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告一段落后,同日上午9点,“街角避难所”内。
若是说平日里这家店给人的氛围是宁静温和,还带有一点神秘色彩;林望贤等人在这里谈论有关能力者的事情时的氛围是紧张却不刻板的。那么此刻这里与以往任何时刻都完全不同的氛围也只能以冰霜、毫无生气之类的词来形容了。
这一次,那个写着“今日歇业”的牌子被放在了与以往相比更远的地方。倘若这种事情再多发生几次的话,那么就算在某一天,看到这个牌子直接被放在校门口处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可从某种意义上讲,最近歇业的频率明显有些过于频繁了。
而关于这家店。卷帘门已将唯一一道通往外界的门彻底封住,就连平时不会刻意关闭的橱窗上的卷帘也已经落下。以上这些还都是由帕特丽夏从外面锁上的。
而在屋内,门把手被一把U形锁搞得动弹不得,二楼的窗户也都拿木板之类的东西临时封了起来。甚至连二楼卫生间那扇几乎没有成年人能钻过去的换气扇都在其中之列,所以这大概就是所谓“画地为牢”吧。
拜其所赐,这个本就缺乏阳光的屋子现在连哪怕一丝阳光都进不去了。灯光成了这里唯一的光源,但以上这些也仅仅是兴师动众的一部分,而非全部。
地下一层资料室内,林望贤和陆芷晗正坐在被拷在椅子上的雷桢的对面。大部分可能会被充当为武器的物品都被搬了出去,而即使是可能存在于此的,比如杯子之类,也都被替换成一次性纸杯,这种就算拿到手也难以作为武器利用的东西。
资料室外,夏凡和帕特丽夏在这道从外侧锁上的门前把守着。夏凡甚至还穿上了从对面仓库里拿出的防弹衣,之前的1把警棍也变成了4把,全部插在防弹衣上的口袋。
旁边的帕特丽夏则已经将枪拿在手上,只是食指还放在扳机护圈外。就这样,两人在资料室和军火库之间的狭小走廊里把守着。头顶上,灯管发出的光亮成了这里唯一的光源,但这昏暗的灯光却让人不由地想睡在这个安静的地方。
而在一楼,虽然把守在这里的只有李文茜一人,可她的紧张程度却丝毫不亚于身处资料室,以及走廊的另外4人。
不过作为守在最后一道门前的人,她的装备看起来却未免太寒酸了些。没有手枪之类,甩棍也只有一把。可这却是出自她的要求,毕竟对于完全没有相关经验的人而言,枪械的危险性无需赘述。
“所以你的侍从...”林望贤说,“或者应该称之为跟班的那两个人不知道你在这里。当然你也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全,因为从你对待他们的态度来看,你根本就不担心这个问题。那么我们是从哪一件事开始谈起,是你自何时起拥有了这种能力,还是你究竟侵入了多少次别人的房间并在她们的房间里做出那种事情?”
林望贤等待着对方的反应,可眼前这位看起来并没有配合的意愿。不如说,他非但不配合,还胆敢出言不逊。
“你们是什么人啊,就敢这么审问我?”
雷桢的口吻还是带着那天令人厌恶的味道,且丝毫没有减少。
“无可奉告,总之我一不是警察,二不是军方人员,三不是情报部门人员。”
林望贤注意到雷桢脸上显出了一丝得意,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但也正因为如此,我们也不会遵守他们的规矩。何况我们的目的也不是将你劫持为人质,再向你的家人要赎金,因为那种做法既无必要,也很无趣。”
林望贤将一勺速溶咖啡倒进杯子,拿起杯子晃了晃便喝下去。可这却莫名地成了对方嘲笑的理由。
“看你这样,你也没什么钱吧。”
那人嘲笑着,眼神当中充满了鄙夷。可林望贤对此完全不感冒,他甚至想大声嘲讽这个连自己处境都不知道的白痴。而坐在他旁边的陆芷晗也早就做好准备,以在最糟糕的情况下借助能力强行撬开这个人的嘴。
“但我的全部资产至少足够我拿你看不起的速溶咖啡把你呛死,甚至在你火化的时候都会发出这种咖啡的味道。”
林望贤往杯子里倒了点水,接着拿起纸杯特意在雷桢面前多晃了几下。
“所以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什么时候得到的这种能力?或者换一种问法,你在什么时候有过剧烈头痛的经历?”
