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恶霸一堂
“啊——”
我刚要喊，就被一只手堵住嘴，又被抓住脖子扯进屋里。玄关没开灯，漆黑无比，我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被人狠推了一把，跌倒在客厅里。
小黑人把门甩上，锁链插好，向我走来。她走出阴影，我才看清楚她是谁。
“瞳？”
“啊咧咧？小护记得我呀？”
“我怎么可能忘记你……”
我扶着沙发站起来，摔得屁股有点疼……
“看招！”
“喂！”
瞳快速冲到我面前，使出一记横向手刀，我下意识弯腰躲避，没想到她这一招是佯攻……我下巴刚好撞在她提起的大腿上。
“你……”
我捂着脸，翻滚到沙发上，痛苦地呻吟着。
瞳假惺惺地绕过来，跪在我身边，用她又长又尖的指甲抓我的头皮。
“对不起哦小护，我不知道你这么弱。”
我实名制申请提高轻小说审核标准，允许每一本书里面使用一次脏话。
“别哭啊小护……嘘……姐姐在呢，别哭！”
我那不是哭，我是被她身上的香水熏过敏了！今天在街上遇到的果然是她！想不到那时还被她顺走了钥匙。
瞳可不会手下留情，她明知道我对这种香水过敏，依然喷了那么多，电梯口的空气清新剂一定就是她为了掩盖气味喷的……
“来……姐姐给你揉揉！”
她一把抓住我的头，狠狠地按在她胸口，正是香水味最浓的地方！
“啊呀，小护还是这么好色，你看你，口水都流出来了。”
视觉系统严重损坏！听觉系统干扰严重！呼吸系统堵塞！
系统重启中……
我躺在沙发上，失去了意识。
× × ×
啊……眼睛又涩又疼……脖子上很痒，起了一大片红疹。好在空气中的香水味已经散去。
瞳下手可真是够狠的……
我扶着沙发靠背坐起来，面前的茶几上有一座纸牌搭的金字塔，这是什么意思……纯粹为了炫耀自己的技术吗？
“瞳？”
没有回应，不过好像我的卧室里有声音。
这家伙又在搞什么，我拉开卧室的门……
瞳穿着运动内衣和紧身裤，正在地板上戴着耳机做仰卧起坐，吓得我啪地关上门。
“喂！你在干什么？！”
“哈？”
她刚要推开门，被我死死按住。
“你先给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为什么……你给我从头解释！”
“你先让我出去怎么样……”
“不，你就在这解释，解释清楚了你再出来。”
“啊……小护真无聊。”
我听见门的另一边传来一声闷响，应该是她靠着门坐到地上了。
“我是上周日回来的，在酒店住到今天。”
“为什么不回家？”
我伸长胳膊，从餐桌边拖过来一把椅子，卡在门把手上。
“喂，没必要这么防备吧，堵门也太过分啦！”
“你继续说！为什么不回家？”
“难道你不也是自己一个人住吗？”
“是啊，然后你闯进我家还袭击我。”
“啊呀，行行行，对不起啦，我只是想报复你这么就都没有尝试和我联系过。”
不可能，这女人绝对不可能有这种傲娇又可爱的理由，一定是什么不可理解的原因。
“你说实话！”
“哈哈……看来骗不过你，我就是想打你几拳，让你不好受。”
果然是这样。
“我在街上偶然看见你进了一家宠物店，于是就跟着你，趁机拿走你的钥匙。我说，都多少年了，你怎么还把钥匙放在右屁股口袋？”
“要你管啊，你不是在英国上大学吗？”
“我的傻弟弟哦……你真的以为我是去上大学的吗？”
哼……瞳已经开始使用人身攻击加反向质问策略了，说明问题一定出在这上面。
人身攻击很好理解，就是使用人身攻击来让敌方分心，丧失冷静。而所谓的反向质问，就是对于敌方的提问施加一个相反的质问，比如“你不是喜欢吃蛋糕吗？”，“你真的以为我喜欢吃蛋糕吗？”，来达到转移话题的目的。
可惜了一堂瞳，我和阴天小姐花崎葵切磋“喷技”一年有余，已经练就了一身本领。
