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城公墓在烈阳城郊野的西侧,远远避开了东侧大门的热闹主干道,留下一片无人问候的冷清和孤独。
站在这西侧城墙之上远远望去,金色的花田在灿烂至极的阳光下好似圣光洗礼一般祝福着烈阳城里的每一个人,也祝福着这里被人遗弃、遗忘甚至于说唾弃……
不过人类如何对待自己的同胞,与无私的阳光没有任何关系,它平等地照耀在任何接受它的土地之上,赐予他们明媚热烈的能量。
重甲骑士那一身纯黑色的铠甲却让阳光全数吸收在自己的身躯之中泛不起半点光泽。
而时烬,他就站在克拉玛修士的墓前,黯淡的绿眸终是在那钢铁法则和誓言之力的燃烧之下重新亮起。
也许不关乎任何血脉和力量的溯源,任何坚韧勇敢的歌莉娅都有着那最为清澈纯真的绿瞳。
放下巨刃的斯科特无论是气势还是压迫感都弱了几分,显然他这般举动更多的是为了给予时烬机会……一个挑战小战骑之境的机会。
就在时烬同斯科特对上双眼的那一瞬间,残破的黑色长裙荡起,超乎斯科特想象的启动速度让时烬直接一脚踹在了这把巨刃之上。
没有人能想到他为何要去撼动这样一把巨刃,而没有任何力量加持下的巨刃或许就是一把极其坚硬且沉重的金属块……
咚——
沉闷至极的响动让斯科特也为之一愣,他的武器本想着立在这里权当做自己对时烬的仁慈,而这位少年千骑却是用他的行动回应了斯科特的……“怜悯”。
巨刃偏移,土地因为这一脚的力度随之撑裂,可怕的冲击甚至只是时烬的随便踢击带来的程度。
斯科特没有给予时烬更多的时间去彰显个性,他握住巨刃剑柄往回一推,将刃面顶回原处而后击飞还踩在巨刃上的时烬。
只是战骑的手段还远不止于此,土元素控制的巅峰造极让他比起之前那学术不精只知道用于防御的佣兵来说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倍。
巨刃依旧插在土壤之中,可澎湃的精神力已然让大地里的元素随之舞动,狂躁到连远处城墙上的人们都隐约感受到了震动。
这边是战骑之境的可怕,斯科特即便是收手也拥有着灭城级别的实力……而站在他不远处的时烬则按住克拉玛修士的墓碑试图一起抵御这恐怖的震动。
“如果真的想跟我好好打一场,那就最好别动我叔叔的墓地。”
时烬不悦地喊到。
斯科特则是格外不屑地撒开巨刃剑柄,随后狂暴的震动消停,他快步冲向远处的花田远离这片被他摧残得四分五裂的公共墓地,要将战斗带向更加广阔的场地。
只是他这般沉重的身躯却依旧敏捷的身手着实骇人,就像是一头移动迅速的巨兽在土地上横冲直撞,稍微被他擦着一点就会瞬间四分五裂。
等到他卷起的这阵狂风消停,时烬的裙摆似乎比他的步伐更快停下。
斯科特只见到美少年那双手慢慢抬起来用力地握紧而后松开——噼里啪啦的声音自时烬的手掌发出,那曾经给予他无穷痛楚的铁屑和金属碎片尽数粉碎化作尘粉飘散。
他的双手不再有可怕的镶嵌物,有的只是时烬那试图抓住一切的恐怖力量……
“你似乎对我的态度很不好。”
斯科特大笑到,对于他来说时烬能撑的越久越好,他已经很久没有真正意义上出手战斗了……安稳的日子总是会让身体生锈惹出一些不太舒服的病状。
而现在,斯科特正酣畅淋漓地感受着力量的重新运转,在他体内的每个细胞都在狂欢庆祝这甘雨一般的能量重新注入。
“我会对一个具有敌意的人友好?斯科特先生你脑子里是有屎吗?”
时烬笑骂到,他可一点不讲文明,什么狗屁文雅和礼貌对于此刻的他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粉饰……
他本就是一条从地下城里爬出来的野狗,你还想要他有什么样的态度?
只是短暂的交谈之后,接踵而至的便是更加狂暴的对峙!
时烬和斯科特直直地冲向对方,双手交叉钳制住彼此而后任由誓言之力和法则之力自由地碰撞。
没有任何技巧,唯有更加恐怖的数值……时烬即便是只有千骑匹级的誓约能量也不影响他靠着如同无限引擎一般的双法则与斯科特死磕到底。
土地撕裂,疯狂蔓延的裂缝让土壤里的一切生命都迎来了抹杀,甚至于在二者狂躁的能量对冲之下一些碎石和泥土都随之漂浮任其精神力的肆虐。
所有东西都在二人半径五十米内的球形面积里开始毁灭,无论是水分还是狂风,它们都在接触到这个能量场的瞬间之间泯灭。
甚至连阳光都开始被撕裂,恐怖的黑色自时烬和斯科特的脚底开始涂染,像是夜色提前降临一般……
呲呲呲……
绞杀一切的能量也让两人感受到了战斗场地的窒息:就连空气都被撕碎,如同真空一般的短暂能量场也肯定让他们的呼吸为之停滞。
这恐怖的交锋没有持续很久,几秒之后便被彼此力量的反冲力给震退,而留在原地的只有对大地的无情侵犯——足足削平了四周所有高于一米的土坡和山丘,千疮百孔的土壤也被裂缝吞食留下一道道黑色的细坑。
就算是此刻,被两人激荡起的狂风仍在肆虐远处的城邦和更远处的花田及树林……
那树林里穿梭的风刮蹭出的声响伴随着动物们的悲鸣,告诉着此地所有人这道冲击力的可怕。
若不是城墙上众多过客和路人里不乏强者,否则这到冲击力足以掀翻那城墙上绝大多数看热闹的家伙。
卡尔加里表情格外复杂地看着分开的二人,也不知道是在担心还是在疑惑……
倘若在场上跟斯科特对峙的是其他任何一位早已成名的高手,那他可能还会担心斯科特的安危——可你若是跟卡尔加里说,是一年多前那个落入烈阳河里的少年跟这种状态下的斯科特打成平手……
“真的,没开玩笑吧?”
