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日上午10点51分,体育学院运动场正门附近。
中断与夏凡的联络后,林望贤在他的车旁蹲下,检查起干瘪的前轮。车胎表面有一个大约和螺丝刀刀头差不多大小的痕迹,接着他扒开那道口子,而粗略检查之后的结果让他推断这是由锐器造成的。
可这一痕迹是由何种锐器造成?这个问题已无关紧要。毕竟“有罪的是扣动扳机的人”,因此问题的重点终究会回到那把用于扎破车胎的利刃曾经在谁的手上紧握着,以及谁又在背后握持着手拿利刃之人。
可拜运动会所赐,比平时高出许多的人流量又让调查变得困难起来。再加上观察了一遍四周之后,他又发现自己的车很不凑巧地停在摄像头的监控范围之外。因此就连调取摄像头都变得毫无意义,而那个执行者早已无处可寻。
可到了这里,有没有找出幕后指使者的可能呢?
林望贤回想起之前几天的事情,而有关那几天的事,最值得注意的可疑之处很明显也只有一个。
可他真的会是幕后主使吗?还是试试看吧。
林望贤想着先调查那个最值得怀疑的副会长,可偌大的校园内,寻找一个人总是困难的。而这本是一个无法忽视的问题,但也拜运动会所赐,各学院的学生会会长与副会长在运动场碰面成了一件无法推脱的事。而即使那些人在学部内大搞派系斗争,可表面上那几个人还是要摆出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
不过有关他们争斗的内容,那不是林望贤关心的。除了对这些不感兴趣之外,更主要的原因则是,在他看来这些人的所谓争斗存粹是出于无聊,且每一个细节都无聊至极。
“帕特丽夏,你在店里吗?”
林望贤向帕特丽夏询问道。另一边,帕特丽夏正坐在电脑前玩着最近发售的某潜行暗杀类游戏的续作。
“什么事?”
“能不能麻烦你现在去找赵天赐,”林望贤说,“就是那天因为所谓的运动会相关事宜来闹事的那个副会长。”
“你不用这种说法我也知道是谁。”帕特丽夏说,“所以,你那边出了什么事?”
“车胎被扎了,”林望贤说,“所以我希望你帮我调查一下,看看他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系,毕竟我现在肯定很难靠近。对了,你带着录音笔吧。”
“你不是让我至少带3支吗?”
帕特丽夏这句话与其说是抱怨,倒不如说是吐槽。毕竟在她看来比起录音笔,子弹可要好用多了。
“那之后要先去哪找?”帕特丽夏问道,“总不能让我像那天似的找遍整个宿舍B区吧。”
“先去运动场吧,”林望贤说,“反正那些人总要在运动场碰一次面的。”
“那我先存个档。”
帕特丽夏存了两遍,确认存上之后才下楼。6分钟后,人文学部看台前,她正站在那些人旁边。而且能看到她的只有分歧能力者,因此她也就可以站在离他们仅有几步的地方,拿着录音笔去搞窃听。
“我已经到了,”帕特丽夏说,“在运动场人文学部区域前面,他旁边还有好几个人。从他们谈话的内容来看应该是另外几个学院的学生会成员,其中三人是会长,另外还有好几个副会长。当然,历史学院就他一个。”
“那就有意思了。”
林望贤起身,拍了拍沾有灰尘的手。
“那你要去找他当面对质吗?”
帕特丽夏问道,而林望贤的决定是先观望。
“在此之前还是先用完全同步来让我也看看那些人的嘴脸吧。”
“把完全同步用在这种地方真的好吗?”
帕特丽夏吐槽道。毕竟完全同步可不是什么在这种时候就被搬出来的手段,而且其副作用也不是什么可以轻易忽视的东西。
“这当然是玩笑,”林望贤说,“只要开到二级同步能保证我能听到他们说话就可以了。而且恕我直言,他们的颜值可能还不如我。”
可这明显不是能让人笑得出来的玩笑,就某种意义而言这是事实。
“好的,同步开始。”
下一瞬间,原本位于运动场附近的林望贤却将位于运动场的那些人的谈话内容全部收入耳中,而这些人谈论的内容更是引起了林望贤的注意。
“看来我们的副会长同学很被动的样子。”林望贤的话种明显带着嘲讽的味道。
“是因为会长不在的关系吗?”