“你该不会是被学校开除了吧。”
“啊？怎么可能！”她的声调变尖，像是被我抓住了破绽。不对，这可能是她装的，故意让我觉得计谋得逞。
“是休学一年吗？”
“哈哈哈……你现在变聪明了啊，怎么都骗不过你。”
“别废话，老实交代。”
“行吧，跟你说也可以。”
我听到她那边有蹭门的响声，声音越来越高，她靠在门上站起来了。
“我转到东京大学了。”
“哈？”
“啊……因为不想继续在欧洲上学了。”
“为什么啊？”
“我不喜欢走在街上却深刻地知道自己不属于一个地方的感觉。”
哦？她说她不喜欢，瞳几乎从来不提起自己的感情，一旦提起，就是认输的信号了。
“所以你就回来了？”
“对，妈让我来找你。”
“她最近怎么样啊？”
“挺好的，老爸呢？”瞳的语气渐渐变得温和。
“不知道，他除了给我转钱，基本不联系我。”
“哼……男人啊，我和妈可是每周都要视频通话。”
我们两个都沉默了几秒。
瞳这几年应该也过得不容易吧，一个人去地球另一端生活。虽然我也是一直自己生活，但至少生活在熟悉的家乡。
父母分开后，她跟着妈妈生活，我跟着爸爸生活。一家四口人已经快两年没有聚在一起了。
我终究还是心软了，把撑着门把手的椅子拉开。
“出——”
不等我打开门，瞳就撞开房门，直接抓住我的脖子，把我撂倒在地板上，迅速骑到我肚子上。
“你有病啊！”
“小护居然敢关我！”
“你简直就是魔鬼！”
“少废话，看我不把你打成猪头！”
瞳提起拳头，我自知逃不掉了，干脆放弃抵抗，只用喉咙低沉地吼了几声抗议。
没想到她竟放下了拳头。
“你变了，小护。”
“而你一点都没变。”
“哈……是啊。”
她站起身，不忘对着我的肚子补上一脚。
“有吃的吗？”
“没有，饿着吧。”
“诶？洗衣机总应该有吧。”
“在——”
我刚说出一个字，就被一大堆衣服埋住。
这都什么啊……破洞牛仔裤、蝙蝠衫、数不清的T恤、连衣裙、还有条裤袜缠着我的脖子……这是内衣还是泳衣啊！
“记得分开洗，深色衣服一堆，浅色衣服一堆，内衣裤袜要单独洗。”
“喂，你去哪？”
瞳身上披着我的白衬衫，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穿鞋。
“去买吃的啊，白痴。”
她把门重重摔上，一瞬间，房间里什么声音都没有。
我抱着这一大坨衣服，一股脑扔进洗衣机。
谁要给她分类洗啊！我狠狠敲下开始键，连洗衣粉都没放。
× × ×
瞳已经出门一个小时了，我趁机把家里的菜刀、剪刀、以及所有尖锐物品都藏好。
她买什么吃的要这么久……该不会逃走了吧！
我正这么想着，大门被“咣！”地踹开。
瞳拎着两个塑料袋进来，接着使出一招回旋踢将门踹上。
“愣着干嘛？赶紧过来把这些拿进去啊。”
她说着把塑料袋放在鞋柜上，脱下高跟鞋。为了避免被毒打，我老老实实地把两个袋子拎到餐桌上。
袋子里有一盒寿司，更多是生菜、土豆、鱼、鸡肉这些食物原材料。我偶尔也买材料，打算自己烹饪，不过每次的结果都很糟糕。田野家牛肉饭才是我灵魂的归宿。
“买这些材料干嘛？”
瞳刚好走进卧室，没有听到我的问题。
“喂！我说，买这些材料干嘛？”
“啊？”
我握紧拳头……但我真的打不过她，只能忍气吞声地再次重复。
“买！这！些！材——”
“我第一遍就听到你了。”她从屋里出来，身上穿着我的格子衫，“没有这些材料怎么做饭？”
“这不是有寿司吗？”
“那明天呢？”
“还有明天？！”
“当然啦，还有后天呢。”
不对劲！这不对劲，瞳从来不会主动和我共处一室超过一天。
“你是想住在这里吗？”
“是啊。”
她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打开寿司的包装，一口吃下整个海胆寿司。
“为什么？你不回妈妈家吗？”
