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
埃利亚斯有些不明所以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
在瓦伦斯通用语言中,“大公”与“公爵”的意思并不完全相同,而赛雅似乎是有意选择“大公”这个称呼的;再加上盖尤斯“殿下”的称呼,埃利亚斯忽然觉得,贝拉说不定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赛雅回过头,轻声向埃利亚斯解释道:“亚斯兰大陆上四个由人类组成的国家之中,南亚斯兰城邦联盟的体制最为松散,严格地说,这里甚至不算是一个统一的国家。”
“城邦联盟没有最高统治者,表面上是各个城主分而治之,实际上却有四位公爵在暗中控制着一切。除了联盟内部的高层以外,任何人都不知道这四位公爵到底是什么人,于是便只称呼他们为——‘大公’。”
埃利亚斯听明白赛雅的话后,下意识地想转身就走。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原本他还以为只是大家族内部争权夺势。
但这特么根本就是谋朝篡位啊!
之前还想着万一失败了大不了带着贝拉跑路,至少还能落着一个人形充电宝;但现在看来,失败的后果最轻的也是个全境通缉,要是没有第二个圣痕林地可以往里钻的话,他埃利亚斯就只能硬刚西境武装力量了。
不过这事也怨不得贝拉不说,毕竟如果逢人就说自己是大公,很可能没办法活到成年。
“赛雅小姐说得有些太夸张了,这些只是传言而已。”盖尤斯苦笑着摆了摆手,“我们家的确是西境世袭公爵,但联盟所有的实权贵族都是由魔法师协会册封的,就算是迎风城那样的三线小城,也与我们家没有任何从属关系。”
“在城邦联盟,每一座城市都是自由而独立的,伊维尔斯家只不过是和所有新兴贵族一样,用商品与货币将整个西境联结起来而已,隐藏身份,也只是为了自保罢了。”
“……”
埃利亚斯已经懒得吐槽了。
这就是大资本家吗?
爱了爱了。
忽然,他注意到了盖尤斯刚刚那段话中的一处细节。
“你刚刚说,是实权贵族是……魔法师协会册封的?这又是什么情况?”
“这件事的话解释起来就有些复杂了,而且毕竟是千年之前的事,我一时也说不清楚。”盖尤斯起身说道,“如果埃利亚斯先生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找来一些相关的资料——不过现在,请恕我先失陪一下,我该去准备龙车了。提前祝两位在拍卖会游玩愉快。”
看着盖尤斯关上大门后,埃利亚斯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有种感觉,刚刚交谈的时候,自己只要表现出想走的意思,对方马上就会摔杯为号召唤出百八十个肌肉兄贵把自己强行留下。
“上贼船了啊……”埃利亚斯长吁短叹着。
“埃利亚斯发现什么问题了吗?”赛雅露出有些迷惑的表情,“按照管家的说法,大公似乎并没有那么神秘……但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当然不对了。”埃利亚斯看向赛雅,“你知道瓦伦斯为什么会禁止在序圣职者经商吗?”
“教典上说,是为了防止圣职者的思想中滋生出贪婪和懒惰的原罪。”赛雅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那根本原因呢?”埃利亚斯追问道,“经商与原罪又有什么关系?”
赛雅思索了一会儿,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想象一下,一个人同时拥有无上的权利与无上的财富,那么如果他想要做出危害这个世界的事,有谁能够阻止他?”、
赛雅睁大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她再次开口道:“但是,如果没有相应的话,拥有再多的财富与权力也只会让自己陷入危险……”
“那个盖尤斯的实力要强过我,而在伊维尔斯家,绝对还有更多更强的人存在。还有那些新兴贵族,他们的手中的武装力量大概也都在伊维尔斯家的控制之下。这一切,都是用权力与财富来维系的。”
“就算他刚刚所有的话都是真的,伊维尔斯家族依然是城邦联盟西境的无冕之王。”
埃利亚斯终于明白伊维尔斯家族为什么不惜通过近亲联姻的方式也要保证继承权不会旁落了。
然而讽刺的是,恰恰是这种做法,让这个家族陷入了现在这样空前绝后的危机中。
字面意思的绝后。
“比之前想的要麻烦得多了呀……”埃利亚斯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所以,我们怎么办?”赛雅犹豫了一会儿,问道,“要放弃吗?”
埃利亚斯苦笑。
现在说放弃已经有点晚了。决定了要帮助贝拉后,埃利亚斯先是高调打脸吉尔·萨拉查,后是协助贝拉杀退伏兵,参与夺权的各方势力恐怕都已经记住了他,想要脱身基本是不可能的。
“先按原计划进行吧,这种程度我应该能对付。”没有多少犹豫,埃利亚斯就做出了决定,“就算最后失败了,应该也能保住贝拉的性命,到时候大不了带你们回瓦伦斯种地。”
赛雅被埃利亚斯的说法逗得轻轻一笑,又马上有些担忧的说道:“但这毕竟不是小事,教皇国会为我们提供庇护吗?”
“不用担心,你的身份说不定不贝拉还要……不,没什么。”埃利亚斯随口说到一半,忽然收了声。
“我的……身份?”赛雅楞了一下,怀疑地看向埃利亚斯。
经历过圣痕林地里的一系列事件后,赛雅就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然而不管问多少次,菲利斯总是会用其他的事糊弄过去。
现在看来,埃利亚斯似乎也知道点什么。
为什么只有我不知道自己是谁啊?
埃利亚斯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严肃地站了起来,单膝跪地,拉住了赛雅的手。
“你忘了吗?你的身份,可是荆棘之影学徒、圣痕林地征服者、黑山羊的契约者、渡过烈火的贤人……”
“够了,别再说了。我不问了。”
赛雅捂着脸偏过头去,不过并没有收回被埃利亚斯拉住的手。
埃利亚斯也起身坐在了她的身旁,有些尴尬地把脸转向了另一侧。
嗯,总之是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了。
临走的时候,菲利斯特地嘱咐过他不要让赛雅知道自己的身份,就算问了也不能承认。尽管觉埃利亚斯也觉得这有点保护过度的意思,不过这是人自己家的事,他也不好擅作主张。
宠就宠吧,你老人家宠不动的时候就换我来好了。
“你、你们是谁?”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忽然响起。
两人用力抬起了头,便看见一个大概六七岁的小男孩从楼梯的拐角伸出脑袋。
“你们……为什么在我家里?!”
话音落下,一股庞大的能量波动瞬间从男孩身上扩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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