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弱小的时候,他们总是嘲笑我努力刻苦又能如何?生来的天赋就已经决定了一个人的高度……我当时想着,努努力至少也能让自己不会跌落在谷底连个真正的太阳都无法见到。
在我成长的时候,他们又开始讥讽我的狗运,将我用童年的苦难与折磨兑换来的力量源泉视作邪恶的力量,试图把我扼杀在摇篮之中。
而当我现在飞跃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时,他们呢?又开始嫉妒,说我为什么能得到这个世界宠溺般的眷顾,全然忘记我曾经受过的苦楚……
是的,我的一切无论对与错好与坏在他们眼里都没有意义——他们只是想否定,想让我悲伤悔恨,让我永远呆在他们可以俯视的卑微之地里!
所以,从现在开始请你们闭上那颠倒黑白模糊是非的嘴好吗?
……
“去叫人,去叫所有能叫上名的强者!就在烈阳城里的强者!”
卡尔加里是个经验老道的人,当这场暴雨里夹带着令他极度不安的法则波动时,他也就明白此时突然同时停下动作的二人正在酝酿什么了。
这将会是斯科特和时烬最后的一招,无论最后的结果是怎样……这场持续了数个小时的战斗也都将借此画上句号。
比之前更快更猛更加强烈的波动以二人为中心给铺开,卡尔加里甚至能靠肉眼发觉雨线的倾斜——能够真正影响到自然规则的强者,他们的最后一招必然是极具毁灭性的对碰。
这将是忘乎所以的全力以赴,没有对生命的敬畏,更没有任何对弱者的怜悯,甚至于说斯科特也不会为了保全这座城邦而压抑自己……
而时烬呢?
万骑之力纵然可以让他在同年龄段里傲视群雄,但真真正正暴露杀意同斯科特这般老练的战骑强者死斗之时,恐怕万骑的水准隔了那好似天堑一般的鸿沟。
小战骑之境,斯科特多少年来都在原地踏步,无论怎样勤奋地修炼和感悟,仿佛离着大战骑有着不可触及的隔膜——明明……就只差那一步。
领域的膨胀也支撑不了身体能量承受水准的提升,誓言之力在体内慵懒地运转即便是强行亢奋也没办法迈向大战骑的位置。
那些问题困扰了斯科特多年,多少修炼的日子里辗转反侧也无法入眠,直到现在他感受着体内能量的完全倾泻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是决斗,是疯狂,是不计一切代价的狂暴进攻!
为什么边境线上能够诞生真正的强者,他们的高度不仅仅来自于天赋,更来自于对自己的信任和对对手的尊重。
唯有一次又一次的全力以赴,才能让自己突破日复一日的平庸所制造的桎梏。
枷锁从来都是自己锁上的……
大战骑,现在,触手可得!
猛烈的誓言之力暴涨不止五倍,匹量的升级甚至让斯科特的盔甲瞬间泯灭——当擅长防御的巨山放弃了这一切防守之技转而全力进攻,这是否意味着山岳的碾压就在眼前?!
丑陋的脸庞上漫上久违的狂妄的笑,斯科特感受到了年轻时那个尚未服从这一切的天才,他大笑着吼到: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才是真正的天才,你,你们……都是狗屎,都是试图毁掉我侮辱我的蠢货!”
土元素领域——山塚,轰然倒塌碾压向四周所有生命。
石,堆积成山,是山的尸体碎片。
每一座山的碎尸重新堆叠,又会形成一座新的山岳:斯科特,伊奇之山,一座被打倒拆碎而又重新运转直到现在再度矗立的山……就是山岳的塚,是高峰的坟。
也是一名全新的大战骑强者。
孩子,这个世界可从来都不会停滞前进的脚步来等候你长大,你以后会明白的……不过现在嘛。
斯科特的大笑转为了冷笑,山塚领域在全新力量匹级的加持下重新升华,那种独属于土地的厚重窒息感碾压向了时烬。
现在你也不用明白了,因为你终究只是我的一块垫脚石。
此时此刻,少年犹如背着一座山峰,血肉钢铁也难以完全承受住这般沉重的压制。
灵魂在哀鸣,时烬能感觉到灵魂之海的翻江倒海——万物都会有极限,即便是钢铁法则给予了他其他人都望尘莫及的防御手段,但那也是基于时烬的精神力。
他依旧是人,残暴法则可以逆行恢复他的肉体,能让身体持续保持全新的状态迎接战斗,可灵魂呢?