“哈？我在东大上学，回家干嘛？”
“这里哪有地方给你住啊？”
“嗯？”她又往嘴里塞了一个寿司，“那你搬出去咯。”
“这是我家啊！”
她听到这话眉头一皱，右手稍微一使劲便把筷子握断。
“所以也是你家……”
“哼，算你识相。快点吃饭，别那么多话。”
我小心翼翼地坐到她对面，掰开木筷子，夹了个寿司吃。
“别以为我乐意住在这，是妈交代的任务罢了。”
“哦……她让你照顾我啊？”
“那可不……你一年到头也不联系一下她，她自然不放心。”
我这不是在贯彻男主角无父无母的传统嘛……如果她给我打电话，我肯定也会接啦，只是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瞳换了双新的筷子，继续吃饭。
“以后我就睡你房间了，一会吃完把你的衣服收拾一下，姐的衣服多。”
“我放哪啊？”
“嗯？”
“我自己再找地方。”
“这还差不多，我衣服你都洗了吗？”
“洗了。”
“一会烘干之后送到我屋里，我先去躺会。”
“哦。”
这一会的功夫，她已经把盒里最贵的寿司全吃光了，只剩下虾寿司和三文鱼寿司。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啊！
从小到大只要周围没有别人，一堂瞳就会对我拳打脚踢。果然轻小说里温柔贤惠、提供膝枕的姐姐根本不存在。
“嘀……”
洗衣机传来提示音。我放下筷子，去处理瞳的衣服。
虽然没有分开洗，但是应该也不至于——
啊？这……我拎出来一件粉色的衬衫，这件之前是白色的吧！这条裤袜，之前绝对没有洞！
完蛋了！完蛋了！
“小护，是衣服洗好了吗？记得叠好！”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先保持沉默。
“小护！听见没！”
“噢，听得见啦！”
总之先稳住她，我再慢慢想办法。我把被染色、损坏的衣服都挑出来，其他完好的衣服放进烘干机。
就是这条红裙子！掉色非常严重。被染色的衣服一共三件，都是被染成淡粉色。坏掉的有两件，一条裤袜，一条牛仔裤。
不对，这条牛仔裤本来就是碎的。于是我把牛仔裤也放进烘干机。真搞不懂时尚。
那就一共这四件，一件衣服挨一百拳计算的话……我恐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瞳和森下诚不同，通过战术与决心我可以挑战森下，而瞳对我太过了解，同时绝对不会遵守什么空手道规则。在此之上，她精通心理战，所以根本没得打……我最多只能和她斗斗嘴罢了。
这条裤袜肯定是修不好了，一定是被牛仔裤上面的尖锐金属刮到了。这三件衣服……我小心地拿起其中的粉色衬衫。
有了！不如问一下女性朋友，说不定她们会知道。为这种事打扰早川小姐好像太不专业了，万一她提起交稿之类的事……算了。
如果兰奈和花崎看到这个，一定会不停质问我为什么会有女人的衣服在我家吧。
嗯……还是单独问雏田好了。
“有空吗？雏田？”
我都没来得及锁屏，手机就收到了回复。
“干嘛呀？”
“有个问题想问你。”
“？”
我拍下被染色的衣服的照片，发给雏田。
“衣服染色成这样，怎么办啊？”
“这是女生的衣服吧！”
“是啊……是我姐的，能修复吗？”
“染得这么严重应该没办法修复了，不过我知道哪里卖这个牌子的衣服。”
雏田的话如同希望的灯塔，照亮了我的世界。这种绝境之中被拯救的感觉实在太幸福了。我接着把破损裤袜的照片发给她。
“还有这个。”
“这个你能找到一样的吗？”
“看不清楚！这个得近距离观察才行。”
“你明天有空吗？”
“有空啊，明天就要去买吗？”
“嗯，可以吗？”
“除非你来接我！”
我仿佛看到了雏田翘着腿坐在床上坏笑的样子。虽说公主难伺候，但总比格斗冠军强。
