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伦斯教皇国的领土按照八个方向分为八大教区,每个教区都有一个主城,共同拱卫着中央的圣城。
巴顿镇-莱特城一线的几个牧区,共同归属于杰拉德世袭牧首所统领的东南教区,东南主城就是这支逃难队伍的目的地。
赛雅假扮隐修者混入队伍的地方距东南主城已经不远,太阳完全沉入地平线的时候,他们终于看到了那座建于山腰处的雄城。
教皇国位于瓦伦斯高地,四面都被陡峭的山崖围绕,只有东南角有一个缺口,连接着南亚斯兰城邦联盟与南方树海。千百年来,瓦伦斯与外界的所有交流——无论融合还是冲突,皆是通过这缺口进行的。
正因如此,东南主城是教皇国中除圣城之外,最繁华与牢固的城池。
看着那座比想象中还要宏伟的城门,赛雅终于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她好几次都以为自己要暴露了,那个管家时不时扫来的眼神更是让她如芒刺在背。
好在,这场戏终于要结束了。
按照计划,等她混在灾民中进入主城,埃利亚斯也会从其他地方摸进去找到她;两人汇合后,在城里补充一些吃穿用品,就连夜从对面城门出城——如果有机会的话,顺便再打听一下菲利斯的消息。
想着埃利亚斯,赛雅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忽然,不知多少人同时唱出的颂唱声在城中响起,一层半圆形的透明屏障笼罩在了城墙之外,晦涩深奥的神纹浮于屏障之上,熠熠生辉。
圣光屏障被完全激活了。
“这、这是圣光屏障!”
“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张开屏障?!”
“难道那些怪物已经来到这里了吗?”
“主啊,请保佑您的子民吧……”
绝望的情绪在难民中瞬间蔓延开来,赛雅的心也沉了下去。
对她来说,怪物来袭已经不是最可怕的结果了。
会不会……是埃利亚斯潜入城池的时候,不小心暴露了?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她自己排除了。安排计划的时候,埃利亚斯说过会看着她安全进城后才会开始潜入,他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突然改变计划。
然而,尽管理智上知道没有可能,她还是无法让自己停止担心。
“前面的那群人!马上报告自己的身份!”就在这个时候,一队卫兵从城门处走了过来,以戒备的眼神看着他们。
见状,马克赶紧上前说道:“圣光与你同在,兄弟。我们是莱特城及巴顿镇的幸存者,我是骑……十夫长马克。”
按照条例,在确认上一个十夫长出现意外不能再继续任职后,继任者自动晋升为新的十夫长;但显然,马克还没能接受自己身份的转变。
“你们受苦了。”领头的卫兵拍了拍马克的肩膀,“外面随时可能会有危险,快带大家进城吧。其他地方的难民基本都已经到了,我们正在广场上发放救济粮。”
卫兵说完转身向城门走去,马克挥手示意队伍跟上来,赛雅趁机藏进了人群里。
“对了,主城周围发生什么了吗?为什么忽然把结界打开了?”
“这是牧首大人的命令。从今天开始,东南主城进入警戒状态,除南北主城门外其他城门暂时封闭,实行宵禁,日落后激活圣光结界,未经允许不得进出主城。”
马克顿时恍然,一直偷偷注意着这边的赛雅也松了口气。
这样看来,主城的人并没有发现埃利亚斯。
“对了,如果你们有什么关于那怪物的信息,请一定要告诉我们,毕竟对敌人多一分了解,我们的兄弟就多一份可能免于牺牲。”
“要说信息的话,”马克面色一肃,“这种怪物发起攻击的时候,并没有被结界感知到,屏障的效果也奇差无比;此外,这些怪物数量庞大,个体实力差距也较为悬殊,最弱的个体基本相当于普通士兵,最强的甚至于牧首大人的实力相差无几。”
“是么。结界无效,群体行动……其他地方的人说的基本上也是这样——不过不管怎样,感谢你提供的信息。”
似乎是听出了卫兵首领语气中微妙的失望,马克因自己没能起到作用而感到有些羞愧。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在来的路上我们遇到了一位隐修者,他也许还知道些其他的事!”
“隐修者?”卫兵首领有些意外“在哪儿?”
跟在他们身后的人闻言立即分出了一条通路,露出了藏在后面的赛雅。
赛雅:???
我谢谢你啊!
你这样容易得罪人的你知道吗?!
无奈之下,赛雅只好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赞美圣光。”
她一边说着,一边按着记忆重复了一遍埃利亚斯之前教给她的怪异手势。
前额,胸下,左肩,右肩——没问题。
“……隐修者?”卫兵首领有些狐疑地看着她,“抱歉,但……”
赛雅叹了口气,不等他说完便开始了吟唱。
瓦伦斯独一份的光束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
“很荣幸见到您,”卫兵首领连忙行礼,“但是……您还有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物品吗——抱歉,我不是在怀疑您,只是……我们都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一位隐修者。如果不能确切地证明身份的话,城门那边会很难办……”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赛雅有些为难。
实际上,她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在离开小镇的时候还特意带上了菲利斯留在那里的一枚胸章,但现在有杰拉德他们在旁边,如果拿出那枚胸章,也许会被认出来。
“非常抱歉……”首领抬头看了一眼赛雅,“如果您可以摘下面具,留下画像,倒也是一个办法——啊,就当我没说吧。”
面具当然是不可能摘的,赛雅犹豫了半晌,只好微微侧身挡住后面的视线,从斗篷下露了一下那枚胸章。
“这是——”卫兵首领惊讶道。
“嘘——”赛雅慌忙说,“这是我的……一位朋友给的,我不希望我们的关系被太多人知道。”
首领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转身跑回城门处,与守在那里的士兵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他又回过头向赛雅马克他们挥了挥手,表示放行。
赛雅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杰拉德家的马车,确定那些人没有什么异样后,才快步走进了城池。
然而她并不知道,在她走远之后,杰拉德家的队伍里,有一个毫不起眼的人悄悄落在了最后,跟那个守在门口的士兵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