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问题吗?——穿着校服去约会?」
「镇静下来。不要把自己处男的本性表现在外啊,冬树。只是放学后的见面而已,就紧张成这个样子的话,我真担心你会把整个场面都毁掉哦。」
「——啊啊。混蛋佑希,不要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啊。会紧张是很正常的事情。哟,冬树,现在就出发吧。」
「诶诶?!现在去未免太早了点吧?」
「要你去就去啦笨蛋。」
在阿要的催促下,或者说是在阿要严格的眼神逼迫下。冬树忐忑的往约定地点赶去。
「要……要幸福哦!冬树!」
就当作是来自哥哥的祝福吧,不过总觉得早了点儿呢……
冬树留给小春一个潇洒的背影。
约定的地点是有着共同回忆的那个地方。
共同回忆哦~~
虽然就是那个电车车站前的大楼广场就是了,嘿嘿嘿。
老实说,心脏的收缩很夸张。身体四周的重力似乎都要消失了,冬树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飘起来。幸好今天的风不是很大。
「——呼。」
冬树的内心松了一口气。
——啊,等等!我似乎忘记打理头发了!!
糟糕糟糕……
在那样慌张的情况下,冬树一边拿出手机确认时间,一边对着车站电梯两侧的反光镜面打理乱糟糟的头发。
犹豫了好久,最终放弃了把口水涂到头发上,把翘起来的发叉压下去的战略。冬树紧张的搓着手,在人潮渐渐稀少的夕阳晚前的广场中,等待着那个让他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的身影。
过了25分钟,织原在距离约定的时间5分钟前出现了。
跟昨天一样,织原依然穿着桐女的制服。她一看到冬树,立刻小碎步地跑来。
都穿着校服啊。
冬树的心里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
「对不起,冬树同学。你等很久了吗?」
「啊啊,算是吧。可能是因为有些迫不及待的关系,所以身体不由自主的就往这里赶了。」
准确来说,名为理性和思考的象征着人类智慧的东西,在看到织原的那一刻就已经完全消失了——冬树的大脑宕机了。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诶诶诶!对不起,冬树同学,让你等了这么久!」
「才不会,能看到织原同学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冬树的双眼因喜悦而眯缝,用充满幸福的声音嘟囔着。
「——哇。」
织原的脸红了起来,用两只手不停的在脸颊两侧扇风。
「总……总之……对不起,约在这么奇怪的时间。因为今天……学……学生会事情很多。」
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织原用音调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这么说着。
「没关系啦,我今天已经很开心了。」
那个幸福过头的家伙,已经完全是被感官控制的情感动物了。
脑袋放弃了对语言功能的管理。从内心涌出的情感组成一个个单词脱口而出。
「真……真是的。冬树同学……好……好厉害哦。」
大约因为两个家伙都是感官压倒脑袋的存在;也可能是幸福过头的冬树的笑容太过于有感染力。
总之,看着双眼眯缝着的冬树自然而言露出的温暖笑容。就连满脸通红的织原都感觉心情放松了下来。
「冬树同学很会说话哦。在学校里应该很受女孩子欢迎吧?」
「——诶?怎么忽然这么说?」
「因……因为,紧张的感觉好像都被冬树同学解放了呢……」
织原有些害羞的捂住脸颊。
「原来如此。那织原同学可是完全猜错了哦。会觉得和我在一起很轻松的女性,迄今为止大概只有织原同学吧。哦不对——」
刚想说「啊啦我猜错了呢」的织原莫名紧张了起来。
「诶诶!什么,果然还是有的吧?!」
「当然有啦,妈妈和姐姐应该也这么觉得吧。」
「……总……总之……我们走吧!」
面红耳赤的转过身,织原用僵硬的姿势走在前面。
她带着冬树走了几分钟,来到高架桥下的一座没什么人烟的公园。
可能是因为夕阳的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迎来了夜晚。月亮和太阳的交替,让冬树感觉自己和织原一起走了好久好久。久到不想停下来了。
只有沙坑和长椅的公园里冷冷清清的。
织原拢起裙摆,坐到街头中一把被路灯的微光照耀的长椅上。
有些苦恼该坐在离织原多远位置的冬树,下定决心在隔着大概一人的距离,斜着身子坐下去。这样就可以做到看上去离得很远,但其实两个人的重心几乎贴在一起的样子。
赞哦,冬树。
冬树在心里这么想着。
「首先……昨天真的很谢谢你。」
织原端正坐姿说。
「然后,作为回礼……」
她从手提包里取出了造型十分可爱的便当盒。
「我……我准备了便当。」
「便当呀。」
老实说这份谢礼出乎了冬树的意料。
「太……太为难你了吗?不想吃也没关系,我自己吃就可以了……」
织原慌张的这么说。
「不,我超开心的!刚好肚子也饿了!」
真的,很开心。
生平第一次有女孩子给我做便当诶~绝对不会有收到这等礼物还不开心的男人吧,不会吧不会吧?想不到人生居然能遇到这种好事,活着真是太好了。感谢你,妈妈!