“你爸爸允许你和男生相处了吗？”
“嘿嘿，不告诉他就行了嘛。再说啦，我妈回来了，她支持我多出门！”
“好，我几点去接你啊？”
“下午一点！而且你要请我吃晚餐！”
按理说遇到这种要求我应该生气，不过一想到可以躲开瞳，我反而挺开心。
我从柜子里找了一个袋子，把这几件证据拧干，塞进袋子里，藏在沙发下面。手机备忘录上留下一行：
“如果我发生意外，严查一堂瞳。”
回到餐桌上，吃完剩下的寿司，丢掉盒子。再把瞳买的这些蔬菜、鱼、肉、还有水果，一股脑塞进冰箱。
我刚收拾完餐桌，想要去沙发上躺会——
“喂，小护，我要洗澡。”瞳从卧室里探出半个脑袋。
“什么意思？”
“洗澡你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吗？”
“不是……我是问你为什么特地告诉我。”
“明天一早，你先去给我买条干净的浴巾，三条毛巾，软、硬、适中各一条，再买双浴室穿的拖鞋和浴袍。说到买东西，顺便买个新的枕套、床单和被套……我可不想知道你的床都经历过什么。再就是牙刷、牙膏和杯子。洗面奶沐浴露之类的就不用了，你不知道我用什么牌子，改天我自己去买。还有……”
瞳依然在那滔滔不绝地下达命令，我的灵魂已经缓缓离开了这个美丽的世界。
× × ×
我……我在坠落！
目测高度有个一万米左右吧。
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是不是速通玩家利用BUG把我卡到这里了？很难说我究竟为什么在坠落。
现在我并不在乎这一切的缘由，上哪能找得到这么美的景色呢？
厚厚的云层像柔软的棉花糖，不带任何杂质，我甚至等不及扑到云层上了。
我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十二点零五分。没有信号……想想也是。
一阵强烈的气流吹过，手机差点脱手。我慌张地双手抓住手机，这要是掉地上，屏幕肯定不保。
在地球上，人的坠落速度是有极限的，由于空气阻力，坠落时不会一直加速。我现在就已经不再加速了。风吹得我睁不开眼，于是我随手一摸，从身后拿出携带的防风眼睛。
连这都有啊！怎么不摸出来个火箭筒和机关枪？干脆掏个降落伞算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像个濒临崩溃的精神病。
戴上眼镜，我可以清楚地看见眼前的一切。云层离我不远，回头再最后看一眼这一尘不染的湛蓝天空。
冲啊！冲进云里！
刚一接触到云朵，我的衣服和裤子瞬间就被打湿。这很合理，云就是水蒸气遇冷凝结产生的小水珠。
“咔！”
有什么东西打中了我的眼镜。
“咔咔咔！”
是冰！云里面有冰晶！冰结晶劈里啪啦地打在我身上，由于速度非常快，我被打得很疼，只好举起胳膊护住脸。过了大概二十秒，疼痛结束了。
我从未如此一览无余地欣赏过壮观的大地。那种眼睛完全容纳不下的滂湃宏大感觉刺激着我的大脑，让我莫名其妙地想要扯着嗓子喊叫！多么原始的冲动啊！可我就是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所有的不甘、后悔、委屈就在一声声吼叫中烟消云散了吧。
等情绪终于稳定，我才发现这里……是东京！那个小小的岛，是台场诶！
假设我落地的地方有张弹簧床，是不是我就可以一飞冲天了？想想都刺激呀！
我听说，松鼠无论多高都摔不死，但如果坠落距离够长，它们可能会饿死。
可恶，我也好饿，想吃牛排、薯条，再来一杯冰可乐。要不我瞄准一家西餐厅冲下去？我拿出手机，仍然没有信号。那就来张自拍吧！
等下，自拍？这是我的第一反应？看来我最近跟花崎葵相处的时间太多了……
