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独自一人踏上前路不仅愚蠢，也很危险。因此也就没人打算让夏凡在这种尚不明朗的时候独自前去与目标对抗。
可与其说是尚不明朗，“毫无了解”这个说法反倒更合适些。尽管他们有着关于目标的资料，可那毕竟是几年前的东西。因此从时效性的角度来看，那些资料的可信度就显得有些堪忧，虽然到目前为止目标的一些行为与资料上的信息相吻合。
而在经历了这几次进攻之后，众人也不得不进行转移。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电梯自然是不能使用，于是消防通道便成了他们唯一的选择。
可紧接着他们并没有立刻顺着楼梯离开，而是先躲藏在消防通道紧闭的防火门后，顺便还将下面几层的防火门也连带着关上了。
另一边，一个平日不起眼甚至于没什么存在感的角落里。
对于这个之前没有随受惊的人潮避难的这个人而言，他自认为还有继续对抗的余裕，虽然事实也是如此。
此刻他正躲在第十八层至顶楼的某个卫生间的一个隔间内，身上带着的则是一个平板电脑，以及一把供紧急情况使用、通过小手段搞来的手枪。不过与其它被挂载于无人机上的相比，这把枪在各种意义上都要逊色得多，甚至在外观上也是如此。
而在平板电脑上，16等分的画面上正显示着来自无人机的影像。所以即使是在监控系统的影像因不明原因无法使用的情况下，他也能通过这些无人机掌握部分楼层的状况。
何况即使在损失5架无人机之后，他在楼内可调用的无人机数量也是16的好几倍。因此他还保有着自那天来到这家公司任职以来就膨胀过度的自信，只是如今这份自信当中还混杂着想要将林望贤等人赶尽杀绝的傲慢，以及想要对过去进行报复的愿望。
尽管目前情况在总体上讲还算是顺利，可其中的一个插曲却引起了他的注意。派往顶楼的5架无人机尽数失联，其中两架是由于自杀式袭击，还有一架被林望贤所击毁，这些都是可以确定的事实。
可还有两架呢？
对此他完全没有头绪，从最后那几帧影像当中捕捉到的亮光和烟尘来看，那两架无人机应该是因爆炸而失联。可如果这一推论成立，那么导致爆炸的原因又是什么？
影像中他没有看到林望贤对着那两架无人机射击，也没有看到另外几人朝无人机射击。
难道他们当中存在第五个人，只是通过某种手段使其没有出现在他的监视网当中？
的确，从他之前通过能力截获的部分通讯来看，他只能确定来到这里的有4个人。可若是只有4人，刚才的爆炸又该如何解释？
于是他决定再次向顶楼输送5架无人机，其中两架还挂载着自制炸弹。然而当这些无人机到达顶楼并将它们的杀气渗入这一层的每一个角落之后，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一个空无一人的楼层。
一时间好几个基于推论的可能性随思考产生，可他并不能确定能够成立的到底是哪个。
那么他们到底在哪？
一股强烈的不安向他袭来，各种迹象表明林望贤等人一定还活着，而且必然还在这栋建筑内。然而在监控系统已无法利用的现在，他能做的也就只有派更多的无人机来弥补因监控系统无法利用所产生的视野盲区带来的不便。
可这并不是他在意的，即使是在那批无人机一无所获，并离开顶楼之后。
回到门的另一侧。直到几分钟前还能听见的无人机运转声现在已几乎听不见了，但直到帕特丽夏重新确认过门另一侧，发现确实没有无人机之后，众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毕竟若是对方选择炸开或是对着门后扫射的话，后续的剧情可就要改写了。可对于目标本人而言，他并没有这么做的余裕。首先，他对能炸开这道门抱有疑问，毕竟他深知那些炸弹的威力远不如爆破用的炸药；其次，挂载枪械的无人机使用的都是对人体组织有更大杀伤力，但穿甲性能堪忧的空尖弹，其糟糕到甚至连稍厚一些的木板都打不穿。
因此众人也就能躲在门后，而不是在爆炸之后被一群无人机追着打。当然，除了吝啬之外，懒惰也是一个重要的，且不可忽视的原因。
“所以对方也就不知道我们在门的另一侧了。”
在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几秒之后，林望贤说道。
“那你怎么确定他不会知道我们就在这边？”
夏凡的问题多少反映了其他人的忧虑，而且之后李文茜也问了同样的问题，但林望贤却不以为然。
“如果他知道的话我们早就变成筛子或刺猬了。”林望贤说到，“但既然无人机已经离开，也就意味着他认为我们很可能在别的楼层，所以这些无人机自然也会被派往别的楼层，而不是继续留在门后，即所谓充分利用有限的资源，并让利用效率最大…”
但说到这里林望贤却突然停住了，突然想到的可能性让在就此打住。
“怎么了？”
“可能性，”林望贤突然站了起来，“对，可能性。目标本人受到资金和渠道支持的可能性。这样的话...”
