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风城
伊比利亚无数坐落在海边的城市之一，形状像一头死亡的巨兽，遗留下的肋骨一样的石柱笼罩在城市上空
黄金时代的繁荣与喧闹的场景，如今只剩下了死寂
枯朽腐烂的钢铁战舰倒在海岸成了食腐动物的栖息地
年久失修的路牌被海风吹得摇摇欲坠
街道上看不见人影，偶尔有一些低语传进耳朵，但视线转过去，那里却只有漆黑一片
站在高处眺望整座城市的斯卡蒂一行眼里只有满目疮痍如同废墟一般的景象
很难想象这座屹立在海边的城市到底经历过怎样的摧残与蹂躏
蓝蝶紧紧抓住影蝶的手，她害怕，但是不得不往前
几日的跋涉消耗了她们大量的体力
携带的食物不论是压缩饼干还是罐头，从昨天越来越接近海岸线开始，就在胀气，这是食物正在腐败。
虽然成功通过了边境线，绕开了巡逻的国防军，但她们知道真正的威胁恐怕并不是岸上的人类，而是黑色海洋里的某些东西
“那些海嗣，既然它们会攻击人，为什么这些海岸城市还会存在？”
影蝶右手靠在配剑上，眼神凌冽，掠过死寂的城市，警惕着远处的海岸线
“不知道，我已经离开海洋已经很久了。”
斯卡蒂把箱子放在地上轻声道，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熟悉的气息充斥着整条海岸线，防波堤上偶尔出现的守卫才让她知道这里还有活人
短暂休息之后她们才准备动身进入城市
“我们走吧，还有一段距离。”
来时已经是黄昏，黯淡的天空阻挡了大多数的阳光
海边的天气，向来如此
很符合罗德岛文献对于黄金时代后的伊比利亚海港的描述，白天堪比黑夜
蓝蝶夹在影蝶和斯卡蒂中间，她们刻意遮住了一些东西不想让蓝蝶看见
阴暗视线的从破损的玻璃窗中射出，看着外面的来客
街上偶有的行人嘴里在念叨着一串不明的数字，像是在倒计时
他们麻木失去活力与生气的表情让斯卡蒂放弃了与他们交谈的想法。
即使是蓝蝶这样毫无威胁的人试图靠近也会引起他们的恐慌
“它们就在这里！啊—它们会带来最纯粹的死亡，你们！我们……谁都无法摆脱，这种诅咒。”
“即使是这样，也请蹲下来先让我为您治疗！”
蓝蝶注意到了他本就干枯的手上，有一道被不明尖锐物体划出的伤口，虽然没有再渗血，但损伤的血肉已经微微泛白。
歇斯底里的男人靠着墙壁坐了下来，伤口已经感染，再不处理就会死，这是在他试图跨越那道防波堤下方的铁网时被上面挂着的木头划伤的
他已经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去那里，只记得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呼唤
即使是现在，稍微放松一点，那种声音就又会回荡在脑子里
像一只寄生虫，除了把脑袋给敲开，想不出什么办法能让自己解脱
“可能有点疼，你忍一下。”
蓝蝶戴上口罩，手持手术刀在男人的伤口处刮下那些已经坏死的组织
然后再仔细消毒和注射抗生素，最后缠上绷带
男人至始至终没有因为疼痛发出一点声音，或者改变那麻木的表情，这让蓝蝶紧张到不行，就像是给尸体在清理伤口一样
好在伤口并不大，感染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没有费太多时间。
“感谢……”
男人缓缓起身，在蓝蝶身上打量了一番
被空洞眼神盯着的蓝蝶只感觉到背后发凉，扔掉没法清理的手术刀后又回到了影蝶身边，酒精这类消耗品得用到更需要的地方。
“斯卡蒂呢？”
看了一圈，她发现身着红色礼服的斯卡蒂已经不在原地
“她去找今晚睡觉的地方和食物了，你啊，还是改不了爱管闲事的习惯。”
影蝶露出不满的表情，直接双手齐下，给蓝蝶的脑袋来了一套螺旋钻，
“啊～疼！轻点啊！让我看着那感染的伤口还不如让我去死，嘶，求你了快停手，脑子快炸啦，呜呜呜。”
“知道错了吧，这是博士安排给我的任务，不能浪费药品。”
“呜，给别人清理伤口怎么会浪费，不要凭空污我清白！”
