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娜一个人没问题吗？”
伊芙望着身后截然相反的方向，缇娜离去时的背影早就看不见了，但她还是时不时地回头望上一眼。
“她变得跟我最初遇到时不一样了，是想为部下报仇吗？”
诺亚头也不回地直径朝着城镇的中心不断深入，每遇到一个像是行尸走肉的人，都会拿起枪瞄准，而这里的所有居民看上去都像是没有生气的尸体。
如果在以前的世界大街上这么做，很大概率会掀起混乱然后被警察抓起来。但幸好在亚人的文明中没有枪械的概念，只是个在挥舞奇怪铁块的少年。
数值过高的死亡数据不断在眼前显示，在诺亚看来这里简直就是监狱，每个人都是被关押的囚犯。
“不对，缇娜原本就是那样的人，遇到危险的事总是第一个冲出去。”
伊芙的表情看上去变得更担心了，也许就算只是为了顾虑她的心情，缇娜都不该主动和俩人分开。
“确实，之前在地下的时候，她也打算把自己当做探查敌情的饵呢。到底为什么会那么急着寻死？真的是为了升职？”
诺亚用带有一丝好奇的眼神看向伊芙，偷听过缇娜对话的他已经大概了解了缇娜是怎么样的人，他只是想看看伊芙会怎么接着话题评价缇娜。
“怎么可能会是那种理由……我想世界上最危险的工作，大概就是加入联盟骑士团了，会选择这种工作的人，心中都藏着什么更重要的原因。”
诺亚真心觉得这两个人有够奇怪的，既然彼此这么了解对方，为什么那个时候会吵成那样呢？
“你也是这样吗？心中有着什么更重要的原因？”
“我……”
没等伊芙答复，诺亚突然停下了脚步。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们，太过直白甚至毫无隐藏的意思，即使诺亚已经跟他对视，对方也还是没有撇开目光的打算。
“那个老人，一直在盯着我们看。”
他就坐在干涸水池的边上，那水池的历史看上去有跟他年纪一样大了，里面同样堆满了各种样式的垃圾。
诺亚没有犹豫直接来到老人的面前，他的脸看上去就像是秋天的树叶，甚至都分不清那是裂痕还是皱纹，身材则消瘦到跟快枯死的树根一样，唯独那双漆黑的眼睛还保留有一丝冷漠的光。
但就算这样诺亚也辨认的出他不会是本地人，因为他的身上没有任何兽人的特征。
“老头，你在看什么？”
“诺亚，用这样的态度跟老人说话太没礼貌了！”
伊芙从诺亚的身后跟了上来，但当她看到老人的样子也未免心中一惊。
“对这种死气沉沉的镇子和人谈礼仪根本毫无意义，你要是还没老到耳聋就回答我的问题。”
老人缓缓地抬起头，简单的打量了一眼诺亚，紧急着就将目光集中到了伊芙的脸上。
这样的美女精灵无论在什么地方引人注目都不奇怪，可唯独在这就显得很奇怪了，诺亚怀疑老人的那双眼睛真的还能分辨出什么是美吗？
“这话要问你们自己，骑士大人们为什么会来到这种肮脏的地方呢？”
至少他的声音没有外貌看上去的那么干枯，伊芙惊讶他能辨认出自己的身份，进城前特地买的斗篷失去了意义。
“你见过我？”
“没有，但那么干净的斗篷和脸蛋，和这里实在太不搭调了。”
“既然被你看出来了我们干脆就直接点吧，这座城镇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落魄。”
诺亚一秒也不想浪费的直入主题，找到个能正常沟通的人可不容易。
“这个地方一直都是这样的，从我当初来到这里的时候以来就一直都是。外面的世界派不上用场的家伙，没人爱的废物，被女人骗走了所有钱的蠢货，受重伤没钱回家的冒险者，卖不出去便被商人半路丢在地上的奴隶，一出生就被父母抛弃的婴儿，还有，征战一辈子到最后却落得无家可归的骑士。”
老人掀起披在身上唯一能用来取暖的破布，被污渍染脏的图案勉强能认出半截天使的翅膀。
“你曾经是联盟的骑士？！”
到底经历过什么，曾经的骑士才会堕落成面前与垃圾为伍的老者，诺亚一点都不 想知道答案。
“没有必要那么惊讶，就像我刚才说的，在这里与我相似的人到处都是。倒不如说，身为外来者的你们，才是最奇怪的。”
“总而言之这座城镇就是个垃圾场，所以无论变成什么样都不奇怪，对吗？”
“啊，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如果你想找什么在你看来奇怪的人，那么首先得先将自己身上的怪异抹除才行。你们得变成和我们一样的垃圾，两眼中看到的东西才会，升华。”
老人的语气中不知为何突然多了一份崇敬和生气，就仿佛他很满意自己现在的状况，肮脏，堕落，像个活死人。
“要怎么做才能变得跟你们一样？与垃圾一起吃垃圾？”
“诺亚，怎么说你的话也太过分了，快道歉！”
伊芙生气地按住诺亚的脑袋，用蛮力强行将诺亚的头按了下去，自己同时也弯下腰对老人道歉。
“待在王的身边，王会赐予你们祝福。”
无论是诺亚的无礼还是伊芙的歉意老人都没有理会，麻木才该是他的常态，心中有了向往的现在反而显得疯癫。
“王？谁的王？”
诺亚说着幽怨地躲开伊芙的手掌，自己再次切身体会到了她那难以置信的怪力。
“那位大人是只属于我们的王，每当夜晚前的庆典开始时，王都会赐予更多的祝福给我们。”
“祝福，那是什么？”
不明白的事情变得越来越多了，自己本来是打算解决问题才向他搭话的，为什么问题反而变得更多，这感觉令诺亚烦躁。
“祝福只属于你的东西，只有你自己体验到时才会明白。去吧，今夜前的庆典很快就要开始了，你们赶得上。”
老人伸出手指，指向两人身后的街道尽头，那里是缇娜离去时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