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能量匹级巨大的战斗,其攻势动作便越发简单质朴。
一招一式当中舍弃了技巧和速度,在能量最为纯粹的碰撞当中,力量数值成为了那一拳一腿里决定胜负的一切。
正如那席卷世界的风,它只是吹拂着大陆与海洋,永远保持着既定的流动方向来让元素与物质循环......可当风汇聚起来形成风暴之时,这股气流的所有吹向的方向都会变为生命眼中最为残暴的正面。
此时此刻,无论是途经布鲁斯城的空艇还是起飞或降落于此地的空艇都在极强的磁场干扰和气流扰动中选择了悬停和暂时取消航班。
温切尔王国空艇协会麾下的51号改型空艇正在这城邦上空的狂风中摇曳,驾驶舱里的空艇士们看着观察窗外那可怕的景象除了沉默和惊恐外便表现不出额外的情绪:浓密得好似墨黑的乌云正在狂风的操弄下汇聚,云层里闪烁的危险光点恐怕也酝酿着足以毁灭一切电子设备的闪电风暴......
“出发之前的环境预报里并没有指出今日的烈阳城上空会有如此恐怖的暴风雨气候......难不成烈阳城里的那群术士和法师们对元素的感应力下降了?”
空艇长冷汗直冒,他任职时间不长所以在遇到这种突发情况的时候只能按照自己曾经学习的王国空艇协会每晚都会收集来自王国各城邦空艇分会雇佣的环境预报组织的信息,用于规划明日的航线。
组成这一组织的人,多数都为元素领域感知敏锐的法师,少数则为创建术式和元素感应设备的术士进行数据分析。
一周前这班51号空艇规划的路线自北方之城出发,按照沿途城邦实时传递更新的环境预测信息来看,今日的烈阳城应该是万里晴空,各类元素浓度正常并且没有其余的恶劣天气干扰......可此时此刻,恐怖的电磁风暴让空艇上所有电子设备受到了干扰和损坏,而狂躁的风也让空艇没有办法进行正常的降落停靠,只能通过空艇士们的手动操纵来让它漂浮在风暴之中祈祷这场噩梦消逝。
战骑与远古法则的碰撞是如今这个时代的人们近乎不可能再见到第二次的绝妙场面,也许以后时烬这个刺头会在王国内引发更大的冲突,但在他灰领域二度绽放的瞬间,许多人心里那对暴戾的渴望到达了最顶峰——即便是死在这样的能量激荡之下,或许也值了。
而此等水准的战斗,也足以影响整片区域的生态,以至于让万里无云的烈阳城迎来了罕见的暴风雨和飓风。
“那个,老大!烈阳城的空艇协会的消息终于收到了,”操纵着通讯设备的空艇士看着眼前这混乱的示波器终于是从这繁杂的抽象信号里解读出来了下方城邦协会发来的警告,“他们说......有战级程度的战斗正在进行,所有,所有位于烈阳城空域的空艇停止一切活动。”
空艇长愣了一下,战级?战级......他抿嘴思索了片刻,硬是想不出来如今稳定的温切尔王国里的浪漫之都会因为什么而爆发战级程度的战斗?
于风暴之中他靠近驾驶舱的观察窗处试图穿透云层向下看去,大抵是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是徒劳的,才又在摇晃的地板上缓缓走回自己的位置。
原来,战级的强度已经能够影响到自然环境的正常运转了吗?
不过他转念一想,战级之上便已经是传奇之下的冠军级,整个王国都找不出多少战级高手也让许多人都忘了这些强者早已能够影响到区域内的一切事物......
那这下面到底发生着什么惊天动地的战斗,才能够让烈阳城处于风雨动荡之中?
——
雨,暴雨,狂风暴雨。
好似箭矢从愤怒的天穹降下,在失色的空间里如同黑色的墨水一般点缀在无色的世界之上。
时烬感受着自己体内愈发强盛的誓言之力,这具肉体正在不受控制的将自己曾经的创伤复原——好似压缩了一辈子的生命力自灵魂解放后开始滋润少年整具残破的身躯,无论是曾经留在双手之中的旧伤,还是跨越荒原给双脚留下的隐疾,甚至于说他脸上那道标志性的伤疤......
预谋已久的狂欢,终于于此地得到了满足和释放。
时烬本就是来打架的,他没有任何理由放弃在斯科特这位伊奇之山岳面前退缩,即便是死——他不会死,他肯定不会死,因为残暴法则的逆行运转给予他身体的信号便是不死不灭般的恢复力,钢铁法则依靠着他那如同无尽之海般的精神力甚至让他根本不会被任何攻击破防......
为什么我会如此可怕,为什么我会有如此宽广的精神之海,为什么我的心脏已经灭亡在那黑白相间的混沌之火中却依旧有着疑似“心脏”的东西在跳动给予自己生命力?
答案时烬自己也不知道,他也没有必要去知道:这是一份礼物也好,亦或是一道诅咒也罢,只要是他如今能够利用的一切那他就来者不拒。
复仇之誓言需要他的无畏和狂妄,而他也需要这道发自灵魂的承诺去毁灭眼前的所有障碍物......
残暴和钢铁给予他永不灭亡的肉体,而复仇之誓言则是释放这磅礴能力的武器。
可敌万人之骑,战灭敌手之骑,时烬疯狂的能量之中只剩下一双澄澈的绿色眼眸注视着眼前的斯科特:“我曾经也迷茫,觉得我自己活着徒增世人烦恼,也觉得自己没有履行自己所应该履行的责任与义务而自责......”
他的脚尖点地,整片土地微微颤动,被撕裂的土壤缝隙里充斥着复仇之誓的血色可见能量光泽。
“可现在我觉得我好笨,”时烬咧嘴,享受着此刻仿佛能做到一切事情的自己,这种酣畅淋漓让人着迷让人疯狂,“明明我谁也没承诺,明明自己有着足以媲美任何天才的天赋,却活得像个自卑的野狗......”
堕落之骑吗,斯科特脸色沉重,眼前这副情景就算是他想留手放对方生路恐怕也是骑虎难下了——王国可不会允许这般暴戾的誓言之力在大地上肆无忌惮地行走,身为温切尔王国的骑士他有义务也有必要将这种不可控的力量扼杀在......摇篮?
看着眼前这足以媲美自己能量的万骑,斯科特此刻只觉得一阵无奈,这恐怕早已失控成了一个可怕的存在,所谓摇篮或许早在歌莉娅城就应该将这麻烦的小子给抹杀。
灰领域,第二击。
撕裂灰白色的一脚,侧踢好似狂风正击在斯科特用于防御的巨刃之上,时烬要的不是杀死谁,要的就是让所有围观这一战的人们知道他时烬·圣格里从他妈的下水道里冲出来了。
恰如那肆意绽放的钢铁之花,时烬的脸上尽是癫狂且绝美的笑容。
这是野兽的冲动,也是原始的渴望。
这便是残暴法则铸就的……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