林望贤的脸沉了下去，他联想到的可能性更是让他深感不安，而夏凡也很轻易地联想到这基础之上令人后怕的可能。
“更多的无人机，”夏凡随即联想到林望贤提及的可能性，“更多的枪和炸弹，甚至是其它我们根本就想不到的东西。而且从之前的攻击方式和资料来看，之后的攻击应该也应该会会借助电子产品。”
“的确，无人机应该就是他今天最多用到的电子产品。”林望贤向台阶迈出步伐，“你们先留在这里，我去侦察一下。”
“你确定不是要去斩首吧。”
夏凡这句半开玩笑的话停住了他的脚步，而他的回答也很直接。
“当然不是，毕竟直接斩首的话某些问题可就无从问起了。”
接着他示意帕特丽夏一同赶往楼下，而且有一句话是只对帕特丽夏说的。
“我会让无人机成为他此生报废数量最多的电子产品。”
“难道不是我们会让他连今天的月亮都看不到吗？”帕特丽夏接着说道，“或者是让他的无人机连螺旋桨都转不起来什么的。”
“第二个具体执行起来会很麻烦。”
“是啊，毕竟失误的话可就要变成刺猬了。”
可这句话是针对林望贤，而非自己，毕竟她是不用担心自己变成刺猬的，除非林望贤死了。
帕特丽夏直接跑到林望贤前面，接着率先赶到下一层。在确认没有可疑物体之后，她才说道：
“紧急出口第24层处未发现可疑物体。”
“里面有无人机吗？”
林望贤蹲在原地，枪口指着24层处的防火门。帕特丽夏则打开一条门缝，窥探着里面的情况。
“具体数量不清楚，但肯定不少。”接着帕特丽夏问道，“要都拆掉吗？”
“不，”林望贤起身说道，“让它们再飞一会，我们先去确认其他楼层的情况。”
“了解。”
帕特丽夏关上门，接着朝下一层走去。重复了几次相同的步骤之后，直到他们到达17楼，传到他们耳中的无人机螺旋桨的声音才有减弱的迹象。
“我觉得声音明显变小了。”
“那要我进去看一下吗？这层好像已经租出去了吧。”
“那我来开门。”林望贤在门旁握住把手，“3秒后进入，3、2、1，进入。”
林望贤扳动门把手，在帕特丽夏进入之后又迅速将门关上。而帕特丽夏进入之后看到的则是空无一人的楼层，没有无人机，没有子弹与爆炸的痕迹，即使是少数留在地上的，也只有带着文字的纸张，或是个人物品之类。
“没有无人机，现在要怎么办？”
“封闭18-24层的其它安全出口，让电梯成为对方唯一能利用的中转平台。”
“如果你是要摧毁那些无人机的话我倒是有个计划呢。”
“具体要怎么做？”
“主人的话只需要先回到大家身边然后准备承受冲击就好。”
她脸上闪过带着危险味道的微笑，而且像是预料到林望贤接下来要说的似的，她紧接着又说道：
“还有，同步的话我就先关掉了，之后我会恢复的。”
切断同步之后，帕特丽夏绕道18层另一侧的消防通道防火门后。接着她直接打开的防火门，冲进室内之后先是拿出“静默杀意”对其中一架挂载着枪械的无人机连开数枪。
在那架无人机坠落之后，又捡起曾挂在无人机上的那把连开数枪。而在这连林望贤等人都能依稀听到的枪声之后…
尽管螺旋桨旋转的声音还在充斥着整个楼层，可毫无预兆的枪响却还是进入了他的耳中。就在他试图确定枪声来源的时候，再次响起的枪声却让他断定其来源就在同一层。然而当他调取无人机的影像并试图借此确定具体位置之时，所有位于18层的无人机却没有一架捕捉到对方的身影。
难道是第五个人出现了？
