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夏凡顺着这个说法想了想，“也就是说他们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聪明。”
“这只是其中一方面。”林望贤喝了一口咖啡，“另一方面则是，光是他们的傲慢就足以让他们四处树敌，而这在任何组织当中都是应该竭力避免的。”
林望贤走向楼梯，顺带将那个危险的东西带回2楼房间。而夏凡则心想他终于将这些东西拿回去了，以及庆幸刚才的局面没有发展到会让他拔枪的程度。尽管法律上这个国家允许合法持枪，而且本质上这家店也是他的私人空间。
可事件之后的余波却让夏凡无法平静。尽管人已离开，事件虽说不上结束，但也已暂告一段落，但之前林望贤与那两人的对峙又会引发什么？
他还没有明确的答案。尽管之后双方之间的矛盾激化已经可以预见，也是必然。可事件本身将朝着哪种方向发展...这又是他看不到的。
而且尽管他没有直接参与刚才的争执，可作为旁观者，他深知自己对此的态度，而且那些态度仅通过表情和几句言语就已表述，虽稍有保留，却也应该足够让对方清楚。
不过夜还很长，距下一次太阳升起还剩下至少7个小时，而在这7个小时内又会发生什么则仍是个未知数。
就在夏凡继续思索之时，林望贤却已经从楼梯走下，接着他将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
“我有一个方案，不过在此之前…你有那个学妹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夏凡说道。
“那这就有点麻烦了。”接着林望贤大声对着楼上说道，“帕特丽夏，现在麻烦你去找一下那个人。”
“有什么线索吗？”
帕特丽夏带着慵懒气息的声音从楼上传下。
“目前唯一一个推论只有她是人文学部历史学院二年级生这一点，其次是她可能是学生会成员，只有这些。”
“好吧，”帕特丽夏说，“我先存个档，以及但愿能在9点之前得到她的住址和联系方式。”
帕特丽夏打开窗户跳下，接着踏入黑夜。
“所以你的计划是什么？”夏凡问道。
“在校内的匿名论坛发布虚假消息，”林望贤的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诡异的笑，“再利用舆论来对他们进行施压，迫使那我们学院的学生会不敢再妨碍运动会，顺便也对另外几个学院施压。”
“你确定这能达成目的吗？”
这当然会引起疑问，但夏凡的疑问也只是众多质疑的开始。
“不过最大的问题是，就算今天就能达成这些目标，可只靠明天一天也改变不了运动会的最终结果吧。”
陆芷晗捧着马克杯，她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一位公主在安享她的下午茶。然而此刻，她的内心却远非流露在表面的那般平静，正如她提出的那个尖锐的问题。
“而且如果学生会发动一部分人进去控评的话会很难办吧，”李文茜说，“毕竟我们这边能发动的只有4个人，之后要是再变成骂战的话...再怎么说我们4个人也骂不过一群人吧。”
“所以这时就要在内容上做文章。”听起来林望贤像是早有准备，“所以关于即将发布的内容，我会将其定为‘人文学部将放弃参加本次运动会’。”
林望贤拿起咖啡壶，往自己的杯中倒入咖啡。
“但这与别人看到的明显不符，而且我不觉得会有人信这种毫无根据的传言。”
夏凡立刻指出他认为的两处可能会成为破绽的地方，而且这也确实是林望贤认为自己应注意的。
“没错，这一内容的漏洞很明显，而且也很难让人相信。所以这也只是计划的第一部分。”
“那之后是什么？”夏凡问道，“还是说你要在之后的部分做文章？”
“有两个分支。”林望贤喝了口咖啡，“第一方案是，如果这个话题真的引起讨论的话，我就在这一话题的基础上添油加醋，将我们经历的这些事情都摆上去。也就是在假话当中混入一定比例的真话，这样也会有人愿意去相信。第二方案则是如果这个话题没有引发足够的热度的话，我会相应地重启一个话题，内容定为‘人文学部内的派系斗争’，并且在最后将话题带回到‘人文学部将放弃参加本次运动会’上。以上是我个人目前想到的两个方案。”
“我觉得能引起讨论的可能性不大。”夏凡立刻泼了盆冷水。
“理由是什么？”