“我凭什么告诉你啊?”
雷桢还是拒不配合,一副嚣张至极的样子。陆芷晗见已不太可能让对方自己吐出,便打算使用能力,但这个打算在付诸行动之前就被林望贤阻止了。
“那要不要现在就去你的寝室看看,”林望贤说,“反正既然你就是干过那些事的人,那么肯定会有相当数量的沾着你的体液的女性内衣裤之类的东西在你的房间里吧。只要把这些交给警方,然后再拿来做DNA检测的话...”
林望贤故意在此停住,目的是要试探雷桢的反应,
“那又怎么样?反正我也可以说是别人诬陷的。”
雷桢镇定着如此说道,可实际上距离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也只是时间问题。而这一点就算没有被林望贤发现,也不可能逃过陆芷晗的监视。于是陆芷晗接着林望贤的话说道:
“那这样的话就换成你的私人物品吧,像是牙刷之类的。实在不行的话从你的身上取下几根头发也没关系的。反正都是你的东西,这样就算你想抵赖也没用吧。”
话毕,两人继续等待对方的反应,可这距离崩溃似乎还是有点遥远。雷桢脸上的表情依旧如此,还是那副嚣张的模样,搞得两人在短暂对视之后甚至开始怀疑目前的方式是不是太过温和。
“好吧。”
林望贤叹了口气,接着朝门口大喊道:
“夏凡,去二楼储藏间拿几个干净的试管和软木塞,还有镊子,我现在要取样!”
接着他站起来,陆芷晗见状也跟着站起来。两人同时走近雷桢,瞬间带来的恐惧与压迫感让他距心理防线崩溃又近了一步,因为他很清楚这么做会给他带来的后果。
可从陆芷晗的视角看来,这些还不足以让其彻底崩溃。于是她又补了一刀,毫不犹豫地。
“对了,其实除了我那次的事情之外,”陆芷晗特意强调了下自己,“听说也有好几件差不多的事也有警方的介入哦。这样的话,只要把采集的毛发之类的东西送给警察的话,只要2个小时就能让警察来抓你了吧。对了,以你的家世来看,用钱解决的概率很大吧。没关系的,我们会把警察的检测报告贴在学校的每一个角落,这样就不需要脏了我们的手,只要有些人稍稍动一下手指头你就可以死在学校里了。”
“也好,”林望贤附和道,“正好我也想让帕特丽夏去把检测报告偷出来,再印个几千份之类的。不用担心,也不过几百块钱而已,而且哪怕把这家店卖了,我也会记得印个几千份的。”
这两句话之后,雷桢脸上的表情明显动摇了,看样子距离只需要最后一击,防线就会全面崩溃。
可又会是谁来打出这最后一击?
“夏凡,还没拿来吗?”
陆芷晗朝门外大声问道,雷桢脸上的表情刚刚被他自己压下去,他也本想借机重整防线。然而没过几秒,夏凡的声音就出现在了这个房间。
“东西已经拿来了,”夏凡像是为了回应之前的大音量似的对房间内大声喊道,“我要开门了。”
夏凡拿起钥匙打开门锁,而开锁的声音也成了最后一根稻草。
“你...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我...钱...的话,钱的话1000万怎么样?”雷桢看向两人,“1000万啊!”
雷桢脸上的表情完全变了个样子,嚣张跋扈已消失不见,留在脸上的只有他心理防线全面崩溃后的狼狈模样。可此刻作为交易的筹码,金钱只能说是最糟糕的选项,没有之一。
“呵呵呵...”
