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止了这一天营业的林望贤正坐在店里看着书，独享他的悠闲。尽管上午发生了那件怪事，可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件担忧的事。
毕竟只要填写“退出选举声明”，那些与选举有关的事就会与他毫无关联。由此，他也可以继续处理平日的事情，比如把最近没看完的书看完。
然而刚打开书页没过多久，开门声便打断了他的注意力。林望贤抬头一看，发现夏凡正站在门口。
“是发生什么了吗？”
林望贤注意到夏凡脸上的表情与平时不太一样，不如说这是他头一次看见夏凡着急的模样。
“我觉得我们应该调查会长…原学生会长厉淑雅，她绝对不简单。”
“理由是什么？”
林望贤觉得这个提议有点突然。尽管昨天的迹象表明确实有调查的必要，可夏凡所认为的不简单又是怎么回事？
“她很危险。”
夏凡如此说道。而自他进入店内以来，他的神色就一直是这副紧张过度且急迫的样子。回想起之前与厉淑雅交谈的种种细节，其中最令他感到不安的是与厉淑雅交谈之前，他所目击到的那一幕，以及那一幕与之后产生的鲜明反差。
可无论如何，前后间的差异绝不可能毫无来由，可关于差异的来源，夏凡认为这来自厉淑雅。
“那你上午去选举委员会室的时候有没有发现申请表上的字迹有问题？我是说你的。”
“你是说表单被别人代写？”
“不只是。”林望贤将表单放在桌上，“如果只是被人代写倒不是什么新鲜事，毕竟总有几个喜欢拿选举开玩笑的。不过关于上面的字迹，你不觉得有些过于杂乱了吗？”
“你是说那上面看起来像是要随时起飞的加密电文？”
夏凡拿起表单仔细查看着上面的内容，可他猛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等等，这上面的字和我那张完全一样。”
“你确定？”
“确定。”夏凡将申请表放下，“字迹和我上午看到的一模一样，一副随时都要起飞的样子，根本就不是给人看的。”
“不过比起这点，”林望贤说，“这上面的字迹已经缭乱到不正常的程度，我甚至觉得这是用非惯用手写出来的。所以你觉得会是谁干的？”
林望贤眉头紧皱，他感到这件事可能没有恶作剧这么简单。可当林望贤思索着相关线索之时，夏凡却急于讨论他说的那件事。
“还是先别管这件事了。我觉得现在要优先调查厉淑雅，她很危险。”
夏凡特意强调了最后四个字，可林望贤在意的却是其中的理由。
“可你刚才没有说她为什么危险。”林望贤说，“虽然她是能力者，我们也不清楚她的能力到底是什么，但我不觉得她会故意利用能力来制造危险的局面。而且昨天她来到这里也主要是为了选举的事，而不是能力的事。”
“你居然现在就敢断言她不危险？”
夏凡的眼神中混杂着疑惑与愤怒，而他刚才差点跳起来，把自己挂在天花板上。
“好吧，”夏凡叹了口气，“我真应该把你和厉淑雅说话的那段录下来。好，那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件事。就是你和她聊的时候，在最开始，你们聊的是很愉快的。但是，当我从你们两个人旁边路过的时候，你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就变了。”
“变了？”林望贤看起来像是对此完全没有印象。
“没错，准确地说是你变了，并且你们两人之间的气氛也由此发生改变。在我路过之前你说话的样子…我该怎么说呢…”
夏凡立刻想到了舔狗一词，可这好像又有点不太合适。
“完全就是要追求她的样子啊。但当我路过你们的时候，你又和平常一样，顺便还把会长的劝诱推掉了。”
“的确，当时是聊得比较愉快…”
林望贤皱起眉头，咽下一口咖啡。
“而且她和我确实是在聊选举的事情…”
林望贤试图回想起夏凡所说的那个变化的一刻。可当他试图寻找那一刻时，却又完全没有印象。
“不过关于你说的那个变化...我完全没有头绪。而且我也我完全没有那种感觉。”
“你确定你完全没有感觉？”林望贤的回答让夏凡陷入了更深的谜团，“好吧，我也不知道背后到底是什么原因。不过我觉得她好像在我靠近的时候关闭了自己的能力，不然为什么会有前后变化这一点将无法解释。”
“你确定不是因为有人干扰吗？”林望贤反问道，“既然是要劝诱我参加选举，而且她的能力真的导致了你所陈述的那些事的话...我不觉得她有主动关闭能力的理由。”
“干扰？可问题是谁能发现她使用了能力。而且干扰本身也得以发现作为前提吧。”
“如果你说的的确属实的话，那发现她使用能力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林望贤开始整理起之前的话语，可这时，夏凡的怀疑又将话题推到另一个方向。
“那又能是谁？总不可能是我们两个当中的一个吧。”
这怀疑本身看起来像是毫无来由…等等，似乎并不是毫无来由。
“我的话完全不可能，因为我的能力很明确。”
林望贤起身走向吧台，接着拿出吧台下凹槽里的手枪。
”注意看这把枪。“
林望贤握着手枪 ，开始使用能力。枪身发出亮光，而亮光之后，林望贤松开右手，让这把枪消失在手中。可这一系列动作却把夏凡搞得一头雾水，尽管这是林望贤预想中的结果。