「呼……幸好你喜欢。」
织原手贴着胸口,放心地松了口气。
「我一直都在想要准备什么礼物才好。就算想送东西,我也不知道男生喜欢什么。而且我……那个,女高中生没什么钱嘛!没错,女高中生没什么钱!」
她说得又快又急,还特别强调没钱和女高中生这两点。
「不过,真好啊。我的预感没错呢。」
「嗯?」
「因为总觉得冬树同学会喜欢的说~~真的是超卍呢!」
「诶?」
见到织原竖起大拇指这么说,冬树顿时愣住了。
「呃……奇……奇怪?搞……搞错了吗?时下女高中生不是都把『真的超卍』挂在嘴边吗?印象中无论在什么后面都加上这句话,就能让对话成立啊……怪了?还是『真的超卍解』呢……?」
织原满脸通红,困惑不已。彷佛全力搞笑却换来冷场的结果一般,她好像觉得非常丢脸。
「可能吧,的确是有「BLEACH」的粉丝这么说呢,虽然我很少听到啦。总觉得像是九十年代的老段子呢。」
「啊啊,忘了吧!刚才的不算!全都不算!」
面色通红地大叫后,织原轻咳几下掩饰失态。
「总……总之,别管这些小事啦,冬树同学快吃吧。」
在她急忙地催促下,冬树打开了便当盒。
然后立刻瞪大了双眼。
正方形的盒子里装着三明治、炸鸡、玉子烧、培根芦笋卷以及小番茄。摆的整整齐齐,很可爱。
「我……我开动了。」
轻轻合掌后,冬树首先锁定炸鸡,拿着便当内随附的可爱牙签,插入肉块送进嘴里。
好吃。
入口没有空腔干干的感觉,面衣的厚度非常完美。既有面粉的焦香味又有鸡肉的粉嫩口感。调味料的调制也相当不错,少量的盐和大量的胡椒,微微刺激味觉的辣和温和的咸。虽然冷掉了,但依然很好吃呢。
这种时候不搭着主食一起吃真的很浪费啊,冬树拿起了三明治。嗯嗯,这个也很棒!白面包心是烤制过的,抹了厚厚一层黄油。混着配料的番茄片、生菜片和火腿、起司一起吃,有种奇妙的迷人口感。
玉子烧是重甜的调味,只有少到几乎感觉不到的咸。感觉个人喜好会很两极,不过冬树最喜欢这种口味了。没错,玉子烧就是要甜。最好甜到不能当做菜来配饭。
「如......如何?」
见冬树埋头狂吃,织原不安地问道。
「很好吃呢。是那种可以连吃三份都不会腻的清爽便当。真的很好吃!」
「真的吗?太好了。」
织原开心地笑了出来。
「我第一次吃到这么美味的便当呢,织原同学手艺真好。」
「讨……讨厌,你过奖了啦。这很普通啊,我一个人住久了,为了省钱,每天早上都亲手做便当,所以手艺自然就变好了──」
「一个人住久了……?织原同学,你大概和我一样大吧?」
「诶诶诶!」
「啊!难道是我的学妹吗?」
「没……没有吧。冬树同学是高中……二……二年级吗?」
「是呢。」
「——啊……高中……二年级吗。」
「怎么啦?」
织原忽然变得很奇怪。
「没……没事儿。我……我也是高二呢。嗯,没错。是念高二的女高中生。」
织原的说法很不自然,像是现在才重新记住新的设定一般。
「原来如此,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的学姐呢。因为织原同学感觉很成熟呢。」
「什么!?」
织原突然大叫一声,把脸凑了过来。等等,太近了吧。
「我......我果然很老吗!?看起来不像JK吗!?还是太勉强了吗!?」
「诶……?不……」
她的表情显得相当急切。嗯──『成熟』是时下女高中生的禁句吗?
我还以为是夸奖呢,搞砸了呀......冬树苦恼的这么想着。
「你……你不老啦。只是看起来很端庄又稳重,感觉很像成熟女性。」
「是吗……那就好。」
织原深深松了口气,好像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
「织原同学好厉害哦,明明和我一样大,却可以自己住呢。」
「啊……呃,这……这是因为……我......我的家庭状况很复杂啦!」
啊,这样啊。家庭状况很复杂吗?那就没办法了,还是别深究为妙。
冬树暂时中断对话,把剩下的便当吃得精光。
「多谢款待,真的很好吃呢。」
「是你愿意赏脸啦。嘿嘿,看着男生豪迈地吃完自己做的料理,感觉真好。」
开心地笑了笑后,织原忸忸怩怩地交绕双手手指。
「其实我有点紧张呢,这是我第一次做菜请家人以外的男生吃……」
「这样啊。感觉……好荣幸啊。真的很好吃呢,好想天天都吃啊。」
心脏的收缩又夸张了起来,那只可恶的八爪章鱼抓住冬树的大脑晃来晃去。
啊啊啊啊啊!!!我说了什么啊!!我这算是间接表白了吗!!!
就算是幸福过头的家伙也猛然惊觉了起来,连忙闭上嘴巴。不过太迟了,织原早已羞红了脸。
「那个,我没有特别的意思!只是想表达便当有多好吃而已!」
「别……别在意,我懂的!」
两人奋力摆手。喘口气后,织原补充说:
「谢谢你。我也想每天做菜给像冬树同学这样的男生吃。」
同时她的脸上也浮现出了愉快的微笑。尽管她只是做出成熟得体的回应,冬树的心脏还是扑通扑通狂跳。
这时,织原的表情突然蒙上阴影。
「……只煮给自己吃有点可怜呢。」
她虚无缥缈的笑容带有几分自嘲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