卡尔加里喃喃自语道,时烬只靠千骑之力和法则就能够匹敌使出了七分力的斯科特?那他妈……可是小战骑境界的强者啊?
而同他一样震惊的人,还有跟随宁刚刚爬上城墙的琪黎,当她那双真视之眸里充斥着毁灭的能量波动时,她可能才意识到时烬到底是个怎样的怪物。
他可以说话莫名其妙,也可以对未来感到迷茫,甚至可以接受其他人对他的谩骂和侮辱……但你最好也想清楚,在这之后的时烬你有能力承受的起他的暴怒吗?
就像他那颗不存在的心脏,正以一个自毁程度的频率极速跳动,琪黎看着那颗透明的心就感到了恐惧和窒息:这真的是……人类的心脏吗?或者说,真的有任何一位人族的传奇可以做到这样可怕的生理循环吗?
这样的心脏跳动放在其他人身上分明就是濒临崩溃前的绝唱,可为什么时烬的肉体还在不断地强化……更像是一台强而有力的引擎在轰鸣!
血液,他那诱人美味且致命的血,便是这台不存在的引擎最高效的燃料!
再来!
斯科特怒吼一声,便朝着时烬踏步肩撞而去。
他很了解自己这体型和盔甲即便是再灵活也不可能做到时烬这一身破烂修女服的利落,选择这样攻势也是迫不得已。
斯科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抓不住一名千骑的动作,即便是他有着法则之力的加持也不应该能在肉体层面做到这种程度。
只是时烬并没有躲,他出乎意料地站在原地左脚撑地开始蓄力……
小战骑的舍身撞击犹如那西达姆城飞速进站的列车,即便是速度减缓也有着撼动一切的力量。
你真的不躲开吗?还是说你想在最后才去抓住斯科特的破绽?
琪黎紧张地观摩着这一切,而宁却是格外冷静仿佛时烬已经脱身离去一般自信。
对于时烬来讲,他好像并没有对斯科特的选择感到意外:绝对的体型碾压让斯科特可以轻而易举地用力量强行撕开时烬的防御从而创造出破绽。
可钢铁法则正在舞动,那无与伦比的第二法则……意志便是绝对之盾,正在低声安慰着时烬那膨胀的灵魂。
它以歌莉娅们的口吻说到:“用大海般的意志,去溶解所有的攻击吧?我亲爱的、美丽的、善良的、坚韧不拔的歌莉娅……”
不过只是战骑之境的撞击!不过只是一头蛮牛的疯狂!不过只是一座山岳的碾压!
就让那淬灭灵魂的痛疼化解在这片宽容的精神力海洋之中吧……
嘭——
撼天动地的巨响,斯科特只觉得自己右肩好似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就像是……就像是小时候的自己不知好歹地向雕像发起冲锋。
幼稚的小骑士被打败,恼怒地抓起泥巴扔向雕像,可宏伟的雕像毫不在乎甚至不予理会地继续矗立在那。
斯科特,你感受到了一种无力吗?这是多久之前的你才会有的感觉?
肩甲在恐怖的挤压下变形,没有任何缓冲的坚硬让斯科特自己受尽了物理法则带来的全额反冲力。
就算是你,斯科特战骑……你这样的强者也会在我的坚韧面前流血,你就应该后悔对我收手,也后悔对我使用最鲁莽的战技!
“……哼”
斯科特后退几十米才在飞溅的泥土之中刹住脚步,腿铠在松软的土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迹——只是跟时烬战斗的这几分钟里,这片花田就已经被他们犁翻不止三次!
“难怪……难怪大家都这么关注你,你的气息明明只是千骑,可却有着好似万骑之上的气势。”
看着对方毫发无损的身躯,斯科特只觉得那道坚硬至极的法则之力是如此的可怕,就算是他也无法回忆起是怎样的法则才能让一个人拥有坚不可摧的防御力。
时烬的嘴角微微渗出鲜血,刚刚那一击的所有伤害都转化为了对他脑海的冲击。
只是斯科特刚刚那一击的力气足以击穿十几米厚的城墙,就算是钢铁法则也是让时烬感受到了天旋地转的眩晕感。
也许是为了自己莫名其妙的骄傲,又或许是为了在所有人面前展示自己如今的不同凡响,那道声音……那些歌莉娅的声音,不对,不对……
那道声音根本就是钢铁法则的低语!
时烬猛地回过神来,是自己那傲慢且暴戾的邪念在作祟……
可自己真的厌恶这股邪念吗?
仔细想想倒不如说是自己本身就想这样做,时烬反轻笑起来,右手擦去嘴角的鲜血而后重新看向前方:斯科特已经将肩甲撕碎扔到了一边,裸露出来的肩膀皮肤碎裂伤口骇人,但这位骑士的恢复力也让伤口正在缓慢复苏……
巨刃已经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也许他已经明白时烬到底需要些什么。
全力以赴的酣畅淋漓,是时烬和斯科特现在最需要的……一切!
“让我们把山岳粉碎……”
“我更想彻底撼动你这座伊奇家族的山岳!”
他妈的再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