜到是谁发过来的。
毕竟圣女教在红山行省那边可谓是势力单薄,大手难以企及的地方想要发来一封圣女可以收到的快信,恐怕除了那位被派去沿着烈阳河寻找时烬踪迹的琪黎之外就没有别人了。
“若真是你这样想,那很有可能是琪黎在西达姆城找到了时烬?”
无上王微微点头,不过他既然没有收到圣女准确的消息那对此也只是当个可能性。
他没有想象中那么关心这个名叫时烬的家伙,因为在他身边还有着更为重要的事情……
“另外,张涛他……你们调查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