惊恐让人丧失理性，于是决策也会跟着理性一起走向崩溃边缘。短短几分钟内，原本位于其它楼层的无人机全部蜂拥至18层。一时间通往18层的通道被无人机搞得水泄不通，而所有电梯也被用来将其他楼层的无人机运至18层。
甚至连一些躲在角落里用以埋伏的无人机也都飞了出来，以试图将监视与打击的网络完全覆盖这个出现枪声的楼层。
然而在无人机尽数出动之后，枪声却没有再度响起。他不停地切换平板电脑上那些来自无人机的画面，可无论是哪一架都未能追踪到哪怕一点蛛丝马迹，甚至包括弹壳在内。
突然激发的恐惧开始摧毁他的理智，呼吸变得急促，额头上的汗珠也开始滚落在屏幕上。无人机开始互相碰撞，甚至还有无人机因此落向地面。但眼前的一切对早已回到门后的她而言却只不过是前奏。而现在，是时候从前奏进入到高潮了。
“如果有更多的敌人，那也就说明我是在正确的位置吧。”
她将枪口对准其中一架挂载着爆炸物的无人机，接着扣动扳机。子弹在引爆那枚爆炸物之后，又将其它同处一层的爆炸物全部引爆，而这也只是在那一瞬间发生的事。爆炸的冲击让这层所有玻璃化作碎片之后，碎片和烟尘又从刚刚被制造出的缺口和没有关紧的门喷出。
一时间楼外所有目击到这一幕的人都纷纷逃一样地远离大楼，即使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靠近警戒线的，此刻也都纷纷远离这个经历了爆炸的地方。而就在警戒线外的人群开始溃散之时，来自上方的碎屑也开始占据地面。这些碎屑似乎是在宣扬某个人的意志，或者说是某些人想要彻底占据这里的意志。
而对于夏凡等人来说，即使是在远离爆炸中心的顶楼也不能使他们完全不受影像。就在响彻整座建筑的爆炸声之后，爆炸的冲击在撞开防火门之后又让掀起的烟尘涌入安全通道，因而这个狭小的地方现在充斥着尘土和刺鼻的味道。
“冲！”
林望贤掀开盖在头上的外套便顶着烟尘冲下楼，其他人则紧随其后。
“帕特丽夏，目标位置。”
“可以断定是在18楼，所有无人机都已被引爆。”
帕特丽夏冲进18楼，可她的手中却拿着一个来自无人机上的东西。
“收到，你先留在原地守住出口。”接着林望贤又大声说道，“18楼，门口处1人负责留守，其余人搜索目标！”
接着林望贤率先冲进18楼，最后只留下跑在最后的李天昊。而他发现在这群年轻人面前，自己只能尴尬地看着那些人的背影。
可在爆炸之后，虽然通风情况较之前明显改善，然而吹进这里的风却既不足以吹散这里的烟尘，也赶不走留在这里的那种令人不适的味道。可当搜索进行了几分钟之后，目标却仍不见踪影。而这时一个平日里没什么存在感的角落却引起了李文茜的注意，于是她走进这个叫做卫生间的地方。
不过要先进哪一侧？也许是出于直觉，李文茜首先走进女厕。而当她透过门与地面的间隙观察之后，却发现其中一个隔间当中出现了一双明显不属于女性的鞋。而更令人值得怀疑的是，那道门紧锁着，于是她打算翻过挡板确认一番。然而就在她打开旁边隔间的门时，从那个隔间当中却又传出几声枪响…
突然响起的枪声引起了另外三人的注意，当他们循着枪声跑到卫生间，却发现李文茜正捂着肚子坐在女厕门口旁的墙后。
“就在里面，对吧。”
林望贤盯着她正捂着的位置问道。
“没看到脸，”李文茜忍着剧痛说道，嘴里还大口喘着粗气，“但应该就是了。右边第三个隔间。”