“首先今天是28日，”夏凡说，“也就是运动会前倒数第三天。所以光是这个时间点本身就可以让几乎所有有关内部分裂之类的传言变得不可信...应该说是不会有人愿意相信。所以看到这种消息的人，也只会将其当作是经学部许可的烟雾弹罢了。”
“那如果我把这个上传到论坛上会怎么样呢？”林望贤拿起桌上的录音笔，“说不定明天就会有人被校学生总会请去喝茶了吧。”
“你真要用这个？”
夏凡紧盯着他手上的这支“核录音笔”，而随着林望贤将这支录音笔举起，屋内的气氛也随之紧张起来。李文茜觉得这不是什么应该动用这种手段的矛盾，甚至以为自己眼前的似乎是一个没有底线的陌生人。
陆芷晗则紧皱着眉头，她很清楚如果没人阻止，他就极有可能这么做。而她循着视线，看到林望贤的眼神当中正透着一丝疯狂。可伴着林望贤之后的动作，眼神中的疯狂也一同消失。
“当然不会。”林望贤又将录音笔放到桌上，“我还没有沦落到要使用这种手段的程度，何况这两个人根本就不值得我用这种手段。”
“但你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夏凡提醒道，而且他也想不出有什么合适的办法，尽管林望贤提出的这些方式在他看来怎么都不像是能行的样子。
“但即使这样我也想要让这些热衷于派系斗争的家伙们被请去喝茶。”林望贤的笑容再次浮现，“所以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没有。”夏凡立刻说道。
“如果是打脸的话你可以放在之后。”
“但我确实没什么好办法。”
“的确，”李文茜说，“虽然我非常想吐槽你的计划，但我也没什么可替代的办法。不过说真的，这个计划有点幼稚。”
可陆芷晗在此却仍保持沉默，她不觉得这个计划在之后能成功，甚至不觉得应该将这种计划付诸实际。可若是什么都不做，又会让对方成为主动的一方。于是在这个矛盾当中，她迷了路。
就在话题陷入停滞之时，夏凡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可拿起手机，他却发现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你不接吗？”林望贤指了下还在响的手机。
“我不知道是谁。”
夏凡看起来完全不打算理睬，直到对方主动放弃，于是陆芷晗提醒道。
“至少还是确认一下吧。”
“那好吧，但愿不是什么骗子之类。”
夏凡按下通话键。
“是夏凡学长吗？”对面说，“我是梁秋铭，就是下午训练的时候和学长说过话的那个。”
“找我有什么事吗？”
“听说之前副会长找过你们，有这件事吗？”
对面的言语明显带着不安的成分，而这句意料之外的话也让夏凡紧张起来。
“你什么时候听说的？”夏凡的语气已经带有逼问的成分了，“是从其他学生会成员那里听到的还是什么别的途径？”
“总之有这件事对吧。”
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急切地想要知道关于这件事的一切。
“是没错。”
可紧接着电话那边传来了跌落的声音，这让夏凡更紧张了。
“你那边怎么了？喂？喂！”
“没什么，只是摔了一下。”电话另一侧传来几声尴尬的笑，“那学长现在是在寝室吗？”
“没有，”夏凡说，“我现在在林望贤的店里，就是你上午来过的地方。”
“好的，我现在就去。”电话声就此中断。
“是之前的那个学妹吗？”林望贤首先问道。
“之前的那个…是上午找你和林望贤的那个吗？”李文茜又接着问道。
“对，她说现在要来这。”夏凡将手机放回原位。
“原因是什么？”林望贤走向吧台，同时又对帕特丽夏说道，“可以回来了，她现在要来这里。”
“她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刚才的事。”
夏凡用手指向地面，同时也皱起眉头，感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居然成了真理。
“果然坏事都是以光速传播的。”
林望贤大致引用了下之前夏凡说过的那句话，又叹了口气。
而店内的气氛也随之一变，没有人知道这又会为之后增加什么变数。于是店内也就陷入到沉寂当中，直到开门声再度响起，那个喘着粗气的少女慌张地跑进店内那一刻。她的第一个问题就成功地引起了店内另外4人的注意。