“那就不清楚了。”接着林望贤听到一段可能与这件事有关的话,“已经警告过我…还已经行动了,这样啊…”
林望贤那边,光天化日之下其令人胆寒的笑已经引起了相当一部分人的目光。
“对了,先把这些人的谈话内容录下来。”
“已经在录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处理?”
帕特丽夏还在一边听着,可他们谈论的内容甚至让她觉得这些人不过是在将车轮当作自己的话语,俗称车轱辘话。
“那录制工作就有劳你了,我先店里了。”林望贤扭头就走,“同步就暂时关掉吧,我晚一些再听。”
“果然工具是没有什么所谓‘人权’的。”
帕特丽夏如此吐槽,手里则拿着那支录音笔。
30分钟后,帕特丽夏带着谜一样的微笑回到店内。她手上的录音笔与其说是一种平时被用来录下可能会忘掉的东西的工具,不如说已经变成一把会让某些人社会性死亡的利剑。
现在,她将这支录音笔放到桌上,而在吧台忙活的林望贤则连手套都没摘就立刻接上耳机确认其中的内容。
“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陆芷晗在一旁问道。
“还不清楚,我需要确认一遍。”林望贤按下播放键。
“所以里面到底是什么?”
夏凡咽下嘴里的东西,之后对帕特丽夏问道。
“嗯…”帕特丽夏想了想,“‘一部分觉得其他人很蠢的人的集合的恶趣味纪录’的说法如何?”
“我还以为你在搞套娃…”
话毕,夏凡便继续吃他桌上的午饭。
“我回来了。”李文茜打开门,脸上露着满足的笑容,“我有一件高兴的事。”
“我以为是‘我想起一件高兴的事’。”
夏凡吐槽道,接着林望贤也跟着吐槽道:
“前一句话则是在问为什么笑之类的吗?”
虽说是在吐槽着,可林望贤脸上的表情却异常严肃。接着他摘下耳机跑向二楼,接着又拿着笔记本电脑和好几支录音笔跑下来,其速度之快甚至差点让这些东西报废。
“你拿这么多录音笔是要闹哪样啊?”夏凡看着桌上的录音笔吐槽道。
“难道吐槽的重点不是‘哪来这么多录音笔’吗?”
李文茜指着那些录音笔说道,而这也是她自出生以来看到录音笔最多的一次。
“如果你们需要录音笔的话我可以再拿几支,而且不会重样。”
林望贤将其中一支录音笔连接到电脑上,接着又连接另一支。
“所以你拿这些录音笔到底是要做什么?”
“尘归尘,土归土。总之你之后会知道的。”
复制粘贴之后,林望贤又将另外几支录音笔插到电脑上。
“我倒希望现在就能知道,”夏凡拿起其中一支录音笔,“所以我能不能现在就听?”
“那你就拿手上的这支,别的就不要碰了,免得沾上指纹。”
接着林望贤又将耳机递给夏凡,可夏凡却回绝了。他直接播放录音笔里的内容,可播放结束之后,他险些要在屋内爆炸。
“真XX的不愧是XX的精英!”
夏凡险些让那支录音笔连同耳机通过重力变成电子垃圾,但好在他还记得那些不是他自己的东西。于是他轻轻放下录音笔,接着索性以鼓掌来表达他此刻“万马奔腾”的心境。
“其实你摔了也没关系。那支录音笔挺结实的,而且里面的文件也可以随意复制。”
林望贤还在操作着电脑,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所以你是为了这件事才回来的这么晚吗?”