“总之，就是你的能力和干扰完全无关，是吧。”
“而且即使是涉及到干扰层面我干过的也只有瘫痪监控系统而已。但你不是。”
林望贤抬起头紧盯着夏凡。
“因为除了你本身的能力不明之外，你还处在阶段I也是必须要注意的地方。而且为什么你会在李文茜处于阶段I的时候成为唯一能看到她的人也是我比较在意的一点。”
“但如果我的能力就是干扰能力的话，会有人成为例外吗？”
林望贤本以为这可以成为用来分析可能的方向，可夏凡的反问又将这条路彻底堵死。于是一度有眉目的分析似乎又变得毫无进展，直到他再次开口的那一刻，这个话题才又回到所谓的正轨。
“可如果她真的关闭了自己的能力，那她关闭的理由又是什么？”
“怕被发现？”
夏凡猜测道，林望贤则立刻反驳。
“如果她真的怕被发现的话，在一开始就不应该使用这种能力。”
而林望贤本想继续就这条线索展开分析，可夏凡的话却又让他隐约感到不安。
“不过从你的描述来看，她的能力不会是‘洗脑’吧…”
这是他最先想到，也是最令他感到不安的可能。
“洗脑…”
夏凡皱起眉头，再次回想起种种细节，而那些细节似乎都在指向这个词。
“很有可能是，而我认为她危险也是因为这个。”
“可若真是如此，她对我使用能力的理由又是什么？”
厉淑雅的行为让林望贤深感疑惑，可随推理与分析产生的谜团已经多到可以拿来织毛衣了。
“而且既然有这种能力，那为什么还要解散学生会，而且还宣称自己不参加选举？”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觉得应该仔细调查一下，哪怕只是为了确认到底会不会被她洗脑。”
“的确， 那正好我也有要确认的事情。”林望贤走向门口，“那么关于这次的行动计划，这次行动的主要目标是为了确认她的能力到底是什么。然后具体方式则是我们这一方主动靠近她。”
“你疯了吗？”夏凡的声音已经跑到屋外了，“你知道美杜莎吧，你要是知道的话要不要把两者的区别都点出来？”
“我当然知道。”
林望贤的语气当中却没有任何与疯狂有关的成分，而唯一让人感到恐惧的，则是冷静本身。
“可不入虎穴，又焉得虎子呢？”
林望贤走了出去，拉下所有的卷帘门。在联系过正游荡着的帕特丽夏之后，他又回到屋内，打开了通往地下室的门。接着又打开一道门，然后两人才到达地下室的仓库。
昏暗的灯光之下，林望贤开始寻找他需要的东西，可房间里弥漫着的混着油漆与机油的味道让夏凡很不舒服。再加上挂在枪上和柜子里的那些武器，他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那一天晚上。那个称之为“奇迹”的一刻由此发生，可这奇迹背后又是什么？
另一边，林望贤将这个房间翻了个底朝天之后才找到了他要的两部对讲机。在简单的检查和调频之后，他将其中一个交给夏凡。
“明天行动的时候你拿着这个东西。我会将我手里的这部一直保持呼叫状态，而你那边则不要说话，保持安静。尽量保持在对讲机的范围内。”
“那我需要做什么？”夏凡接过对讲机。
“在远处通过对讲机尽可能地记住谈话内容。如果你觉得我有答应什么要求的迹象的话就把我拉回来，或者如果你担心会暴露的话，让别人来代替你做也可以。总之，就是务必保证我在和她接触的过程中不会答应任何事情。”
“好，大方面上大概是没什么问题…不过只有我们两个真的可以吗？”
这个略显可怜的人数让夏凡忍不住问起这个问题，可下一句话却与几天前的某事相关。
“而且瞒着她们也不太好吧。”
“明天的行动结束之后我会让她们知道。”林望贤说，“而且在不清楚对方底细的情况下，我们也应该避免暴露更多，毕竟我们现在对她的了解和一无所知没什么区别。”
“也是，那明天就我们两个去吧。”夏凡将对讲机揣进兜里。
可这时林望贤却又觉得目前的准备并不充分。于是他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些更危险的东西。可当他将这些东西交给夏凡的时候，夏凡却疑惑地看着这两个东西。
“这些是以防万一的措施。”
“你确定要拿这些？”
夏凡瞪大了眼睛，而他也很清楚电击枪和甩棍的危险性。
“如果刚才说的方法都没用的话就拿这个把我电晕。不过如果连这个方法都不管用的话，那你就赶紧跑吧。”
“我觉得大概不会发展到那种地步。”夏凡只拿了甩棍，“而且这种东西我用起来也没把握。”
“好吧。”林望贤将电击枪放了回去，“那你还需要什么吗？”
“录音笔，还有可以拿来偷拍的小型摄像头之类的。”
夏凡显然另有打算，当然是在林望贤的计划的基础之上。
“录音笔你自己去二楼拿就可以，但摄像头之类的东西你就只能自己想办法找替代品了，因为拜某人所赐，我一直没有准备那种东西。”
“好吧...那就录音笔和望远镜吧。”
夏凡走向仓库门口，可他要求这些东西的原因又让林望贤感到在意，于是他叫住了将要走出仓库的夏凡。
“我可以了解一下你要用这些东西的理由吗？”
“这世上有些东西光靠说是说不明白的，而这时就要有无懈可击的事实来代替言语去叙述真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