“……灵魂,灵魂它……从不哀叹,从不低语。”
……
灵魂……精神力……意志,以及很多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讲都格外虚无缥缈的特性,但对于接触到超然力量的人来说却是格外的清晰。
你那唯心的力量驱动着唯物的能量,向所有人证明自己的强大。
可以说,灵魂,是每一位强者不得不了解的存在……而灵魂的强度,往往决定了一个人的先天上限——也就是精神力。
虽说精神力仍旧可以通过物质世界的能量积累来被动增长,但比起先天感悟的精神力来看也不过沧海一粟……
而精神力宽度和深度也能间接影响到唯心力量的增长,无论是誓言之力还是元素力,亦或是蛮族等好战族类觉醒的斗意,本质都是如此。
这也是所谓天才,先天精神力便是他们的天赋。
时烬是个幸运的人,看上去他有着超越了伊登曾经表现出来的天赋,或许这也是人们口中所讲的“虎父无犬子”。
可只有时烬心里明白,有些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若是他依旧还是地下城里那活在卑微幸福之中满足于微小愿望的快反队长,那他会笃定伊登就是他那便宜至极的老爹。
可当现在脑子里的东西如同房屋里堆积的垃圾一样被力量清理了个遍后,当他直面伊登而对方一句话也说不出后……时烬这才回忆起自己似乎从来都没伊登和年幼时烬的任何记忆。
一切都像是安排好的故事,一切都是设定好的路线。
直到自己被科克尔洞穿心脏。
我为什么会在此时此刻回忆起这些,就像是不合时宜的自怨自艾,哦对……我一直都这样,时刻将自己困在痛苦的回忆当中无法自拔。
絮絮叨叨,自言自语,自怨自艾,自暴自弃,然后疯疯癫癫朝着所有可能伤害到自己的人怒吼,保持着对世界最大的敌意。
灵魂虽不会痛苦呻吟,也不会喃喃自语,但它是那么的锋利……唯心力量的源头来自于这样一片宽阔的海洋,深邃得好似可以淹没那伟大的耀眼存在。
残暴法则的颠倒是一个错误,钢铁法则赋予给时烬也是一个错误,让时烬醒来是个错误,而让时烬死去更是个错误……
都是错的,对吗?
难道,就不能是某个突然闯入地下城昏暗无趣日子里的人是错的吗?
时烬抹了抹嘴角的那一丝血,有些愣神。
他的灵魂承受不住了吗?
钢铁法则的极限被这具勉强跟上灵魂的肉体限制了吧?我的灵魂,如此茁壮充斥着令人羡煞的生命力,怎么可能就这样疲倦了?
于是沸腾的灵魂之海上,时烬轻轻伸出手贴近那座钢铁铸就的圣殿,很是安静地握住门把手轻轻说到:
“也许远远不够。”
大战骑?远远不够……
我也不需要再次索取你们这群可悲囚徒的力量来抵达我终将成就的彼岸——我只需要让自己相信自己……
相信如今的时烬·圣格里已经可以凭借着彻底解放的灵魂来战胜一切强敌。
领域?我有的是……
灵魂?我比你们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强大……
誓言之力?我那化作血丝般侵染暴雨的复仇之誓不会消散,直至你们生命终结……
所以,止战之骑,我也可以啊?
这很难吗?斯科特先生,你那引以为傲的天赋,最后不过是我再次解放灵魂之后的附赠品。
你的身份你的地位你的力量你的渴求你的愿望你的爱人以及所有爱你的人……
对你的一切,说再见吧。
止战之骑,终结这场战斗的一击,没有慷慨激扬的鼓点、也没有众人的欢呼、更没有绚丽至极的能量碰撞。
时烬·圣格里展现给这一瞬间的所有人看的,只是他那绝对蛮横霸道且恐怖的精神力,让他体内的誓言之力得以成千上万倍的膨胀……
膨胀,伴随着他那彻底肆无忌惮的灵魂一起膨胀!
何等苦难,倘若都是我应得的,那任何力量的跃升也应该理所应当。
斯科特停下了进攻的动作,他丑陋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黑色的眼瞳充斥着眼前少年那完全洁白的能量光。
不知所措,亦或者说是身体本能地面对绝望而放弃了任何抵抗。
他可以很强,但有家伙将会恒强……大战骑的境界又如何,精通土元素法则又如何,身为伊奇家曾经的天才又如何,殊死一搏他妈的如何?
死亡,如何?
其实一开始,他和时烬可以点到为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