我挣扎着在空中转身，背对大地，用前置摄像头拍了张自拍。这绝对是阴天小姐一辈子拍不出来的自拍，我宣布，淹死的鱼赢了！
我扭动着身体转回来，地面在不断向我靠拢。
这种体验如果做成VR游戏会不会很受欢迎呢？毕竟是极为稀有的体验，制作过程要花费一个人。
马上就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会是怎样的展开呢？会不会有超级英雄来接住我？也许我可以在落地的瞬间接上一个前滚翻将巨大的动能改变方向，像索尼克一样变成球滚出去。难道说我就是从天而降的苍蓝星？无论多高都摔不死的怪物猎人！
谈笑风生之间，地面越来越近了。
等等，这里很眼熟，这条街……还有这栋楼？这不就是我家吗？切……我还以为能落在特别一些的地方，带着某种莫名的讽刺意义。别问具体是什么讽刺意义，总之就是很讽刺。
唉，我回来——
× × ×
“小护！你有没有听到啊！”
我的灵魂回归肉体，此时我正趴在沙发上。瞳在浴室里嚷嚷着什么，我完全没听见。
“你说什么啊？”
“我让你帮我拿瓶冰可乐！”
“你洗个澡也太多事了吧！”
我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心生一计。我疯狂摇晃着可乐瓶，直到瓶子变得硬邦邦的。
我把浴室门开了个小缝，像扔手榴弹一样把可乐扔进去，但是没有可乐落地的声音。
“就你还想暗算我？我的反应可是——”
随着可乐噗的一声，瞳的嘴被泡沫堵住。
门外的我捂着肚子偷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给我等着！你个小混蛋！”
我飞快地堵住门，只听她咣的一下撞上门。
“对不起啦！”
“臭小子你还学会用道具了是吗？敢不敢赤手空拳跟我比划比划？”
“我错了我错了……”
就在这时烘干机提示工作已完成。
“我去给你收衣服了，你别出来打我行吗？”
“滚！”
我去查看烘干机。万幸，烘干的过程没有弄坏什么。我仔细地把所有的衣服都叠好，摞在一起，送到她房间，再把衣柜里我的衣服都搬到客厅。
看来今晚要睡沙发了。我躺在沙发上，身心俱疲地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个频道。
瞳从浴室里出来，围着我的浴巾径直溜进房间。没过一会，穿着宽松的蝙蝠衫出来了。
“看什么呢？”
她坐到我旁边，自然地把腿搭到茶几上，压到遥控器的音量键，电视的声音突然变大。
“近日，东京都出现了绑架团伙，警方正在全力实施逮捕行动中。”
“这什么啊，恐怖片吗？”
“晚间新闻……”
“喔。换个频道吧。”
“喂！”
她狠狠瞪了我一眼，我直接放弃了抵抗。她肆意切换着频道，经过了播动画的频道。
“哎，小护现在还喜欢这些二次元的东西吗？我看你房间里摆了好多手办，客厅里也有。”
“是啊，不可以吗？”我没好气地回答。
“哎呀，别这么大怨气嘛。欺负你也是因为喜欢你呀！”
“别人家的姐姐可能是，你……绝不可能。”
“嘿嘿，你很了解我嘛。”
她觉得脚放在茶几上不舒服，于是改变姿势，侧身躺在沙发上，把腿搭在我身上。
“看什么啊？没见过美腿吗？”
“呵……”
瞳躺在沙发上，不在意形象，我隐约看到她的腹肌……
“喂。”她抬脚踢我的脸。
“干嘛啊……”
“有女朋友吗？”
“啊？”
“今天宠物店里那个，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啊……”
“虽然我没太看清楚，背影挺好看的。”
这下坏了，如果让她认识兰奈她们，受苦的就不止是我了。
“只是在街上偶遇的同学，同一个社团罢了。”
“哦。”
她漫不经心地回应，却把我弄得十分紧张。尤其是兰奈这样的单纯女孩，瞳一定会以“教她认清现实”的理由欺负兰奈，就像她欺负我那样。