“那之后我们受伤了怎么办！博士可是严格限制了这次携带的药品数量！”
影蝶一改之前开玩笑的样子，单手撑住墙壁，被吓到的蓝蝶靠着墙一脸震惊，被影蝶以如此严厉的语气训斥，这还是第一次
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瞪大眼睛看着对方
“啊……总之，没有我的允许，不能再随便给其他人治疗了。”
蓝蝶那清澈的眼神让影蝶不忍再教训她，只能紧紧握住她的手，靠在她的肩膀上轻声安慰
“你救不了所有人，从这里开始每一步都可能会导致意想不到的后果，而这种后果，不是你或者我能够承担的，丢掉以前的怜悯，那些东西在该死的地方只会成为绊脚石，还有……很抱歉刚才那样对你。”
话毕，斯卡蒂从阴暗的拐角处走了出来
“找到了，我们走吧。”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从影蝶的表情判断，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并不愉快。
她不想掺和进去，也不会把对方拉进她所遇到的麻烦
休息的地方是一家小旅馆，房间里的人三三两两地聚在腐朽的木桌旁却不说一句话，沉默笼罩着整个房间
斯卡蒂放下手里的箱子走上前和一个小女孩交谈，她们好像认识
对方为蓝蝶和影蝶安排了房间，与斯卡蒂的房间只隔一个楼梯口
“那么，晚安。”
斯卡蒂毫无波动的语气让影蝶感到奇怪
之前她没有这么冷淡，是这里的环境对她产生了某种影响吗？
“啊～终于能够睡在床上了。”蓝蝶趴在微微潮湿的枕头上
一想到之前睡在石头上的感觉，肩膀又觉酸痛
房间内的东西很少，地面只摆了一张床，一盏将熄未熄的烛灯在墙壁上摇晃
从海面刮起的强风夹着雨点击打在靠近窗户的墙面上，让整个房间颤抖不止
奔波的疲惫感让蓝蝶很快入睡
影蝶则坐在床边，用手帕擦拭配剑
那熟悉的黑色影子也出现在房间的角落，呆滞地盯着熟睡的蓝蝶没有做多余的动作
咚咚咚
“打扰了”
影蝶转过身，黑色阴影消失不见
进来的人是方才和斯卡蒂交谈的少女，所有遇到过的本地人也就她的身上能够看出一点生气。
“流浪歌手小姐给你们叫的晚餐。”
少女进门的第一眼就看到影蝶正在擦拭配剑，不敢再往前走一步，随时准备逃命
直到对方收起长剑走到自己面前接过餐盘，才反应过来，那仅仅是日常的清理并不是想杀她
“谢谢。”
影蝶的语气不带有一丝情感
少女咽了一口唾沫鼓起勇气轻轻地关上了门
“几块干面包和鱼汤，蓝蝶，起来吃饭啦”
“什么？在哪？”开机指令正确，蓝蝶直接光速重启
干面包和鱼汤
对于吃了几天罐头和压缩饼干的蓝蝶来说那就是美味珍馐
“慢点”
一旁的影蝶都看不下去，生怕她噎着
“泥补迟吗？”
“我已经吃过了。”影蝶笑道，但没想到蓝蝶直接凑到她面前嗅了嗅
“骗人，明明一点味道都没有，诺，我给你留着的”
说着蓝蝶把一块干面包塞到了影蝶手里，还把鱼汤碗推到她面前
食物谈不上美味，勉强能够咽下
在这只要能够吃上热食就是奢侈的鬼地方已经相当不错了
吃完饭，蓝蝶又沉沉地睡了过去，影蝶为她盖上被子
后走到窗边
外面的暴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偶尔出现的蓝色闪电照亮外面的世界
穿着斗篷的人在街道里穿梭，传播着教会真言，歌颂深海之主的伟大
影蝶注意到了这些一到夜晚就出现的举止怪异的人类
然而同样注意到这异常的不止她一个
斯卡蒂出现在楼下，看样子正在追踪这些可疑的宗教分子，但为什么没有通知自己，还用晚餐这种奇怪的理由掩盖她的行动。
影蝶身后，黑色的阴影代替她坐在床边守护自己的珍宝
有这东西的保护，影蝶并不用担心她的安全，相反，她更担心独自行走在外的斯卡蒂
依照对各种怪异邪教的理解，和居民被腐化的程度来看，这个组织恐怕早已扎根在此处多年
对未知的东西过于恐惧便会产生堕落，也许是对未来的绝望，也许是单纯的崇拜强者
堕落的行为总会在人群中生根发芽