“我刚听说之前副会长来过这里…”梁秋铭额头上的汗珠还挂在她的脸上，“两位学长没受伤吧。”
她慌慌张张地，以至于连她喘着粗气的节奏都有些不正常。
“呃…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夏凡的眼神中写满了疑惑。虽说就连他自己都认为传言会以极端夸张的速度和极端夸张的扭曲程度被传到下一个人耳中，可即使如此，传到梁秋铭耳中的版本是不是太夸张了些？
“我也有同样的疑问。”
林望贤从碗柜里拿出一个杯子，可他现在的模样却可能会让人担心他会不会被咖啡烫到。
“我听说你们和副会长他们打起来了，而且跟副会长一起去的还有那个个子特别高还很壮的那个学长。”
梁秋铭的语气就像是亲眼看到过现场的人那样，尽管实际上她并没有，甚至连自己离真相远了十万八千里都浑然不知。
“你看我们像是受过伤的样子吗？”
夏凡反问道，可殊不知，脸上那些还愈合的伤口反倒让这句反问完全没了力量。
“那学长脸上为什么有肿起来的地方？”
梁秋铭走上前紧盯着夏凡的脸，像是在挑商品一样的眼神很快便察觉出其中的异常。
“那是别的事情，跟你听到的那个没关系。”
可林望贤却心想还好他没有说是“早上的事情”，接着附和道：
“没错，但除此之外你觉得我们像是受伤了的样子吗？”
“嗯…”梁秋铭仔细观察起两人身上的细节，“应该不像是吧…至少不像是刚受的伤。前提是夏凡学长说的是真的的话。”
“但事实是我们没有和副会长他们打起来，”林望贤继续解释道，“所以也就没有人受伤。夏凡脸上的伤也确实不是因为刚才的事情，而且如果他们真的要动手的话我说不定会视情况在从骨折到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当中选择一个作为那件事的结果。毕竟这里是我的住所，而我又恰好有‘枪票’（故事背景内对‘持枪证’的俗称，类似现实中‘考票’对应‘考驾驶证’的说法）。”
林望贤拿起咖啡壶和杯子走到桌旁，可他没有注意到他已经将紧张感传递给了梁秋铭，以至于从下句话开始，她的声音就有点颤抖。
“那…那没有打架的话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只是发生了点争执，”夏凡像是在遮遮掩掩，“虽然全程都是林望贤在和副会长还有你说的那个高个子的家伙在吵。”
“但你也有份不是吗？”林望贤将一杯咖啡递给夏凡。
“我做了什么？”夏凡接过杯子。
“在我看来是开了一个好头，因为那些人本就来者不善。”
“他们做什么了吗？”
尽管夏凡和林望贤都声称没有发生打架之类的事，可她却还是没有放下心。
“只是下最后通牒说不准参加运动会而已。”林望贤将另一杯咖啡递给梁秋铭，“要来一杯吗？”
“不用了学长，现在喝的话之后会睡不着的。”
梁秋铭婉拒了那杯咖啡，尽管那句话并不是婉拒背后的真正理由。
“那么学长是拒绝了吗？”
“应该说从他的言语当中给出的也只有拒绝这一选项，”林望贤说，“毕竟如果是你遇到以‘学生会决议’来搪塞你而不让你知道真正理由的话，你会选择接受吗？”
“如果能解释清楚理由，或者之后会让我知道的话我不会拒绝。”
梁秋铭说着，内心里却稍感欣慰。
“可刚才的情况却是他连这种承诺都没有，所以我当然不会接受。对了，有一件事情我想听一下你的看法。”
接着林望贤陈述起他的计划。
“嗯…如果调整一下内容的话应该可以吧…”
可梁秋铭却不确定这个计划会不会真的成功，接着她忍不住问道：
“不过真的要这么做吗？”
“所以我在征求你的意见。”
“那还是算了吧，林望贤学长。而且这种事也不太好吧。”
梁秋铭的语气显得很严肃，也很认真。
“这样真的可以吗？”
“先不说能不能成功，即使成功也改变不了什么了吧。”
她的言语中已经察觉不到对之后的希望了，不如说即使临时去搬救兵也改变不了什么。
“那这样的话我有东西要交给你。”
林望贤回到桌前打开电脑，在复制了录音笔里的文件之后将录音笔交给了梁秋铭。
“如果之后副会长和那个高个子的家伙敢对你做什么的话，”林望贤说，“就让他们听一下里面的内容，我相信这能在必要的时候保护你。还有，刚才和你说的所有内容记得保密。”
话毕，接着他又对帕特丽夏说道：
“准备跟踪她。”
“你是痴汉吗…”
帕特里夏忍不住露出充满鄙夷的眼神。
“这是为了以防万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