“你就没有喜欢的人吗？”
我刚想回答，她抢先打断我：
“除了那个谁……叫什么来着？”
“没有，你最好也少提她。”
“怎么啦，伤疤被揭开了？”
好机会，我只需要假装她真的戳中我痛处就可以离开这里了，甚至可以一举夺回卧室。
我把她的腿往前一推，气呼呼地站起来。
“我说了别提这个人！”
然后头也不回地回到卧室，把门摔上。
我的演技应该可以吧……就是摔门稍显浮夸。
啊！我的床！我一跃而起，落在床中间，在床上打滚。
但是好景不长，玩了半小时手机之后……
“我进来了哦，你最好穿了衣服。”
“喂！”
瞳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我要睡觉了，你出去吧。”
“我……”
“快，我不想说第二遍。”
我只好不舍地从床上下来，抱起一个枕头。
“你干嘛？”
“我去客厅睡啊……”
“枕头放下。”
“这不还有一个枕头吗？”
“我要两个！”
“一堂瞳！你不要太过分了！这是我家！”
“哦？所以你觉得这里你权力最大吗？”
她用手指轻轻地抬起我的下巴，眼睛微眯。我把枕头一扔，没命般逃离了房间。
我一头扎在沙发上，把头埋在靠枕下面无声地尖叫。怎么想都觉得委屈，所以又把靠枕举起来摔在沙发上，用膝盖压住靠枕，反复击打。
打了一会，我身心俱疲地倒在沙发上，抓了几件衣服盖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 ×
啊？怎么没结束？还要继续折磨我吗？！适可而止行不行……
我揉着眼睛，窗外的太阳高高升起……何止是升起，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
我一边活动脖子一边站起来，在沙发上睡简直太痛苦了，不敢翻身，因为一侧是沙发靠背，我一晚上都是缩着肩膀睡的。
“你醒了啊？”
“啊！”
瞳就坐在沙发后面的餐桌旁玩手机，突然开口吓得我一激灵。
“吓到你了？”
“昂。”
“厨房里有午饭，自己吃吧。”
瞳仍然盯着手机，用指甲高频率敲打屏幕。
“和妈妈聊天吗？”
“嗯。”
“你不打算回去看看她吗？”
“嗯？”
“我的意思是……妈妈肯定想你了吧！”
“噢，说起这个。”她把视线移到我身上。
“干、干嘛？”
她拿着手机走到我旁边，我下意识地架起胳膊防御。
“给妈照张合影。”
瞳的胳膊绕过我的脖子，强行和我脸贴脸，假装很亲密。
“笑一笑！”
“啊……”
照完合影，她满意地坐回原处。
“对了，小护，我的衣服是不是少了几件？”
“有吗……”
“我相信你已经想好解决办法了，在我今晚回来之前解决我就当没发生。”
“哦……”
我刚进到卫生间准备洗漱，就发现柜子上多了一副牙刷和杯子。再环视四周，毛巾架上多了一摞毛巾。门后面的挂钩也多了一个，挂着一件深红色的浴袍。
“这些都是你去买的？”
“是啊，你跟头猪一样不起床。”
瞳这一上午又是做饭又是购物……真是可怕的行动力。脾气好一点就可以成为让人求之不得的完美天使姐姐……她却选择成为恶魔。
我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泼水。
一会得去接雏田……一堂家的大小姐和雏田家的大小姐轮番上阵，让我几乎没有力气挤洗面乳。
“我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健身房！”外面传来瞳的声音，接着我听见大门被关上。
洗漱完毕，我去厨房把瞳准备的早餐端到餐桌上。是薯条和炸鱼……英国的国菜。
我两三口吃完瞳准备的爱心午餐……噗啊哈哈哈哈哈哈，瞳居然和爱心在同一句话里出现……我大概是昨天被她打坏了脑子。