这戳中了陆芷晗的怒点,而看到陆芷晗面露怒色的林望贤也只好立刻道歉。
“对不起,芷晗姐。”
“算了,下次记得告诉我会晚点回来。”
她的脸上露出一点点难以察觉的红色,而关于那件事,她没有过问。
而林望贤此时则合上电脑,对帕特丽夏说道:
”帕特丽夏,把这些录音笔送到他们的桌上,每人一份。“
”他们?“
夏凡问道,毕竟林望贤的话总是有着指代不明的倾向。
”当然是出现在录音当中的那些人,总之敬请期待吧。当然,可能还需要做一点准备工作。“
林望贤起身,拿起电脑走向楼梯。而之后的几个小时也暂时无事发生,除了林望贤多上了一次二楼之外。
可到了几小时后,同日晚7点12分,“街角避难所”内。
众人正收拾东西,为明天的营业做准备。然而就在此时,却有人突然出现在橱窗外,接着那人重重地推开门,以至于这道门发出了它有史以来最大的惨叫。
“这**的是你干的吧!”
进入屋内的赵天赐将一支录音笔摔在桌上。林望贤看了看,发现确实是由帕特丽夏送去的其中一支,不过林望贤会有承认的打算吗?
“你是来敲诈勒索的吗,副会长同学?”
接着他又示意夏凡和另外两人先到二楼,
“不用担心我,我和帕特丽夏已经足够对付他了。”
可这并不只是为了让他们远离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态,而是让他们换一个地方看戏。帕特丽夏见状也绕至对方身后,准备随时应对之后的态势。
“你要是想要证据的话我就告诉你,这就是证据!”赵天赐指着桌上的录音笔,“而且会用录音笔的也只有你了吧!”
“再怎么说可以替代录音笔的东西有的是,还是说有谁会蠢到把手机送给你呢?”林望贤将手伸向这支录音笔,“所以里面是什么内容呢?”
可对方却立刻将录音笔拿了回去,其动作之快甚至让林望贤有点惊讶。
“你是在耍我吗?”
“这个东西今天下午就出现在我的桌子上,而我们之间又恰好有些事情,所以我只能想到这件事是你干的。”
赵天赐向前逼近几步,可这丝毫不能动摇林望贤的心理防线。
“就凭这个?”林望贤忍不住笑了几声,“那么同理我是不是也可以认为是你本人或者你指使某人扎了我的车胎呢?毕竟我们确实有点过节,不是吗!”
林望贤也向前逼近几步,眼神当中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可接下来帕特丽夏的话却让他突然紧张起来。
“他带了武器,好像是手枪。需要我动一点手脚吗?”
”暂时不用。“林望贤走向吧台后方,”如果需要的话我会考虑诱导他开枪,虽然这个人会有极大概率被保释,但开除应该是免不了的。”
林望贤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思考着最近和警察碰面的次数是不是太多了。不过比起这些,还是先试探下对方的反应吧。
“所以你来找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如果是敲诈勒索的话恕不奉陪。而且需要提醒你的是,我有枪证。”
林望贤特意强调最后四个字。
“我倒是没有。”
赵天赐立刻说道,可他并不知道这句话已经不可能起到他所想要的任何效果。林望贤则装出一副信以为真的样子,他左手拿着盛满咖啡的杯子,可右手却放在吧台下凹槽的某件东西上。
“所以里面究竟是什么内容才会让你来找我呢?”
“你不需要知道。”
赵天赐又摆出一副“非常聪明”的样子,聪明到让人怀疑他是怎么上的这个顶尖学府之一。啊,对了,毕竟其中很大一部分是钱的功劳。
“那我的车胎被扎真的和你没有哪怕一点关系吗?”
林望贤故意大声问道,大到就算在楼上带着耳机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没有关系。”
“那我可以理解为我的车胎被扎是其他学院的学生会成员指使的吗?”
这次的声音更大了,而对方则换了种回答的方法。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
这句政客般的话语让林望贤感到厌恶。之后那人离开,而楼上传来两声跺脚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