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赛雅艰难辨认的时候，埃利亚斯也在随着她的目光观察着这些字符。
“系统，这上面的字是什么意思？”
他忽然心思一动，在脑海中问道。
系统这么大费周章地把埃利亚斯带到这座无信者的避难所，一定有他的原因。按照这系统的尿性，前边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坑在等着，埃利亚斯不想错过任何信息。
然而，系统没有给出任何回应，控制面板上的也没有出现新的词条。
可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在他的视线里，墙壁上的字符突然开始动了起来，交错的刻痕像小蛇一般缓缓扭动、游移。
他下意识看向身边的两人，却发现他们好像没有看到任何异常现象。
再回过头时，那些长短不一的线条，竟然组成了一幅幅诡异的画面。
在他们右手边第一面墙上，是一场混战。无数蝼蚁般大小的人在相互厮杀着，鲜血将整片大地化为泥沼。一个巨大的人型生物占据了整幅画面最中央的位置，线条锋利的面庞上一片空白，展开的双臂笼罩了整个战场。
第二面墙上，是一片火海。一群小人在火海的边缘围成一圈虔诚地跪拜着，滔天焰浪之中，是无数尸体与残破的书籍纸张。
第三面墙上，是一头死去的巨兽。巨兽的身形几乎遮住了整个画面，无数人影围绕在巨兽的尸体旁，一个带着兜帽的长须老者站在巨兽的头颅上，高举着手中的尖刀，刺向了巨兽的眼睛。
他转头看向了最后一面墙。
然而，这面墙上并没有出现任何图像。凌乱的线条焦躁不安地游荡在整面墙壁之上，仿佛怎么也无法找到自己正确的位置。
忽然之间，强烈的眩晕感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埃利亚斯只觉得仿佛有一柄大锤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宿主精神受到未知力量冲击，破译终止】
【系统受到中度冲击，0.0001%受损】
【自我修复中……修复完成，复查未发现隐患】
【已将此项指令列为危险行为，今后将拒绝执行】
随着系统冰冷的提示音，眩晕感也在几个呼吸间从脑海中散去。埃利亚斯忍住残留的呕吐欲，冲上去将倒在地上的赛雅扶了起来。
“埃利亚斯……我的头好疼。”赛雅抬起头，艰难地说道，“那些字好像在动……耳边好像有人在说话，但是我听不清……”
“好了，别说了。”埃利亚斯将声音放缓，尽可能地让赛雅清楚地听到自己所说的每一个字，“想些别的事，什么事都行，尽量吧刚刚看到的都忘掉，忘得越干净越好。”
赛雅经紧抓着埃利亚斯的手爪，闭上了眼睛。良久之后，因痛苦而紧紧皱起的眉头才慢慢舒展开来。
“最后一面墙上的内容被破坏了。”缓过神来后，她一边喘息着，一边说道，“似乎是刻上这些字的人，在完成之后又用凌乱的线全部划掉了……”
“别再想了。”埃利亚斯赶忙制止道，“想些别的事分散注意力，实在想不到的话就数数或者背课文，知道不会再想起刚刚看到的一切为止。”
说罢，他再次俯下身子，将强撑着想要站起来的赛雅放在了背上。
“这是……怎么回事？”警戒着四周的凯文惊疑不定的地问道。
“在你们的理解中，神……到底是什么？”埃利亚斯谨慎地斟酌着用词，“我是说，在你们的教典中，有没有‘不可直视神明’、或者‘某些知识属于禁忌’之类的说法？”
就在刚在，他被系统强行终止灵视前的最后一刻，最后的那面墙上终于出现了一个勉强可以辨认的字眼。
森之黑山羊。
埃利亚斯当然不会相信自己能在异界他乡巧遇旧日支配者。按照他的理解，系统实时翻译功能的运作原理，应该把翻译对象的意义解析出来之后，从他的自己的记忆中选择对应的语句——也就是说，系统翻译出来的内容中，其实或多或少都带着埃利亚斯的“个人风格”。
或许是由于这些字符所使用的语言逻辑与埃利亚斯的相差太远，系统最终只好用画面的形式来解读其中的含义；而“森之黑山羊”，可能只是代指这个东西有着他所理解的外神的某种特性。
也就是——不可理解。
联系之前三幅图像的内容，很容易得出猜测：
在一场战争后，失利的一方通过某种仪式，召唤出了某种埃利亚斯无法理解——或者是召唤者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东西。
他甚至怀疑，雕刻者划去那些内容并不是要隐藏什么，而是那东西根本无法用语言或文字来描述。
“按照教典所说，但虔诚之人能在冥想时看到圣光之主。主是没有形象的，但看到后，你就能立刻知道，那便是祂。”
凯文不明白埃利亚斯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件事，但还是回答道。
“禁忌知识倒是有很多，不过都是些与魔法或萨满术、精灵术有关的东西。禁忌研讨会给出的理由是‘渎神’，但是千百年以来，并没有听说过有人因此遭受过‘神罚’；再加上那些隐修者的存在，这项禁忌多少有些争议，所以管理地也并不是那么严格。”
听了凯文的回答后，埃利亚斯沉默不语。
他对这个世界的神秘侧了解太少，对于现在的情况简直两眼一抹黑；但与凯文他们谈论这些内容的话，他又有些心里没底。
如果这背后真的是“外神”或某种类似的东西，对“真实”的探索，会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怎么了？”凯文注意到了埃利亚斯的异常，也有些紧张了起来，“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我觉得那个传说应该是真的，”埃利亚斯最终决定避重就轻，稍微解释一下现在的处境，“墙上刻着的这些东西，记录的应该就是当年的那件事，不过与传说的内容有些出入——就是关于谁先动的手这一点。”
凯文反应了一会儿，大惊失色：“这些无信者竟然敢对神明出手？！”
“那倒应该不至于。”埃利亚斯赶紧解释道，“他们好像是在与教廷的战争中，召唤出了某种东西，然后才引得圣光之主直接出手。”
“我担心的是，既然这个避难所还在好端端的留在这里……那个东西，会不会也逃过了一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