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场的后台,一个男人气喘吁吁地跑到了休息室门口,敲了三下门后,恭声说道:“副会长大人。”
如果安德森此时出现在这里,一定能认出,这个男人就是答应帮他们隐瞒魔杖特性的那个鉴定师。
“你之前说的,能确定吗?”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后响起。
“我非常确定,他们只是西边茨坦城的一个小家族,不可能拿得出这么多钱,更不可能傍上这种大人物。”鉴定师确定地说道。
“你们,认识?”
鉴定师一惊,连忙低下了头:“只是和他们家的供奉有些交情罢了。”
“所以才会帮着他们隐瞒情况?”
“不、这是……”鉴定师顿时汗如雨下绞尽脑汁想要找个什么说辞。
“罢了,一柄制式魔杖而已。”休息室里的人似乎也不准备追究,转而说道,“你觉得,这件事该怎么收场?”
“这其实只是一场误会,”鉴定师松了一口气,揣摩着副会长话里的意思,说道,“两个孩子不懂事,只想着完成家里给的任务,并不是有意冲撞那位大人,只要让他们认个错,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应该也不至于……”
“议价卖下魔杖、再附上刚刚喊出的价钱作为赔礼,然后交出喊价的人任由对方处置。”休息室中,被称作“副会长”的男人用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说道,“如果我是他们家族的家主,就会这么做,然后举家迁离西境,这样大概能保全家族里的其他人。”
“你只懂得鉴定超凡物品,不懂商人,也不懂贵族。”
鉴定师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回去吧,以后谨言慎行,这件事也别再想了。”
“……我明白了。”
鉴定师沉默了一会儿,深深鞠了一躬,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休息室。
……
随着拍卖师报价声落下,被压抑着的笑声开始在会场响起。
就像安德森说的,对方的手段的确太过小白,场上的那些老手几乎全都做出了相同的判断。
看着那既视感极强的十万,他们好笑的同时,也都有点佩服这个狠人。
剧烈的魔法波动再次从那个房间涌出。
埃利亚斯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地喝着茶。
别说是干得过,就算干不过,他也不相信对方敢当场动手。
这个国度的确野蛮,但那也是资本的野蛮,即使再不堪也还有种叫做“面子”的东西维系着规则。如果技不如人就要掀桌,那这个地方应该早在埃利亚斯到来之前就陷入大乱斗了。
不出埃利亚斯所料,过了半晌后,魔法波动最终还是沉寂了下去。
“我申请核查他们的资产。”
阴沉的声音缓缓传了出来,与刚刚说话的似乎并不同一个人。
拍卖师露出了犹豫的神情。
即使是金函贵宾,提出这种要求也并不合乎规矩,但实际上,他此时心里也有些没底。
一个坐红铜包厢的人敢这么喊价,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如果趁这个机会探一探他们的底……
br/
>“可以。”
低沉的声音从幕后传来,替拍卖师做出了决定。
“看不起谁呢这是?!”
埃利亚斯有心对线,但找了半天也没在房间中发现类似扬声器的东西只好作罢。
“听说西联盟商会这届副会长是个缩头乌龟,看来果然名不虚传。”贝拉冷笑道。
嘈杂的脚步声渐渐从门外走廊上传来。
埃利亚斯与看向自己的贝拉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于是贝拉从手包中掏出了面纱,熟练地戴在脸上后,走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包厢在拍卖会进行期间属于私人领地,你、你们不能进去!”
那个侍者紧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却没能起到任何作用。一阵推搡声后,包厢的门被粗暴地推开,一个浑身肌肉隆起的高大男人和一个满头白发根根直立的老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埃利亚斯抬眼看去。
那老人体内魔能反应杂乱无章而又极其稀薄,应该只是个普通人;而那个高的男人体内的魔能则是在皮肤表面凝成了一层屏障,看起来很抗揍的样子。
“高级战士。”安德森也站了起来,在埃利亚斯身后小声提醒道,“确定打得过?”
“得抄家伙。”埃利亚斯老实说道。
守在门口的侍者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看到贝拉已经做好伪装躲在了一旁,才稍稍松了口气。
第一个进来的男人在房间中站定,一点一点地环视着整个房间。
根据自己手中的资料,这对兄妹应该就是包厢的原主,少了一个侍卫,却又多了四个资料中并没有显示的人。
其他三个都是女人和小孩……不,好像三个都是小孩,于是他马上认定,问题就出在那个看起来一脸穷酸相的半精灵身上。
“你是什么人?”男人走到埃利亚斯面前,傲慢地开口道,“刚刚出价的是你吗?”
“没错,就是我,”埃利亚斯丝毫不怂,“有何指教?”
“指教?你配么?”男人冷笑起来,“还穿着兽皮……第一次从部落出来吧?”
“还一亿九千零一十万……你知道这些钱,能买下多少精灵奴隶么?”
“这还真不知道。”埃利亚斯摇了摇头,仿佛一点也没有听出男人话里的威胁意味。
“……”男人顿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气血一阵翻涌。
“不如这样,你帮我看看,我这些钱够买多少精灵奴隶?”埃利亚斯掏出那口箱子扔在地上,“他们上过大学吗?买回来可以放生吗?”
箱子在“咚”的一声巨响中翻倒在地,碎金散落一地。
男人紧咬着牙关,整个脑袋从脖子开始一点一点涨红。
并不是因为屈辱和愤怒,而是因为……疼。
埃利亚斯只是把箱子随意往脚下一扔,然而男人刚刚为了营造威势,站位几乎贴在了埃利亚斯的脸上。
于是,装有六百多公斤黄金的箱子,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脚面上。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埃利亚斯拼命憋着笑,语气认真地说道:“我对医术略懂一二,需要帮你检查一下吗?”
男人狠狠瞪了埃利亚斯一眼,用力把脚抽了出来。
“给我核算,这是多少钱!”他意外地没有发作,只是转身对着那个老者恶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