“好，准备强攻。”
就在林望贤检查武器准备强攻之时，帕特丽夏却手握着那个散发着不详气息的东西来到众人身后。而当众人看到她手上的东西之后，他们脸上各自的表情多少都发生了点扭曲。
“你拿那种易爆品要干什么？”林望贤问道。
“我还以为你会大声喊‘不要靠近我啊！’呢。”
“我觉得那是我的台词。”
夏凡看着帕特丽夏手中的东西，明显是心有余悸的模样。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仅此而已。”
“记住我还有要问的事。”
“Okay。”
帕特丽夏一脸微笑着将手上的东西扔了进去，之后又对着那个东西开了一枪。紧接着爆炸的冲击裹挟着无数钢钉并将其嵌入各个位置，甚至距众人只有几步距离的门口也被钢钉所波及。
而在那个隔间里，爆炸之后他强忍着耳鸣和晕眩感，想要准备反击。然而慌乱之中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却是拿起手枪从隔间里对着外面乱射一通，直到他接连打空好几个弹匣，并发现自己已没有子弹之后。
脚步声宣告着有好几人正向他逼近，接着在数声枪响之后，他也看到了那张他最不希望看到的人正将枪口对准自己的样子。
“好久不见，王浩时。”林望贤左手也拿着手枪，“那么回答我的问题，你来到这家公司的目的是什么？”
但王浩时并没有回答，被恐惧控制的他已经连舌头都动不了，甚至都已经要失禁了。
陆芷晗见状又重复了一遍问题，然而当这个问题被她所重复之后，原本的询问却变成逼问，而所有身处她附近的人都如同**纵的傀儡般，眼神当中也没有了光。
接着其余四人各自说出自己的目的，直到他们陈述完之后，各自空洞的眼神才渐渐恢复应有的光芒。
“目的是在让外界不知情的情况下使萧氏集团能够侵占该公司的成果，主要是目前持有的专利，还有科研方面的资料之类。”
对众人而言，真相至此已十分明了，于是现在问题也就只剩下作为委托人的李文茜打算如何处置这个人。
“所以就像我之前说过的，这可能会带来你不希望看到的结果。”
林望贤再次说起那天说过的话，只不过现在的氛围已明显和那天不同。
“所以现在决断的权利交到你的手中，或者如果你下不去手的话，我可以代为解决。”
“把枪借我。”
她的言语中带着明显的愤怒，而这也让林望贤犹豫了下。
“把枪借我！”
“好吧。”林望贤将枪交给李文茜，“别打死他。”
可李文茜却完全不顾这些，她拿起枪，立刻将枪口对准王浩时，接着连续扣动扳机，直到弹匣里再也没有子弹。
而令林望贤稍稍庆幸的是，那些子弹大多只是命中了腹部，并不会立刻致死。于是他让另外几人出去，只留下他和目标本人。
“我曾警告过你，但你还是做了。”
可林望贤并没有听到对方的回答，他只是张着嘴，却完全不知道在说什么。于是林望贤关上隔间的门，拿出“静默杀意”，将枪口对准大概是胸口的位置。
他扣动扳机，飞出的子弹穿过**上不少钉子的门板，直到枪里没有子弹的那一刻，林望贤听到东西掉落的声音。
而在隔间内，留在那里的只剩下爆炸之后的尘土及碎片。至于那些原属于肉体的痕迹，则一点都没有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