这笑声不知由谁开始,可很快,除雷桢以外的另外四人,包括帕特丽夏,也都跟着笑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地下一层都被一股莫名的寒意覆盖着,甚至连身处一楼的李文茜都感到一股莫名的恶寒。
“你以为金钱是我们的目的吗?”林望贤反问道,“告诉你!我们目的是为了寻求一个合理的解决这件事的方法,毕竟光凭我们还不能保证这种事不会再次发生。”
“那...那只要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做这种事就行了吧。”
见夏凡等人似乎不会直接威胁他的生命,他也勉强能说完一句话了。
“廉价的承诺可是谁都能说的,”夏凡说,“但问题是怎么才能保证你今后一定不会作出这种事。对了,话说能不能让警察来处理?我不想跟他耗了。”
“似乎不方便让他们处理。”林望贤说,“先不谈他的家族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但移交给警察的确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所以各位有听过‘恋物癖’这个词吗?”
“没有。”
夏凡和陆芷晗同时说道,又接连摇头。雷桢看起来更是从来都没听过这个词。
“详情请参考心理学专业书籍。”林望贤接着又对雷桢说道,“而从你的行为表现来看,我推测你可能患有恋物癖。所以为了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我建议...不,是你必须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当然,如果你拒绝的话我们会考虑派人陪你去。”
“这又是什么鬼?”夏凡抱怨道,“难不成这事还没完,然后我们还要陪这个家伙去医院?”
“这是为了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接着林望贤对雷桢问道,“所以你的答复是?”
“行行行,我去还不行吗?”
“好,”林望贤说,“那么回到之前的问题,你在什么时候有过剧烈头痛的经历?”
“啥?”对方反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还是我来问吧。”
话毕陆芷晗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可提问在这里却被她用能力变成了魔咒,而雷桢吐出的答案则指向近4个月前。
“我记下来了。”
“那你可以走了。”林望贤解开手铐,但又对雷桢说道,“但我要求你遵守以下几个条件。”
“都有什么?”
听起来雷桢的耐心也快到头了,于是林望贤立刻说道:
“第一、不准以任何方式报复我方成员,包括泄露个人信息等行为均会被视为报复行为;第二、本次谈话的内容禁止泄露给任何人,哪怕是你的父母、主治医师之类;第三、这里的一切你都要当作没有发生过;第四、你要出面摆平刚才的冲突,尤其是你的那两个跟班。这些是我方的条件,不许讨价还价。”
“好,我答应你们。”雷桢的耐心终于到了头,“所以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你现在就可以去医院了。”林望贤又换回平时的口吻,接着朝楼上喊道,“可以开门了。”
李文茜闻讯立刻打开通向地下室的门,涌入地下室的空气也终于让夏凡等人在地下室里闷了好久之后感受到一丝清凉。
尽管事情再度告一段落,可当那两人的目光发生接触之时,所带给旁观者的却仍是一股未散尽的火药味。
他们离开地下室,之后林望贤则将雷桢送到门口,好为这件事做一个正式的结尾。
“我建议你现在立刻就去医院,但不能让你的那两个随从陪你去。如果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另外安排与你同行的人。”
“不用了,我自己去。”
他恨不得立刻从窗户跳出去。接着帕特丽夏将卷帘门从外侧打开,阳光也终于再次眷顾这里。
“无论你违反其中的任何一条,我都会让你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一点还请你牢记。”
林望贤这才解开拴在门上的锁,而雷桢走出门后则是头也不回地,应该说是逃似的离开了。
“你确定这样就能解决问题?”
夏凡反问道,将口袋里的警棍放在桌上。
“至少表面上已经告一段落。”林望贤将藏在衣服里的甩棍放在桌上,“帕特丽夏,去跟踪他,注意不要被他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