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加里右手指甲直至嵌入肉中渗出鲜血才勉强控制住了自己那再度躁动的欲望。
多少年来他也不是没有见识过真正的强者,那些恐怖的力量是这个世界给予努力之人和幸运之人的礼物,遵循着法则的力量让生命也拥有了短暂改变区域内一切的能力——可你要说一种力量可以影响生命的心智,使其在和平年代最为隐晦的杀意和嗜血欲望彻底暴露出来,这种灵魂上的改变恐怕是卡尔加里都闻所未闻的存在。
或许是这灰色领域的二度出现让本就因为第一次领域影响而混乱不已的布鲁德城再度陷入恐慌之中,普通人根本无法完全控制住自己那刹那间暴走的杀意,街头巷口间无数的人没有理由地互相缠斗起来,整座城邦绝大多数地方就像是陷入了内乱一般,极度混乱且不安。
独属于布鲁德城的警察署也忙得不可开交,现在想要拨通相关负责人的电话都做不到:接线员们似乎也因为这道法则领域出现了管理上的失职,以至于此时此刻整个布鲁德城区都进入了无主之地的状态。
“卡尔加里大人,如果可以的话,此时此刻我还是建议您派遣伊奇家驻扎于此的亲卫来解决这个问题——警察署内部的问题都应顾不暇,就更别说管理现在这个近乎崩溃的局面了。”
城墙附近的守卫们看着手掌淌着鲜血的卡尔加里,也望着周遭的狼藉和远处人声鼎沸的混乱——此刻他所能想到的便是隶属于伊奇家族跟随在斯科特战骑身边的那群实力强悍的亲卫了。
而卡尔 加里则是慢慢点头,他自然清楚此时此刻除了他手上那群人也没有其他人能够迅速掌控局势了:“当这天空第一次被黑白分割的时候,我已经派人放出密信让那些家伙渗透进城邦的每一个角落以防万一,现在他们也是时候出手了......”
就在他话音刚刚落下,手掌的鲜血滴落在这片废墟之上前,整座城邦都像是被一道光穿透一般——即便此刻正被如同墨般浓密漆黑的乌云笼罩,自那缝隙当中的光线依旧照耀到了那滴暂悬在空中的血。
伊奇家在布鲁德城的布局不是只有一年两年底蕴这般肤浅,倘若你顺着卡尔加里城主往上溯源就会发现:自布鲁德城的第一堵城砖垒砌到如今繁荣灿烂的浪漫之城,每一任城主都与伊奇家族这个名号紧密相连。
刻印在这座城邦土地里的印记,一代又一代的血脉传承,也许一个伊奇家族印记很渺小,可每天每周每月每年......无法计数的印记随着岁月一同融入这座城邦之土里,那它们就会成为一只握住布鲁德城有力的手,伊奇家族的血只需要出现在布鲁德城中就会成为最闪耀的光。
独属于伊奇的……烈阳,烈阳花,和烈阳城。
——
无声的爆裂。
抽干了周遭一切空气而带来好似真空爆破般的沉闷打击,即便是斯科特也很难说轻松防御。
千骑之力挥出的一拳即便仍旧可怕但也仅仅只能做到让斯科特倒退几步感受着双臂的震痛。
而如今跃升万骑的时烬,伴随着好似有着无穷能量的第二击再度发难,没有任何急促的呼吸让斯科特明白眼前这家伙肯定还能发起第三次领域、第四次、第五次……
直至,他眼前的一切都被碾碎化作物质世界的一片尘埃。
巨剑弯折,可时烬的攻击势头没有丝毫削弱的意思,斯科特感受着自己手中这把巨刃的震动,这是它最为响亮的轰鸣——顷刻间,又或许是好几秒后,它的悲鸣化作了清脆的破裂声,成为了时烬脚下一把无用的废铁。
而后,斯科特第一次用没有任何防御姿态的腹部感受到了这混合着复仇之誓以及灰色领域的一记杀招。
肌肉瞬间紧绷,即便是贴身的重铠试图抵御绝大部分骇人的冲击力,可仍旧有着不小的能量穿透这一切转而撞击上斯科特体表那薄薄的土元素法则护盾。
浑厚的土元素让斯科特在这一击面前仍旧没有被彻底破开防御,只是那内心深处瞬间闪过的死亡气息让他的呼吸变得有些节奏紊乱。
“啊呀,真不愧是战骑强者,即便我启动第二次领域也无法让你受伤吗?”
激起的尘雾被时烬轻轻扫开,血色的誓言之力好似恶兽的血爪撕开了这一片飞溅的尘埃。
他写意地慢慢退后,很是冷静地踢开那把已经被摧毁的巨刃,看上去是准备拉开距离再次发动领域。
这样的举动让斯科特看在眼里只觉得无奈,要知道这种程度的领域换做他来启动也都需要好几秒的准备,而且极其消耗精神力……
而在时烬手里,这样的能力就跟散散步一般轻松,就像是在这片花田里陪斯科特打闹了一番。
本以为只是阴沟里的老鼠,重见光明之后也只是用着复仇之誓这般不入流的能力诅咒着所有人。
“你这样疯狂的复仇欲望滋生的力量是如此的不洁如此的邪恶,时烬!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斯科特低吼到。
“这他妈意味着你现在是被唾弃的堕落之骑,是不配站在阳光下的暴徒!”
“嗯,所以呢?”时烬看着眼前这终于开始喘粗气的骑士,这厚重好似山岳的魁梧身躯上那精致的盔甲已经在自己狂暴的攻势之下开始碎裂,少年的内心有一处很是幼稚且柔软的地方开始触动,“为什么我会有这般邪恶的力量呢?为什么这股力量就必须是邪恶的?你们总是在不停地抛出定义,而从未想过去研究谜底——你们真的能保证自己就是对的吗?”
“你以为你的花言巧语就能瞒过这城市里其他所有人吗?你本可以活着走出......”
“我在乎你们怎么看?我他妈在乎一个不尊重已死之人的自诩骑士的人口中所说的那空虚的大道理?”时烬咧嘴,而后大笑到:“你以为,你们以为......自己是谁啊?”
斯科特咬着牙伸出手指着此刻傲慢至极的少年怒吼着:“你觉得你做的很对,是吗?你这杂种......你向我们复仇的意义何在?你觉得把我们全部打倒就能回到这一切从未开始前的那一天早晨吗?温切尔王国里没有你的家!没有你的爱人!更没有在乎你这狗杂碎的人!”
也许是从未见到过伊奇之山如此失态的怒吼,远处的几位尚且还能控制住自己情绪的人有些不安地交头接耳,就连卡尔加里都有些紧张——他们不知道那片混沌漩涡般的花田里到底在进行怎样的交谈,似乎两人的情绪都在彼此指责当中走向了失控。
花田里,时烬似乎因为斯科特这近乎侮辱般的骂句而停下了笑容。
你说得很对,我确实是个该死的家伙......
“但是,无论我在复仇你们之后是怎么样的可怜、孤独、且空虚......如同无根的凋零的花卉,可你们终将消失在这世界之上那便足够了。”
所以他妈的,再来!
残暴法则永不休止的运转着,它已经不再属于之前任何一位拥有者——它兴奋地咆哮着,如同高燃值的燃料注入时烬这具诡异的躯壳之内给予他无穷无尽的恢复力。
灰领域,第三次,降临。
卡尔加里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