我穿好衣服，从沙发下面取出装衣服的袋子，再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牛津字典。
打开字典，里面是一个小型保险箱。输入641，保险箱的门弹开，里面是我预备的现金。我也不知道她这几件衣服有多贵，就都拿着吧。
马上就要十二点半了，我得赶紧出门。
× × ×
按照雏田发给我的信息，我很快找到了来到她家。
她家也太大了吧！之前在地图上看雏田宅我以为是公园旁边的别墅……没想到公园就是她家！院子里面有花园、有人造湖、还有一座洋馆式的别墅……
我走到门口的对讲机旁边，正在犹豫该按哪个键。
“喂！阿护！”
循声望去，远处的雏田在向我招手，她身旁站着一位同样茶色头发的女性，应该是她妈妈。
我礼貌地向她们招手，她妈妈也朝我摆手。
雏田一路小跑过来，双马尾欢快地追着她跳动。
“阿护中午好呀！”
“哦，中午好。”
“走吧！”
“你没忘带什么吗？”
我看雏田穿着没有口袋的裙子，手里只拿了手机，其他什么都没带。
“带什么呀？今天全是你请客对吧！嘻嘻！”
“也是哦……”
雏田拦了一辆出租车，我们一起坐在后排。她注意到我手里的袋子。
“让我看看这些衣服。”
她把衣服领子上的商标翻出来，接着摸了摸衣袖的材质。
“嗯……是件好衣服。”
“你知道哪有卖的吗？”
“那当然啦，而且就算我不知道，我妈肯定知道。”雏田骄傲地拍拍胸口。
“啊？为什么？”
“因为我妈妈是很厉害的服装设计师哦！她对这些服装品牌了如指掌。”
“哦，好像很厉害。”
雏田把破碎的裤袜拿出来检查。
“嗯……”
“怎么了？”
“这个不太好判断。”
雏田把裤袜放到腿上，诶？她穿的也是黑裤袜。嗯……衣服的款式也和这件染色的T恤相似。
雏田摸摸自己的裤袜，又摸摸瞳的裤袜。
“不会错的，是同一个牌子。”
“呃，雏田……你是特意穿了类似的组合吗？”
“哈？我……我只是巧合啦……谁会为你这喜欢女装的色狼特地搭配衣服呀！哼！”
“这真的是我姐的衣服啊！我不是收集女装的变态！”
前面开车的司机都忍不住回头瞥了我们一眼。
就算收集女装我也不可能收集瞳那家伙穿过的衣服吧！
“哼……暂且先相信你。”
雏田主动给我台阶，我立刻抓住机会转移话题。
“晚上你想吃什么啊？”
“披萨！我特别想吃！”
“可是我想吃点清淡的，中午吃的炸鱼……”
“我不管！你答应人家的！”
雏田撅着嘴，双手交叉在胸前，耍起小脾气。
“啊……好好好，就去吃披萨吧。”
“这还差不多！”
雏田利用弹性把裤袜弹到我脸上。
“喂！”
“嘿嘿……”雏田冲我吐了一下舌头，顽皮地把袋子甩到我身上。
× × ×
我和雏田跑遍银座的商场，终于买齐我弄坏的衣服。徒步走了一下午，我们两个都饥肠辘辘，于是我按照约定，带雏田去吃披萨。
披萨的定位可高可低，东京有很多专门做外卖的披萨店，而一般的西餐厅里也都能点到披萨。
请雏田大小姐吃晚餐，肯定得带她去西餐厅吃。
来啊，上一瓶六月份的可乐，要凉，但是不可以加冰，挤三片五毫米宽的柠檬。
这样才显得有身份对吧。
“你在美滋滋地想什么呢？”
“在西餐厅如何点可乐。”
“哈？”
“没事……”
雏田撑着下巴，双马尾顺着肩膀如水一般丝滑地流下来。
隔这么远我都能闻到她洗澡时用的高级洗发水的味道。说起这个……
“雏田，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说吧。”
“女生为什么洗澡要那么多毛巾和浴巾？”
“哈？”雏田一脸疑惑，仿佛我说了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
“问题应该是你们男生为什么只用一条浴巾才对吧！”
“唔……因为一条就够了啊。”
雏田的表情变得十分狰狞，一副被恶心到了的样子。
“那……你擦完屁股，怎么再擦脸啊？”
“不是啊，我都是从头开始擦，擦到脚，然后第二天浴巾自己就忘记了昨天发生的事。”
“咦……恶心死啦！都没有食欲了。”
雏田在桌子下面狠狠踢了一下我的腿，示意我话题结束。经过昨天瞳的摧残，雏田的任性蛮横都显得如此温柔。
这时，服务员把披萨端上来。
“哇，看着不错呀！”
“冷知识，你知道披萨其实——”
“不知道！”雏田打断我的吟唱，直接开吃。
她一口咬下去，只咬断了饼，表面的芝士仍然藕断丝连。
雏田犯了个严重的错误，她自以为芝士能被拉断，结果浓郁的芝士被越拉越长，她不得不用叉子提起芝士中间的部分。
“呜……”
她手忙脚乱，像是在耍杂技，“呜呜”地向我求救，我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才用刀帮她斩断芝士。随后她一口气把所有芝士都吸到嘴里。
“味道不错！”
“那你多吃点。”
“不行！吃多了会长肉。”
“肉长到合适的地方不也挺好的吗？”
雏田立马意识到我在暗示她身材平平。
“你去死吧！”她用力踩住我的脚。
“啊……疼啊！”
“你喜欢的兰奈酱身材就一般嘛！”
“兰奈的身材……属于可爱型的。”
雏田看上去相当生气，小小的脸蛋像河豚一样鼓起来了。
“所以你就是承认你喜欢兰奈啦！”
“没有啊……”
刚才不是在讨论身材吗？话题变得也太快了吧！
“你真是榆木脑袋！”
“对不起……我昨天被我姐打了……可能有点脑震荡。”
“啊？你姐为什么打你？”
“我也想知道……从我记事起她就一直欺负我，而且不像你——”我尴尬地咳嗽一声糊弄过去，“而且她不是那种耍脾气或者任性，她纯粹就是为了把我打死下手的。”
“哇，真的嘛？”
“是啊，打死可能言过了……但绝对想把我打成不育。”
雏田呲牙咧嘴地缩了缩脖子，退到椅子靠背上。就好像她也被空手道选手全力踢中裆部一样。
“你不反抗吗？”
“怎么反抗啊……根本没法还手。”
“连自己的姐姐都打不过，还说要保护我呢……真是……”
会有机会的……我一定能在未来的某一天赢她一次。
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有人把我的铃声改成了起床闹钟，而且取消了静音！一定是瞳！
啊啊啊啊，救命啊！浑身不适！脊椎都要变形了！
雏田堵住耳朵，“快关掉！快关掉！”
情急之下我只好接通电话。
“喂？”
“喂！都几点了，还不回家？”
“才六点啊，我……”
“你什么你啊？在外面玩疯了啊？现在就给我回来！”
“哦……好吧。”
我挂断电话，气馁地把手机拍在桌子上。
“你为什么要用起床铃声当来电提醒啊？”
“不是我调的……是我姐。”
“啊？这太邪恶了吧！”
“是啊。”
“她让你回家吗？”
“嗯。”我无奈地用拳头撑着下巴，忧郁地望向远方。这样的造型会让我心里好受一些。
“你出来给她买衣服，她就这么对你……”
雏田不知为何，气嘟嘟地咬着下唇，充满敌意地盯着我的手机。
“那……我先送你回家？”
“不要！”
雏田倔强地坐在椅子上。
“雏田……”
“她就是个恶霸嘛！专门欺负弱小。”
是啊……等一下，我什么时候成了弱小？
“你的意思是……”
“阿护陪我吃完，然后再回去！”
“哦……”
“如果她问起来，你就说是任性的女生不让你回家！”
“你也知道自己任性呐……”
“嘻嘻……快吃吧！”
或许她是在为我打抱不平。或许是看到自己欺压的对象被别人呼来喝去，心里不平衡。
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绘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